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得一
胡子林一直站在二樓的窗口看著院門外站的筆直的朱明錦。這位向來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又不知道在想著什麽陰謀。他或許比她更了解她。自私自利,不擇手段,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今天她帶著朱四太太登門,想來都謀算好了吧。這次她的確解決了一場混亂,也得到了許多讚揚,然而背後卻是罵聲一片。手段激烈,毫無人性。更多的還是指責她私欲心重,以卑鄙手段整垮上司取而代之。胡子林當時就笑了,她想取而代之的一直是他身後這間辦公室裏的人,那些所謂的上司,她才不會看在眼裏。他可是一直在看著她在這個注定失敗的戰爭裏奮鬥呢。三十年前,他的母親輸給了孔愚,三十年後,他倒是要看看孔愚的女兒到底是如何繼承母誌一步步的往上爬?朱明錦現在一定有一種就快到山頂了的感覺吧?從她的公司被收購的消息流出來之後,他就知道朱明錦一定會進到集團,走向她一直向往的權利中心。她自以為立下了功勞,哼,其實那不過是場局。看吧,種什麽因得什麽果,而這個果很快的就會出現了。不過她不知道呢。所以她信心滿滿的以為可以參加年底的董事會。哈,她還來質問自己,為何沒有通知她。他就像看跳梁小醜一樣的看著她。曾幾何時,他是多麽的嫉妒她。鮮衣怒馬的公主。他什麽認識朱明錦的呢?從他記得事情的時候他就知道有這樣一個人。自然不是他母親告訴他的,而是那位朱先生。有個妹妹奪走了屬於你的一切。是的,他從小就知道他是朱占國的私生子。如果沒有孔愚的插手,朱明錦的那個位置才是自己的。他的母親叫自己不要恨。他怎麽可能不恨,隻不過他的恨來的有些晚而已。朱先生可是從小就在灌輸讓他恨她,可畢竟那恨來的太虛無。十七歲那年,他被朱先生安排進了她所在的學校。那一刻他才明白了雲與泥的區別。她是天之驕女,他是被人資助的貧困生。我姑媽有個慈善機構,可以資助你到大學畢業的。你好好學。她的同情是那麽的虛偽,眼底的蔑視他從來不曾忘記過。朱占國聽到他的轉述頓時大笑,蠢貨。是的,蠢貨。他從小就善於觀察,觀察朱占國的每一個表情。每一次提起她,他的眼裏都是毫不掩飾的恨意。他不想弄明白朱占國為何恨她?他母親倒是不恨的,也叫他不要恨,命運自由安排,你看她不會很可憐。對,他可憐她。從第一次明白朱占國的那個眼神叫做厭惡後他可憐她,在見到她那麽自以為是的時候,他更加的可憐她。這些年,他跟在朱占國身邊,看著她希冀的眼神,藏的小心翼翼的仰慕。有又什麽用呢?且過二十年再看她。果然啊,朱占國的恨隨著時光並沒有減退,尤其是她的野心。朱占國總是罵他沒有野心。母親告訴她,有些是爭不來的,而有些是不用爭就會有的。直到現在,他甚至可以明確的告訴朱明錦,她有的他早就有了,而她沒有的,他也有。他怎麽會沒有野心,他的野心就是一直可憐她又厭惡她,然而看她的笑話。也不知道她這次回給出什麽反擊?畢竟人都被扒拉眼皮底下,有些事藏都藏不住的。她站著,他也站著。她站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直達安穀雨的出現。朱明錦是開車來的。那輛紅色的瑪莎拉蒂是那麽顯眼的停在門口。她竟然沒有飆車而去。這很不符合她任性的一麵。不過想想也是,她現在可得低調些,薑家那小子可一直盯著她不放呢。這要出點什麽幺蛾子,開年過來,她那看似鐵板釘釘的升職可不大好辦了呢。且看吧,他很是期待年後呢。朱明錦看著安穀雨從車上下來,徐徐而立,然而那張俊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眼神還有些冷呢。朱明錦轉身掃了眼院子,她還真是可憐,堂堂朱家大小姐家,身邊竟然沒有一個親人。父親,從來都不曾正眼看過自己。母親,說的好聽,她認了。然而她給了自己什麽呢?一張臉,給了她朱家人的臉。“我一直都知道你恨我。”時至今日,她身邊有多多少真情實意。她忽然走了幾步到他麵前燦然一笑,“可是怎麽辦呢,我就想拉你一起進地獄。”安穀雨想問為什麽,聽著她尖銳的笑聲他放棄了。他本身跟在地獄又有什麽區別。當然這並不是他矯情。誠然,他沒受到什麽身體上的折磨。甚至因為她,在朱家有一席之地,在南錫,很多人都要給自己幾分薄麵。但是,這些他統統不需要。他,沒有朱明錦,也可以擁有自己想要的東西。然而,她每一天都折磨著自己。他自嘲的笑了笑,在他就快放棄跟她的約定時,她竟然丟出了第二個條件,又勾著他繼續等嗎?他,不會再等下去。隻有千年做賊,沒有千年防賊的。她不肯說,自然要逼著她說出來。現在,竟然如此輕易的說出了第二個條件。他望向二樓的窗口,那個身影他不陌生,朱占國從不離身的助理胡子林。他看見他對著自己點了點頭。他低頭嘴角含笑的轉身,竟然水都亂了,他隻能講水攪拌的更渾濁,如此,他可以渾水摸魚。朱明錦透著後視鏡,那棟房子已經消失不見。剛剛半小時的等待,已經耗盡了她對朱占國所有的情分。父親?如果是他這樣的父親,不要也罷。幾家歡喜幾家愁。朱家老宅裏到處洋溢著過年的氣氛。大紅燈籠高高掛,窗花也貼了起來,遠遠的都能聞到大廚房裏飄出來的年味。朱明月自然不可避免的也回到了老宅,然而卻住在離老宅大約三公裏的聽雪樓。老宅依山傍山,整體都帶著古樸的氣息。每一塊青磚,每一個裂縫都有著曆史的記憶。然而出了老宅左轉,繞過山腳的溪流,隱藏在一片竹林後,有一棟兩層的歐式建築。於管家遞給自己一把鑰匙,“這是夫人留給你的。”她接過鑰匙,夫人一生的夢就是離開那座宅子,如今,她把夢留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