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開
誠然朱明錦自己也覺得此舉太不厚道,但是說實話她對朱明月一定都不了解。十年前是,十年後亦然。如今她已經回國將近一個月,她連她住在哪裏沒有摸清,一舉拿出五千萬這件事在她心底打下了深深的懷疑。如今太爺爺隔山觀虎鬥,給她一個美術館已經算是最大的助力了,錢,她有信心老爺子不會出半毛錢。那麽,她的錢從哪裏來?再加上如今的她看著可是底氣十足,也不應該隻是錢財作為支撐。她的信心究竟從哪裏來?她去問過父親。父親在辦公室撥了十分鍾給自己。“你在害怕?怕什麽?”從父親的話裏可以看出,她的父親並沒有在乎,甚至是對自己表示懷疑。父親在外界所有人眼裏都是以為儒雅之士,雖然現在集團無形中大多都是父親做主,然而也隻是占了一個總經理隻職,有些時候還要受限於安穀雨。背後的父親。的確是個好父親。那也是十年前。十年前父親對自己很是親和,不過現在想來,其實那種親和裏帶著疏離。這也是回國之後她慢慢悟出來的。她不傻,父親與母親的確是高門聯姻的完美範本。夫妻恩愛,父慈子孝。可事實並不是這樣。回國之後她發現,父親有自己的住所,母親另守一處。她曾懷疑父親是否腳踩兩隻船,然而並沒有,六年裏她沒有發現任何一絲的痕跡。這種事情她不會跟母親說,也不回去問母親,她還是記得十年之前的父親。真的算是對自己和顏悅色。就連自己的請求,他也幫了自己。然而眼下呢?父親對自己,比他的秘書都不如。至少秘書還能時時見到他,她這個女兒約見也不過十分鍾。“爸爸難道你不擔心?”他看了自己一眼,盡是譏諷。“朱明月如此高姿態的回來,老爺子可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她兀自笑了笑,雖然對父親有很多失望,可有時時希望父親可以好好的看自己,“我不知道爸爸當年為什麽同意,可我懷疑她背後一定有依仗。”朱占國抬手看了下時間,按下了通話鍵,“子林,來一下。”“爸爸。”朱明錦知道父親這是趕他走了,真是可悲,一次次的背打擊,還一次次的懷有希望。“大小姐,時間到了。”秘書胡子林推開門,對著站起的朱明錦微微一鞠躬。朱占國已經低頭轉看手裏的文件,絲毫不在意朱明錦的怒意。“雖然爸爸你不在意,但女兒我仍然會扼殺所有。”朱明錦冷笑的掃看畢恭畢敬的胡子林,“不要小瞧任意一個人,不要相信任何一個人,這可是您教我的。”十年前他還是她的同學,資質極好,無奈家境貧寒,她也就是一時惋惜才對父親提了提,沒想到四年後回來,他就成了父親的助理,這六年來更是近不離身。她曾經想拉攏他,竟然被父親斥責一番,說她膽子太大,無法無天。是的,她膽子的確大。如果不大,當年她可不會想到那個注意。那一場戲,自己設計,卻有太多人入戲。麵對二姑媽朱占華的斥責,她還隱隱得意。可幾年後再回頭看,父親怎麽可能為了自己竟然還說到了五姑媽。父親一定是為了什麽個人的目的才會幫助她的。當夜朱明月就離開了,在她跟明禮離開之前,小姑奶奶忽然出國養病。她曾聽一位在朱家呆多年的人說起過,小姑奶奶極為戀舊,當年炮火戰亂,她都不肯離開家鄉半步。那個時間離開,她總覺得透著幾分奇怪。就連自己的爺爺和四爺爺也跟了去。父母在,不遠遊。太爺爺健在,爺爺們竟然也離開,這會是巧合?她是不信的。這裏麵會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呢?按下電梯,門漸漸關起,關住那扇早已合上的黑色門扉,父親,我一定會弄明白的。“聯係過了?說什麽?”朱占國等朱明錦離開之後才從文件裏抬頭,狀似不經心的問了一句。“沒有任何異常。”“你下去吧。”朱占國又埋下頭,胡子林出門之後小心翼翼的關上了門。門扉一旦合上,朱占國這才扔了文件站了起來。走到酒櫃邊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十年前他就知道朱明錦的智商不用再正途上,現在依舊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他謀劃這麽多年才得了總經理的位置,且不論自己什麽退下去,她憑什麽以為能夠從自己手上接過去。至於朱明月嗎,她手裏能又什麽?奶奶去世時,他那個好大嫂可是好手段呢。他那位眼光深遠的奶奶就算臨終一點也不糊塗。雖然不知道奶奶手裏有些什麽,但是曾經也叱吒南錫的董家大小姐,怎麽都會留下東西給最疼愛的重孫女的。他可是疼愛小輩的,朱明月從踏出朱家老宅的一舉一動他都好生照顧著呢。若說唯一的異常便是明錦的成人禮。十年前顯少出現的小姑媽也屈尊來了那次聚會。隔天遠走異國,他隨便猜猜都能知道奶奶把東西托給了小姑媽。他便說動了有哮喘的四叔同去,不出意外他的父親也跟了過去。這些年小姑媽可是安分守己的很,沒有任何異常。朱明月被送的十年他查無所獲,他隱約猜到老爺子的想法,自生自滅,一無所圖的小姑娘一人在國外長成,他可不信她能翻出天去。至於那筆錢,他想應該還是老爺子出的。一個姑娘要有錢很容易,但老爺子定然不肯的。現在朱氏看著大局已定,其實裏麵亂著呢。她是老爺子叫回來,隻有老爺子可以無聲息的送走,又無聲息的把人給叫回來。美術館就是很好的例子,那個館一年前就集團審核。朱明錦真的蠢到家了,非要把美術館拖進去。與之相比,朱明月可是高杆許多。當初可是以美術館的名義捐畫,也是以美術館的名義聯名慈善。如今,朱氏的股價為此也收到了波動,朱明月不露麵,不少看自己的眼神都好像在說,你怎麽就有那麽蠢的孩子。真真的隻是虛有圖表,內裏嗎,不知所謂的野心。慢慢品著紅酒,酒,是小姑奶奶的葡萄園裏自己釀的,微澀,卻十分的香醇。他沒什麽好擔心的,包括朱明錦。她自然有她的母親,他的好太太去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