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如是
對,她就是一個怪人。就像那陣風,狠狠的吹過了,卻找不到蹤跡。“叮鈴……”電話聲打破了夜的平靜。他轉過身走到書桌前,將反扣的手機翻開,跳躍的是薑蘅。他認識的人裏也隻有這個家夥不分時間的會給自己打電話。手指劃過弧度,手機還未貼近耳朵,便聽到那邊歡快的叫聲,“安穀雨,我告訴你,這天下沒有小爺不知道的事情。”“找著人了?”“這個沒找到。”“那掛了。”“哎,你這人真沒意思。”薑蘅此刻正在夜色,偌大的包間裏熱鬧一片,他不耐煩的揮手趕走一位姑娘,二郎腿晃的那叫一個愜意,“小爺翻遍了南錫所有的監控錄像。我跟你說啊,你可要謝謝我。”“找她的是你又不是我。”“你跟我端著有意思嗎?”薑蘅才不相信安穀雨呢,這廝最能裝了,“你不想知道算了,那我可是掛了啊。”裝,我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上次酒會他就發覺他看朱明月的目光有些奇怪,這目光一旦奇怪起來,怎麽都會往男女之事上靠。正得意的薑蘅忽然聽到一陣忙音,錯開手機,“靠,真給小爺掛了。”“我說蘅少,給哪位美人打電話呢?”左擁右抱的平南夕刷著迷離的雙眼,腳卻踢上了對麵的莊簡,“我說你幫他什麽人呢?這興奮的也不知道跟誰討好你,不過,馬屁沒拍成。”“南錫除了我,竟然還有薑少要討好的人?”說話的人穿一件黑色深處,兩顆紐扣未係,脖子裏一根黑色的繩子吊著一塊黑色的長牌。朦朧的包廂裏隱約看到一隻龍。他臉上帶著笑,卻讓人莫名的感覺到危險。手裏的酒杯恰好落在桌上,輕輕一聲,便驚的包廂裏的姑娘們繃直了身子。“我還要討好你?”薑蘅不以為然,站起身,“我有事先走了,你們,慢慢玩。”“不帶你這樣子的啊。”平南夕推來身邊的人站了起來,“你找莊哥辦事,辦完了連頓酒都不請,你真好意思就這樣走了啊?”“我當然好意思的啊。”薑蘅對著平南夕眨眼,“你不走嗎?老板在這裏,姑娘都放不開,你玩屁啊。”“莊哥一會就走了啊。”他脫口而出,見薑蘅捂嘴笑,忙嗬堆笑,“是吧,莊哥?”“不是吧,莊哥。”某人見裝簡已經開始解開袖扣,這哪裏是要離開的節奏呢,哭喪起一張臉,“我覺得我也該回家了。”“坐下。”莊簡掃了他一眼,對他微微一笑,“小南夕,你不覺得我們很久沒見了嗎?”平南夕瞬間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哥哥你不要這樣對我笑,太特麽恐怖了。”“恩?”“哥啊,我們是兄弟,不是敵人。”“喝酒嗎?”“喝的,喝的。”平南夕翻著白眼看著薑蘅,“哥哥我們今天喝最貴的,薑少付錢。”“可以。”莊簡一本正經的點頭。“我說莊老板,今天千萬別給我打折,記住了啊。”“小南夕,我有那麽傻嗎?”“恩恩,他才傻呢。”薑蘅才不管平南西怎麽被莊簡折騰呢,哼著小曲走出了夜色。“薑少慢走。”薑蘅難得回頭看了眼鞠躬的小子,笑了笑,“不錯。好好幹,我叫莊總給你加錢。”“謝謝薑少。”他兩步並一步的上了車,啟動著車子開了出去。知道上了青灣高壓他才忽然想起來一件大事,他為什麽一定要給安穀雨打電話呢?朱明月藏身莊園,那是朱家的產業,他壓根就不想接近朱家的產業一步。將車子停在應急車道,打了雙跳下車擺了路障,就靠在車身上開始抽煙起來。此刻已經將近淩晨一點,高架上的車子已經極少,都是迅速的駛過,帶著一陣風。去還是不去呢?這女人可真沉的住氣,外麵都亂成一團了,她竟然連個麵都不漏。奶奶見他關係朱家的人,還欣慰的讚揚他終於放下了心結。放下?去他娘的放下,他要是真的放下了,便不會如此積極的尋找朱明月。之前的朱家的雖然有爭鬥,都是桌麵下的,如今朱明月的出現,就像一把刀一樣,劃破了朱氏表麵的平靜。一個家族的衰退,最可怕又最直接的便是內鬥。反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自詡不是君子,還是可以再等等的。不用費自己絲毫力氣,還能看戲,多有意思啊。又是一陣風馳電掣,他縮了縮肩膀。他也是瘋了,這麽冷的天在這高架上吹冷風。這要傳出去,指不定什麽新聞都有。哎。哆嗦著去收警示牌。他好歹堂堂薑少也是南錫高富帥一枚,怎麽還如此奉公守法呢。果然他沒有做壞人的潛質。安穀雨掛了電話直接扔掉一邊。他自然能猜到薑蘅會找莊簡幫忙,但是他相信她很快就要出了。白露臨睡前跟朱明禮通話後將電話轉給了自己。朱明禮猶豫幾番才吞吐的問,“我媽已經知道了,正準備回程。我要不要阻攔一下。”“為什麽要攔?”“最近的新聞實在不像樣子,可這些卻甚是符合我媽的心意。她回來無非是將這把火燒的更旺。”“怕不好看?”“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她畢竟是我的姐姐。我媽要是攪進來,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笑話呢。”“誰會笑話?你姐倒現在也沒有動靜,再不動,你媽依舊還是先發製人。”“我總覺得她的沉默背後有文章。”“你一搞物理的,什麽時候相信感覺了?”那邊沉默許久,在電話掛之前悠悠說了一句,“你說她會不會是在等她回來?”朱明禮沒有聽到安穀雨的回答。他的感覺不是很好。過了這麽多年,再提朱明月,他不知道當有人跟她透風報信時她是什麽狀態,但今天自己婉轉的請她再逗留些日子,說畢竟是姐姐時,她並沒有自己以為的暴躁,而是極其冷靜。這樣的母親他覺得有些慌亂。與其說她在等母親的回來,不如說母親在等她的回來。也許十年裏,母親心裏盤算的隻有一件事,等她回來,將如何的再次將她打入塵埃,此生再也不見。他寧願相信自己多想了,但這幾年母親的性子真的很奇怪。當年他帶白露去見母親,他原本已經母親會暴怒,然而沒有,她很是親切的陪著白露,眉眼裏盡是春風。後來他一直提心調查,甚至說有些神經質的提防母親有可能的手段,然而沒有。這太令他詫異了。朱明禮並不知道他那一句猜測在安穀雨那裏起到什麽作用。安穀雨能稱為朱老爺子的小友,腦子並不如外表那麽溫和。聞歌知意這種事,他一向比別人想的更為透徹。朱明錦已經將她宣傳成一個沒有禮儀沒有教養沒有自尊的騙子,這對一個剛剛回到南錫用慈善打開某些渠道的朱明月無意是最大的打擊。朱大太太的歸來,無非是將她繼續抹黑成一個不孝的孩子。這些都抹殺了她的為人。南錫真正的名流們都不是傻子,交朋友還是先看人,人品不好,再好的手段也沒有人願意的看的,不過是追名逐利的騙子而已。她,是不是在等她呢?如果是,他不得不說她再下一盤棋,這個棋盤裏自詡成功洋洋得意的人也許將是最難看的棋子。如果是,那這個人太有心計了。原本他對她有所憐憫,可他並不喜歡女子有太多的心計。跟這樣的人相處總是要太費精力。他明白她的處境,也許她的手段在世人眼裏看來都不錯什麽,換做是他也許不會做的更差,可為何隱約又希望不是呢?棋逢對手的興奮,他已經在朱老爺子那裏獲得。可若換成女的,他隻能欣賞而不是深交。這個認知讓他有些許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