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1)
你在生氣?”平南夕轉過看了看麵無表情的朱朱。“我不該生氣嗎?”她掉過頭冷笑一聲,平南夕不聲不響的給她安排了這件事,“我可沒同意呢。”“這對你隻有好處。”“平秘書很照顧我?”朱明月眨了眨眼,“說句直白的話,你平家在朱家沒什麽麵子。南錫也會多給你幾分麵子。我不管你跟薑蘅有什麽交易,我並希望你在插手我的事情。”“雖然有幾分傷人,我接受。”事實上他並沒有從薑衡哪裏得到什麽好處,“我隻是欠他一個賭約。”麵對她的質疑,他挫敗的歎了口氣,“事實上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現在是去見他嗎?”他的表情不似作假,她將手臂支在車門上托起腦袋,這就過了一個年,怎麽一個個的都變得不對勁起來。“你不覺得你更應該去見你的姑媽嗎?”他見她白了自己一眼知道她這口氣估計是緩過去了,“你啊,真不會享受生活的樂趣。”“是驚嚇。”她撇過頭不再理他,趴在門邊望著迅速飛奔而去的樹木,刺眼的陽光劃過片片綠葉,她似乎見到無數麵鏡子映著她此刻蕭瑟的臉。二姑媽還是不見的好,至於薑蘅,那個人腦子裏真不知道裝的些什麽東西。“你什麽時候被嚇到過。”他哼,那年他期待她害怕的表情,除了緊緊握住雙手就是麵無表情裝高冷,就算害怕她也不會公之於眾。車上了高架從錫銘山出口下來七拐八繞的進入了老街。老街顧名思義便是以民國建築為標誌,雖然這裏是南錫的四大景點之一,但唯有這裏屬於上流社會。“你別告訴我這裏是你平家的產業?”朱明月有些吃驚的看著跑車停進一家私家菜館。這個地方她自小就聽說過但從未來過,眼下這種低調的奢華似乎跟自己很不相配。她今天出門可穿的極為隨大流,一件灰色大衣,內裏是一件墨綠色的長寬毛衣。在抬頭看這裏,興許剛剛她說錯了。“朱明月。”平南夕站在車門邊,此刻正值中午,陽光曬得她睜不開眼,但朱明月知道他的認真。他用前所未有的嚴肅跟自己說“你必須習慣”。是的,習慣而不是適應。她對他淺淺一笑,半年內她雖然稍有交際可什麽時候有過膽怯呢,她怎能不習慣呢?她隻是不喜歡。“平先生,這邊請。”侍者很盡職的將他們二位引進包廂。朱明月在輕叩門扉之後很輕易的看到了坐的隨意的薑衡,還有一位女子。女子很白,白到朱朱認為是一種不健康的白色,但卻有一頭烏黑並且筆直的長發,很隨意的散開著,不算大的臉上戴著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鏡遮蓋不住眼睛的明亮。“明月啊。”薑衡待她打量完才懶洋洋的開口,“新年好啊。”“阿蘅,不介紹一下?”顯然平南夕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位白衣女子。他挑著眉打量女子,很明顯這位女子的注意力都在朱明月身上。“請叫我薑先生。”薑蘅自動的翻白眼,他跟平南夕才不熟呢,拍了拍一旁的座位,“明月你做這邊。”朱明月脫了大衣掛好走了過去。薑蘅歪著身打量她,“不是我說你,這大過年的怎麽也不穿的喜慶點。你還是穿紅的好看。”朱明月惱恨的想他什麽時候見自己穿紅的呢?啊,又是討人厭的酒會上。“你好,葉知秋。”女子起身,對朱明月伸出了手。“朱明月。”她的手也很白,朱朱甚至能看到她手上的青筋,她的手很冷,朱明月不認為這是緊張。“少棠在秋豔廳,咱們先去打個招呼吧。”薑衡忽然說了起來,對朱明月含鄂一笑,“我們稍後便回。”“哪裏主人離開的道理。”朱明月冷冷一笑,薑少在這一出裏可不隻是打醬油的,更何況他哪裏有離開的意思,黏在座位上呢。“薑先生,我也不介意。”葉知秋回一淺笑,她一直在打量朱明月,平凡卻很聰明,眼下似乎還有些怨氣。桌子是圓桌,座位呈橢圓形分布。葉知秋坐在薑衡的左手邊,朱明月夕在右邊坐下,平南夕靠著朱明月坐下。“這個,朱小姐也有一隻吧?”葉知秋從脖子上拉出一根紅繩,低端懸掛的是一枚金戒指。葉知秋將戒紅線拿了下來,取個她,“真的是很稀少的呢。”平南夕狀似沒有聽見般的置身事外,薑蘅倒是玩味的看了她兩眼。戒指在紅線下麵不停的蕩漾,朱明月想了想在她的示意下拿起戒指,手指微微一傾斜就放了下去。隻一眼,她就看出事之前那玫戒指。內裏刻著熊、虎、赤羆、天鹿、辟邪、南山豐大特六獸。那個紋路,朱明月逼著眼睛都能畫出來。葉知秋自然知道她已經看清了內裏,又將紅線掛回脖子。“我想聽聽它們的故事。”朱明月眼中含笑,更多的是警惕。今天她的秘密暴露的有些多啊。那一日拍賣上薑蘅可是洋洋得意。那次的拍賣會對朱明月來說其實是一場意外,還是住在明禮那邊,有一天安穀雨回來的時候正好秘書提醒她晚上有一場拍賣會。她在明禮那邊並沒有放衣服,回去換衣服來不及,安穀雨自告奮勇的提出陪同。“我很少見女生會如此苦大情深的站在精品店門前。”安穀雨待他停好車依舊站在剛剛那個位置,眉頭緊鎖著的望著櫥窗,他敢打賭她一定在走神。“看見那邊那個小熊了沒?”她都沒有回頭,最近一段時間覺得壓抑,美術館的事情其實從根本來說還是因為他,倒是害了別人的性命,“而我很快就變成它了。”他玩味的看了眼已經走進去她的背影,有些消寂有些悲涼。又細細看了眼櫥窗中精美的小熊玩具,她的確是一個有很多故事的人,以至於他很是懷疑她的其中一個故事導致她現在的人群恐懼症,在潛意識裏與人群隔開。“穀雨,你終於來了。”一位甜美的女子越過朱明月的身邊熱情洋溢的招呼著推門而入的安穀雨。朱明月伸手揉了揉鼻子,Dior甜心香水,這應該是一個期待浪漫愛情的女子吧,如同她的長相一般清新可人。比起朱明錦的成熟聰慧,也許他會偏好這般美麗溫和的女子。轉過身女子已勾住他的臂膀,帶著近乎撒嬌的微笑意靠著他的肩頭。而安穀雨則是寵溺的伸出閑置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臂,嘴角、眉角都是她不曾見過的歡笑。微歪著頭會心一笑,啊,完全脫離了她認知的安穀雨的形象。他的私生活很混亂啊。之前他掩飾的非常完美。他抬頭掃
到她扭過身的微笑,正覺得那抹笑很詭異的時,莫如意已察覺到他的走神,順著眼神看到已經走開的身影,想到他之前的囑咐不由皺起了眉頭,“你說的就是她?”“對。”目光追隨她的身影,她走的不快因此會給人一種錯覺,她將每一件衣服都當做藝術品認真觀摩,若不是剛剛之前她的反常,他一定也會那麽認為。“比起朱明錦差了很多。”莫如意不讚賞的搖了搖頭,隨即給他燦爛一笑,“不過也是朱家的小姐。”“如意你什麽時候也學會了以貌取人?”他不解的看了眼莫如意。“別忘了你這麽說也是貶低了她的外貌。”莫如意無所謂的白了一眼後丟下他走到朱明月身邊,“你好,我是安穀雨的表妹莫如意。”“你好,朱明月。”朱明月借轉身的機會微微退後了一小步,她可不記調查裏安穀雨還有表妹在南錫。親昵的稱呼,多年的熟稔,對自己毫不遮掩的打量,朱明月若有所思的指了指他的身後,“我跟他不太熟。”“哈。”莫如意聞言大笑,“你決定喜歡你了。衣服我已經準備好了。過來試一下吧。”“那真是謝謝你了。”朱明月對她露出一個感激的微笑,並肩步入更衣室。安穀雨斜靠在五步之外的柱子上,她們的談話他自然聽的清楚,不得不說,朱明月的演技實在太好,很輕易的騙過了莫如意,剛剛那個笑,怕隻有她自己才明白到底在笑什麽。“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背後。”莫如意給她挑的是一件黑色窄膝群,前後V設計。當她換上之後,莫如意直接忽視了她的不自然,走到背後正想欣賞一下自己的得意之選卻不曾想被背後交疊的疤痕怔住了。觀察著鏡子中單手遮住領口的朱明月,有些尷尬的不知該如何闡述這個問題。“我一直很喜歡這件衣服,平時總沒有勇氣穿。”她忽然笑了,以前那位不算朋友的朋友飄飄似乎也送過自己這樣一件衣服,可她實在喜歡不起來,並不是因為背後不能見人的傷疤而是她的身份並不需要如此華麗的裝束,她需要的隻是一件令自己舒服的衣服而已,“謝謝你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額,不客氣。我去幫你換一件。”她對她忽來的感謝有些適應不了,離開前又折回看了她一眼,曖昧的指了指自己的心頭,“男朋友送的?”朱明月待門關上才放下手,鏡子中映出一枚被掩藏住的黃金戒指,有一段時間飄飄很不能理解自己為了一枚戒指跟幾個地痞打架而落下傷疤的行為,拿起戒指輕輕握在手心裏,這是夫人唯一留給她的東西,她怎能任由別人搶走。“這兩件你選擇那一件。”莫如意左右臂各掛著一件禮服進來,一件是桃紅色的無袖及膝小禮服,一件是簡潔的黑色小禮服。“黑色。”她很迅速的選擇了黑色那條,簡單樸素到無法顯現腰身。“我不需要引人注目。”“你很低調。”她若有思索的將衣服放下,“果然是個怪胎。”她沒有理會她的嘲諷,她如果不是怪胎,剛她挑釁的時候她就不會那麽知趣了。歎了口氣開始換衣服,對於隨心所欲的生活懷念的自己不知道將在哪裏崩斷那根虛以為蛇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