第060章 要我怎麽辦？
“李言，到底要我拿你怎麽辦……”
李言看著紀浩垂著頭，突然意識到自己是被何向峰抱著，以那麽曖昧的姿態展現在紀浩的眼前。她無來由地一陣慌張，仿佛感覺自己被人抓到了把柄。李言卻不知道她的慌張和害怕是來自於她不想讓紀浩看見這一幕。
“初浩，你別這樣……”
“我騙自己說你會喜歡我的，可是你卻以這樣的回答譏諷了我的自欺欺人……李言，人是會累的……我想，我是累了……”
紀浩的話很輕，在靜謐的夜晚卻深深地敲在李言的心上。她聽見心靈深處猶如玻璃破碎的聲音。原來她竟是不願意失去紀浩的。
月色如霜，仿佛給紀浩猶如希臘雕塑般的臉鍍了一層銀箔。他的手隨意插在褲兜裏，站得很隨意，但是卻無法掩飾臉上的憂傷。他終究是累了。每一次看見李言和何向峰的眼神交匯，每一次看見李豔的視線始終集中在何向峰的身上，他的心就會抽痛一陣。他不停地告訴自己李豔會忘記何向峰的，可是到頭來，補給他致命一刀的還是李言。
“我想我也沒必要再留在這兒了。我先走了。”紀浩沒有再給李言說話的機會，他一秒鍾都呆不下去了，如果不是知道何向峰喝醉了，他的拳頭早就揮出去了。可就是因為他知道，他的怒氣無處發泄。愛情，或許真的是折磨人的東西。
身後何向峰的呼吸均勻，他已經趴在李豔的肩上睡著了。而李言始終望著紀浩離去的方向，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清醒後的何向峰，告訴他是他酒後亂性，而她是情不自禁麽？如果曉冉在這裏該有多好，她就會告訴自己該怎麽辦。
在校門口，一個穿長裙的女孩攔住了紀浩，羞澀地遞過去一封粉紅色卡片。她不喜歡帥氣的項愈明，溫柔的王子賢，偏偏喜歡上了有著妖媚淚痣的紀浩。
旁人麵麵相覷，有點幸災樂禍。誰都知道紀浩對待女孩子從不留情麵，送給他的東西他會當著那個人的麵扔掉。而且紀初浩都已經是李言的男朋友了，這個女孩的下場會是有多慘呢？
“學長，我喜歡你。”女孩完全不顧旁人詫異的眼光，反而說得斬釘截鐵。
紀浩看著她，過了好一會兒，他接過那張卡片，俯身親吻了那個女孩的臉頰，輕聲道：“謝謝你能夠喜歡我。”
剛走到公司門口的李豔看見的便是這麽一幕。那一刻，她的大腦猶如被電擊似的，空白一片。心裏不知為何湧上一股酸澀，喉嚨像堵了棉花。一向行動快於大腦的李言愣了幾秒後就衝上去甩了紀浩一個巴掌。
那響亮的聲音讓原本嘈雜的公司門口變得寂靜無聲，時間仿佛在那一刻定格，燦爛的陽光把畫麵分割成好幾片，驚愕的同學，驚愕的紀浩，還有同樣驚愕的李言。
李豔的眼裏蓄滿淚水，她張了張嘴，卻說不上一句話。
陽光流轉，照得紀浩有些頭暈，他望著李言，緩緩地說道：“你有什麽資格打我呢？先背叛不是你嗎？”
李言頓住。是啊，先背叛的是她，對不起他的是她，傷害他的也是她，現在她有什麽資格去製止紀初浩喜歡別人呢。可是胸口好悶好痛，仿佛是被人挖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昨天晚上……我……”李言局促地想說點什麽，但是卻什麽都說不了。都親眼看見了不是麽？而她和他交往的目的也隻不過是為了忘記何向峰，可是為什麽現在她感到心痛呢？
“還需要說點什麽嗎？”紀浩的眼神淡淡的，卻因那顆淚痣而顯得有點憂傷，“何向峰一給你的傷由我來背，也算我這個做兄弟的對得起他了。李言，我們分手吧。”
“不要……”李言下意識地拒絕。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紀浩會離開她，所以她理所當然地享受他對她的好，卻不停地傷害他。
紀浩怔了一下，繼而笑了，那樣的笑容讓李言的心一片荒涼。
“你還沒有玩夠嗎？還想讓我在當一次傻瓜嗎？可是我對你已經灰心了，從現在開始，我會停止對你的愛。”
陽光如此明媚，讓李言睜不開眼。她聽不見旁人在議論什麽，也不想去聽他們在議論什麽。當紀浩離開後，她緩緩地彎下腰，抱住自己的膝蓋。好疼……好像要死了一般。李言捂住胸口，來自於這個地方的痛楚甚於當初戀和她分手的時候，她是喜歡上紀浩了麽？那麽一直仰慕的何向峰又算什麽？
手機屏幕上閃著“林小冉”的名字，李豔按下接聽鍵，一聽見她的聲音仿佛所有壓抑的情感都有了傾瀉的出口，她毫無顧忌地放聲大哭：“曉冉，我和紀初浩分手了……”
何向峰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他拍拍脹痛的腦袋，感到奇怪：昨天他不是去喝酒了麽，怎麽會在自己家裏？他雙手撐住腦袋極力回憶，他好像是看見了衣雨……突然，他一驚，怎麽可能是衣雨，她已經出國了。那麽昨天送他回家的不是李言就是他。
何向峰急忙翻開手機，看見有那麽多李言的未接來電，心裏就明白了。蘇城一苦笑了一下，他昨天竟然去買醉，還把洛李言當成了衣雨。嗬，真是為情所傷啊。何向峰把臉浸在冷水裏，混沌的腦子清醒不少。就算喜歡他的人再多，他愛的人對他沒感覺才是他心上最大的洞，怎麽補都不滿。也許有一天會出現一個人幫助他忘記衣雨，就像衣雨幫助他忘記劉璐一樣。可是那天到底在幾年以後呢？
何向峰走進辦公室就立刻感覺不對勁。氣壓很低，雖然有幾個人在說話，但是卻把聲音壓得很小聲，空氣裏彌漫著一種窒息感。何向峰的心裏掠過一絲不祥感，他下意識地望向紀浩的方向，隻見他單手支著下巴，看著窗外。周圍的空氣仿佛冷凝一般，無人敢靠近。
李言和紀浩分手的消息如同他們當初交往的消息一樣，轟動。盡管女生們恨透了李言，但是她們仍然不敢輕舉妄動。那天早晨在公司門的人都可以感覺到紀浩在說分手的時候壓抑的悲痛，表麵上是紀浩甩了李言，而實質上卻是李言傷害了紀浩。
比起明目張膽地對李言宣戰，冷暴力是更適合的方法。毫無疑問，她被孤立了。暑假的同學聚會沒有人邀請她，公司沒有人和她說話，開會的事也沒有人通知她，臨時改地點她也不知道，因為幾次的缺席，李言差點吃了個處分。她卻自分手以後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無知無覺。
一眨眼，林小冉出國已經三個月了，而李言和紀浩分手也有三個月了。
王子賢找到正在陽台上吹風的何向峰。他原本從不過問兄弟的感情事，可是他實在是受不了紀浩那個家夥了。
紀浩是三個人之中最率性的一個，盡管因為有顆淚痣所以看上去很妖媚，可是論個性，他比王子賢開朗，比何向峰明媚。而現在的他陰著臉，不笑，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逼人的寒氣，連王子賢都不敢輕易去惹他。
“他就和當年的你似的。”王子賢歎了口氣，為什麽他們三個人的感情要那麽坎坷呢？
何向峰沒有回答，臉上的招牌笑容也沒了蹤跡，剩下一雙微睜的丹鳳眼，透出一縷藍光。他的側臉是柔和的曲線，完美地不容許褻瀆。
“你想說什麽？”何向峰的聲音依舊溫柔，卻透著不易察覺的慍怒。
“你難道不想找阿浩談談？”王子賢詫異，“你想看著他們就這樣下去麽？”
“我無能為力。曉冉不止一次打電話過來讓我處理這件事，”何向峰偏過頭，看著王子賢，“他們之間的障礙是我，他們分手的原因也是我，我相信，如果那天不是因為我喝醉了，初浩的拳頭早砸在我臉上了。現在你讓我怎麽開口勸他們和好？”
何向峰頓了一下：“初浩愛得太多，注定是他受傷比較重。”
王子賢沒有說話，他無法反駁。愛情是等價的東西，無論哪一方付出得多了，都是不公平的。
“如同我們。”
何向峰和王子賢愣神看著一臉滄桑的項愈明，三個月不見項愈明，他憔悴了許多，項愈明失神的走來，滿眼血絲，沒有人知道他經曆了什麽，隻有自己知道心裏的那份信念泡湯了。
“董事長……您……”何向峰欲言又止，項愈明拿出一個檔案袋丟了過去，王子賢撿起打開，頓時愣神。
周圍的空氣爆冷，項愈明感覺呼吸變得艱難。詫異的看著二人，何向峰搶過檔案袋，頓時從頭到腳都是涼的。
“怎麽……會……這樣？”何向峰像個木偶呢喃著。
“這是我消失三個月來找到的，檔案裏的一切被證明，還有屍檢報告。”
“我不相信！”何向峰像是發瘋一樣。怎麽可以，她怎麽可以有事？他說過要去找她……
“飛機失事，隻留下這份屍檢報告。”
王子賢恍然大悟，四個月前飛往美國的飛機出事，而她，做的就是那個飛機。
項愈明極力的保持自己冷靜，然而眼淚還是不期而至，傷心到了傷心處，哪怕在鎮定都會淚如雨下，眼淚是個感性的東西，沒有生命卻包含情感。
腦子發熱，何向峰朝著十字路口衝去，紅綠燈交錯，車水馬龍，已經過了行人行走的時間，那輛凱迪威龍就那樣撞上他，似乎被下了詛咒，明明可以躲閃，卻沒有躲閃。
樓下，李言緩緩走過，像是上了發條的機器人，有動作卻沒有生命力，臉色蒼白，眼神空洞。
李言緊緊地盯著他，抿緊嘴唇，病床上的他那麽安詳，沒有以往冷峻的眼眸，還好撞擊不猛烈，何向峰得以逃過一劫，而那輛車和車主已經被送往了警局。
風簌簌地吹過陽台，空氣彌漫著沉默的味道。天空上的雲緩緩地飄逸，凝聚成姚衣雨淡淡的笑容。
項愈明歎了口氣，她離開四個月了，在那邊過得怎麽樣，氣候適應嗎，還是習慣一個人嗎，有沒有生病，有沒有人欺負她，一切的一切他無從知曉，因為她從來不給他打電話，可是現在……
項愈明苦笑，陰曹地府應該很冷，很孤單吧……不，她應該去天堂不是麽？項愈明真想拿磚頭拍死自己，現在內憂外患，他還有時間在這裏幻想‘連續劇’，嗬嗬，心態不是一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