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花
朱明錦的車在景苑停了很久。朱明禮從她的車一進來他就知道了,兩個小時,就到他以為她睡著了。怎麽可能睡著呢?想來他必定撓心撓肺的希望有人能將她接了上來。他不會,朱明月沒有回來之前他還能跟她維持表麵的和平,現在,他實在搞不懂,她那麽執著的跳上跳下是為了什麽?權利?朱氏那麽大,老爺子不可能交給她的。九叔那麽能耐的一個人,至今還不顯山不露水。她怎麽不明白呢?她的野心太大了,可這一切都將不會屬於她。就像當年她給了朱明月當頭一棒,如今,報應也許來了。他猜測,也許她今天過來隻是為了封口。他雖然還是正常的上下課,但他莫名的覺察了危機。他那位一直跟朱明月作對的母親忽然忙碌起來並且沒有了聲影,這非常的不正常。當然,他已經了解到母親為何對朱明月那麽大的排斥,姨媽說漏了嘴,聰明高傲的朱大太太懷疑朱明月不是她的親生孩子。至此,他終於了解到上一輩的恩怨。他彷徨無措的將這些告訴了安穀雨,這位已經可以算是他交心的人生導師。安穀雨極其簡潔命了的下告訴他,有疑問就去查。為此他特地去做了dna比對。結果他已經拿到了,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跟戴春嬌沒有關係的竟然是她捧在手裏的他。那麽他是誰?又為何會出現的那麽巧妙?更是為何讓戴春嬌有那樣的誤解。他相信戴春嬌既然有母親的預感,那麽有又誰替他偽造了證據。如果戴春嬌知道了真相,會不會對朱明月感到抱歉,又會不會對他更加的厭惡。比起他自己,他更可憐朱明月以及那位已經偏執的戴春嬌。他不知道他這件事的背後是什麽,但是他已經覺察到了危機,同時他有種強烈的預感,這種秘密即將掀開,而故作平靜的朱家也加迎來危機。他甚至覺得,朱明月的歸來,就是為了掀開曾經醜陋的真相。他不敢去見朱明月,他終於明白為何朱明月跟自己為何不能親近,為何總是看自己的時候麵帶憐惜。她知道真相,可他不敢去問。他不是舍不得這個身份,而是背後的故事,他怕太過於荒誕,他甚至想,朱明月看到他的時候,是不是會憎恨厭惡他。畢竟他奪走了她的一切。此刻朱明錦的前來,他抱胸盯著天花板看了許久,安穀雨與朱明錦有個君子協定,三個條件。他對安穀雨的君子風度不得不讚揚一聲好,然而,這個卻是他的弱點,被朱明錦算計的弱點。他知道安穀雨來南錫的目的並不如他表麵上的風光霽月,他一直在尋找什麽人。車上的人終於下來了,在清淺的月光籠罩裏,她一臉冰霜的走了過來。他掏出手機終於翻到了一個號碼。“表哥,我是明禮。有件事我想請您幫個忙。”平南夕將手機順手丟在桌子上笑了笑,終於將目光從已接電話上挪開。萬萬不曾想到,朱明月竟然逼的老爺子出手了。都沒有耐心了啊。不過他有點好奇朱明月怎麽也按耐不住了。這並不是她原來的計劃。朱明月來的時候安白露還沒有休息,正吵著要安穀雨帶她去探望朱明月,見是朱明錦明顯的抖了抖,硬是防備的所在安穀雨身後。安穀雨本來電話叫朱明禮上來接,然後朱明禮一句話就堵死了,不願意跟朱明錦碰麵。他不得不送她下去。朱明錦打量這種房子。她上一次來應該是大半前,如今這裏她已經變得的不大相熟了。櫃子上放滿了少女用品,最重要的還有很多合影。安白露與陳紅線的,莫玉琛的,朱明月的,當然還有安穀雨與朱明月的。這張合影拍的極為好看。背景就是景苑的景,那個木橋。一個蹲著仰著頭,一個站著低著頭,腳步的那隻貓蜷在鞋子上,怎麽看都有股溫馨的味道。朱明錦忽然倒抽一口冷氣。她曾將他作為結婚對象,她一直以為自己牢牢的把握這他的命門為她所用,然而這個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跟自己的敵手形成了如此親密的關係。朱明月到底是怎麽來的運氣,似乎她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會被她吸引去。從小就是這樣,她母親說的沒有錯,她太得意忘形,忘記了朱明月隻是離開而不是徹底的消失。當初她一回來是她的確產生了處之而後快的想法,但到底是不行的,這其實背後也是一種自傲的表現,她不在將朱明月放在重要的位置,任憑她掀起風浪。如今,她錯了。朱明月就算一個磁鐵,甚至不需要做什麽,總有人靠上去。她不得不承認也許這就是天份。安穀雨進來時,她譏諷的將照片放回原位,他那個緊張的眼神她不曾多見。她還算是了解他的,他不喜歡合影,之前跟自己那些報紙雜誌不過是工作所需,可現在啊,她怎麽能不嫉妒不嫉恨朱明月呢。“長話短說,我來兌現當初的承諾來了。”朱明錦心裏一陣發涼,不過迅速反應過來,她應該謝謝安穀雨還是個有擔當有責任心的男人。“既然開門見山,我希望我能得看到我想要的東西。”他之前一直猶豫著是否要借助朱明月的力量來尋找,後來他放棄了,不是因為偏見,而是朱明禮的勸說,朱明錦是個自負且偏激的人。如果沒有撕破臉的必要,還是盡可能的不要衝動。他不願意屈從於朱明錦的威脅,跟朱老爺子坦白了這件事。老爺子摸著他手裏的玉壺,好久才爽朗大笑,“如今我們才算是真正的莫逆之交。”他的事情老爺子自然是知曉的,於管家也終於敞開了緊閉的嘴,“這些年老爺也一直在查,但是毫無頭緒。”朱明錦藏的太深,這也是朱老爺子想了很久終於要動一動的原因,有這樣一個人在,朱氏遲早要完蛋。這次朱明月的意外,朱老爺子這裏直接定性為預謀,也因為作為機會,終於做出了決定。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好,自他生日過後,總是不停的夢到年輕的時候,那是個董氏還是那麽年輕,那麽的招人喜歡。夢裏,她說要帶他走,走到哪裏去?他心裏非常的明白,他也即將離開這個世界,去跟她匯合了。不過令他欣慰的是,她還是對他笑臉相迎,毫無芥蒂,就像回到了當初,不曾發生那麽多事情的時候。作為報答,他也該對她唯一掛念的人,好好的安排好,以後啊,他這些不省心的孩子們,不會有人真心真意的問她打算的,就連她親媽都不曾正眼看過。他不放心呢。“既然您同做買賣的心跟我談,那麽。”她的手在椅背上重重的敲了三下,眼光有意無意的往那張合影瞟了瞟,過人他的臉色沉了下來。她這才笑著拉開凳子坐下,“那麽在商言商,以前您幫裏我不少,就當還了一個。還有兩個要求呢,也很簡單,一,幫我查到朱明月在美國的底細,二呢,財務處的王秘書年紀大了,到了退休的年齡……”安穀雨也拉開椅子坐下,雙手疊交放在翹著的大腿上,問意猶未盡的朱明錦,“你是要自己上去還是安排人去?”“那是我九叔的底盤,我怎麽可能安排人呢!”她笑意妍妍,“自然是我自己去,他呢,畢竟是我的長輩,我自然要多學習學習的。”“然後呢?”“自然是我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你呢,也能得到
你想要的東西。”他並沒有考慮多長時間,甚至是不曾有所顧慮,“朱明錦,作為你的老師,我很不喜歡聽到有你這樣的學生。作為朋友,當然,我覺得我們並不是朋友,五年,若是有一刻你幫我當做朋友,也不可能知道現在才來跟我交易。”“所以,你要反悔了?”她一隻手往桌子上一攤,盡是一副流氓的樣子,“原來您真的以為為恥,不過我好奇您怎麽能忍了這麽久?既然能忍,為何不在多忍一忍。我呢,真的是打心底裏崇拜敬佩您的。”“朱明錦,不是什麽時候都是順風順水的。”“安老師,您這是要打破我們的約定了。”她素然站了起來,睥睨著紋絲不動的安穀雨,“既然如此,那我也隻能不認您這個老師。您要知道,我跟您這點情分,可不是小事情呢。”他淡然的搖了搖頭,“我不需要你的提醒。”“那我…….”她眼睛一轉,“學生祝您心想事成。”朱明錦將驕傲和尊嚴看的極重,他沒有去送她。尖銳的高跟鞋在地板上留下了陣陣聲響。朱明禮皺眉聽著樓上的動靜就知道此次安穀雨終於破釜沉舟下了決心,隻是希望在朱明錦惱羞成怒時做好準備。安白露躺在沙發上,本來隻是枕著她的腿,聽到叮叮咚咚的聲音,將身子一轉,將臉埋進他的肚子。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背脊。也隻有朱明錦一個人,可以肆無忌憚的穿著高跟鞋在別人家裏胡作非為。此刻的他深深的知道,他沒有立場去組織朱明錦,畢竟他的身份值得懷疑,但他掛著朱家的名號一天,作為朱占中的兒子,他有權利調查一些事情。他想,這也許是老爺子的深意。他還記得當年他跟老爺子的保證,如果朱家,如果朱明月發生了危機,他不會坐視不理。原來,那麽早的時候,老爺子就已經預測了今天。朱明錦怎麽可能不生氣,在如此有把握的人麵前竟然遭遇到了滑鐵盧般的失敗,這對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在老爺子跟她之間,甚至是朱明月跟她之間,她這位老師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她不明白,為什麽安穀雨會變成如今這個自私,不管不顧的模樣。她就算藏了一個人,可這些年來,她也在盡職的照顧著。在二樓朱明禮家門口,她惡灼灼的盯著門半天,最後踩著鞋聲離開。朱明禮跟他姐姐一樣的令人討厭,不,他更討厭。那些年他跟著自己,不過是過於清高。清高的不願意跟朱明月一起,清高的漠視朱明月的存在。他骨子裏刻著高傲,就跟朱占中一樣,不屑朱家的權利和金錢,不屑的看著那些為止掙紮的人,甚至嘲諷,所以最後才會為了愛情喪失了生命。都不過是些可憐蟲。李隆基原本因著朱明月的姓氏對她故作冷臉,他也隻會用這種方式阻止別人的靠近。因這意外,愧疚使他迅速的低了頭,他任勞任怨的聽從朱明月的安排,倒水,削水果,堂堂大攝影師成了她的護理。朱清蓉看著李隆基任勞任怨的伺候著朱明月,而她本人似乎一丁點也不關心外界的事情,還有朱明禮,她養母可說了,現在就差解開這掩蓋的麵紗了。麵紗一旦掀開,那麽那些被塵封的往事和與之相關的人都不得不從海底浮出水麵。他們都不這個挑頭的人。這件事,要麽是大房自己挑起來,要麽隻能是四房自己搞出來。她的養母可是憂愁了很久,朱大太太也不知道在西郊瞎轉什麽,朱明禮暗自不動,朱明月兩耳不聞窗外事,老四在國外,也就剩下個朱明錦,偏偏這個朱明錦竟然沒有來示威一下,實在是有負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