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沒辦法
“這紋身貼真難弄啊。”
項泰鑽到廁所裏，把紋身貼拿了下來，剛才這樣在大街上大搖大擺的走著，已經被警察查了身份證了，回去的路上他可不想再塗添很多是非了。
他這一次過來，不僅僅是為了替梨子姐出一口氣，更多的是讓李母也看清自己兒子的脾氣性格，想要解決這件事情，必須讓李母對自己兒子絕望。因為梨子姐一個人能起到的作用太小，她性格也不強硬，
所幸自己有鑒定術，之前就察覺出李子昵這個人估計謊話連篇，這麽過去一鬧，估計連他媽都不太相信他了。
項泰洗了一個臉，揉了下， 使自己麵部表情看起來柔和了一點，然後摸了摸自己的寸頭，心想：這代價可真大，剛才見了一麵還害的我必須去剃個頭改變一下形象，不然被認出來了就完了。
“理發的錢得找梨子姐報銷才行。”
項泰撇嘴，他現在心情爽多了，抽了一耳光上去讓自己身心都愉悅了起來，可惜自己小姨媽再三叮囑，不然我肯定打斷他的腿，這種害了自己不算，還把自己全家都拖下水。
還真的是危險啊，如果梨子姐真的悶聲不吭的被家裏人逼迫著去借錢，哪怕沒有自殺，等自己發現的時候肯定已經在所難免了，現在還是二十萬加三十萬的債務，要是再晚上那麽幾天，可能再加三十萬了。
“沒白跑一趟，我不過來的話，梨子姐沒辦法下定決心的。”項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錄音，剛才的對話全部都錄了下來，看到自己弟弟這個樣子，哪怕是梨子姐，也沒辦法再對她溫柔了吧。
“買菜買菜，過年養了一個梨子姐在家裏，得多買點菜讓她犒勞一下我才對。”項泰把自己給自己布置的任務完成後，心情愉悅通暢，吹著小口哨開開心心地往屋子裏走去。
……
“你的頭發怎麽了？”
“去演了一出戲。”項泰以前得到過“演員的自我修養”成就獎勵，所以自認自己的演技還是可以的，至少今天表現的沒有什麽破綻。
他回到家裏的時候，梨子姐一如他離開時那樣，坐在沙發上一動未動，見到項泰回來後，她才緊張的迎了上來。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先聽我說吧，梨子姐你先坐下，不過呢，讓我喝一口水先，講了那麽多話嘴巴有些幹了，嗯，再等我換身衣服，西裝穿著真難受啊。”
項泰磨磨蹭蹭的把自己的雜事處理好了之後，才把剛才錄音的東西放了出來，道：“我剛去嚇了一下你弟，看看他到底還有沒有救，說實話，我自認為，他現在沒救了。哪怕你今天把錢給他，看著他還了，他都能再借出來去賭。你自己聽吧。”
錄音裏的重點並不多，一方麵是李子昵自己的自暴自棄，覺得是這些催債的人逼著他去賭的，到最後默默得跟項泰出了門。另一方麵，是他們家裏人對李子卿的一些“無情”，一心想把所有事情全部都靠著李子卿來解決。甚至包括他弟弟那句“我姐馬上到了，我姐有錢”。
放的時候，項泰一直都在觀察李子卿的眼神，她不喜不悲，仿佛一個木頭人一樣聽完了全部的話語——看得出來，對於出現這種情況她早就有些預料了。
項泰沒辦法去批評別人的家事，誰沒個偏愛？隻是這方式方法錯得有些離譜，隻是這種事情，就算你指出他們是錯的，估計他們也沒辦法認。
“梨子姐，你媽估計被我嚇到了，也被你弟給氣到了。我覺得一會你想去安慰一下就去吧。”項泰開口說道：“但是呢，有些話我必須和你提前說清楚，聽不聽你自己做選擇。”
剛才他已經谘詢過小姨媽了，問過一些法律上麵的支持。所以覺得自己考慮的辦法肯定可以。
“你們上次幫他還的太輕鬆了，所以他不記教訓。這一次哪怕你再幫他還了，也是一樣的。”項泰豎起一根手指，道：“我作為一個外人，我隻想砍他一根手指，讓他一輩子記住這個教訓。好吧……”
見梨子姐沒有什麽表情，反而渾身顫抖了一下，項泰知道這個姑娘實在是對別人太溫柔了，溫柔到軟弱，無法接受這種事情，隻好轉移話題道：“開個玩笑而已，但教訓是肯定要的。自己的惡果自己吃。”
“雖然我很想說，這種人你把他送到國外去，自生自滅去，但估計你媽也不會同意這一點，我看得出來，你媽太重視你弟弟了，沒辦法接受這種事情。”項泰緊接著說道：“我的意思是，這錢你別替他還，讓他欠著債，現在的暴力催收沒有那麽可怕，隻要不是當地的高利貸，一般不會做一些太過於侮辱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你弟的欠債情況，如果真的有當地的高利貸，去哪都是打工。”
“你和你媽自己說清楚，不一定會坐牢。”項泰把從自己小姨媽那邊問過來的消息說道：“但起訴是難免的，但起訴其實是一種保護，我情願他吃一些官司，凍結所有的資產，每個月法院會給他留一千塊的最低生活保障的，多下來的錢，就別想拿了，法院會自己強製執行還款的。”
“你不要覺得這有什麽不好。”項泰誠懇地說道：“隻有這樣，被起訴了，征信黑了，他才沒有辦法再從外麵借半毛錢。明白嗎？”
“別管需要多少年才能還完，三十萬而已，對吧，法院執行後利息也不會太誇張，這個你在銀行做的你肯定都懂的，說的輕鬆一點，你弟肯吃這個苦，送外賣，送快遞，在魔都一年十萬真的不是問題。也就三年的時間就能還完債務。”
項泰出了一口氣，道：“這事情，你和你媽必須溝通好，經過我這麽一鬧，你媽估計也會支持，你弟肯定之前恐嚇你媽和家裏人，說什麽拿不出錢，自己可能會被人殺死。是吧？”
李子卿輕輕點了下頭，他弟弟的確這麽說過，也讓她媽跟著一起心慌了。
“法治社會，法治社會，人家要錢又不要是要命，更何況他這是賭債，禍不及家人的。”項泰道：“我小姨媽做律師的，梨子姐你有什麽問題可以谘詢她，她不會嫌棄你煩的。”
“關心則亂，你們之前就是太關心他了。你和你媽好好說，就說，現在還年輕，我是不信他自己會變好的，那就讓他在監督下變好。這也是你媽自己犯的錯，太寵她了，也該還了。”項泰豎起一根根手指，道：“第一，手機沒收，隻給一台功能機能打電話就行，不能讓他再碰那些，他原來的手機放你那，到底欠錢欠多少，你算清楚。第二，不能讓他一個人生活，你媽不是不放心他嗎？那就母子兩個一起出來打工，在外麵，盯緊他，身上一分錢都不給他留，平常自己燒燒飯吃吃飯花不了多少錢。”
“第三，別再相信他說的任何一句屁話，沒錢吃飯就給他點飯或者做飯，要花什麽錢買什麽東西，你和你媽給他買，別讓他拿著錢。這家夥骨子裏還在相信自己能贏回來。”項泰呸了一口，道：“就把他當犯人一樣，別可憐他，別管他說什麽抑鬱想自殺好累之類的，就和他說清楚，要死趕緊死，活著也是禍害家裏人。”
“換我，我肯定鳥都不鳥他，讓他自生自滅去。”項泰歎了一口氣，對著李子卿說道：“但我知道，梨子姐你的心終究是太軟了，終究也是怕這些事情，但現在已經發生到這一步了，你必須得堅強，你也得讓你母親堅強起來，不，不是堅強，是強硬！”
“他還能不能重新做人，機會就這麽一次。”項泰嗤笑了一聲，道：“我不認為他自己能改，現在就看，你們能不能強硬的把他掰回來了。記住，該吃的苦頭，該吃的教訓一個都不能少，你們隻管他餓不死，其他的事情，讓他自己來承受！”
“我要說的就那麽多。”
項泰攤開手，對著李子卿問道：“梨子姐你還有什麽問題，或者還有什麽難處的話，我們兩個再商討一下。我希望你這次見自己家裏人是帶著堅定的信念去的，不要輕易被他們說服。你可是你們家最厲害的人，唯一的一個大學生，你才是一家之主，可以嗎？”
李子卿聽完了項泰的話後，心裏卻在思考：如果按最壞的打算來揣摩自己弟弟呢？
她現在想想，也覺得回味了過來。電話催收很正常，但上次國慶的時候上門，實在是太巧合了一點。
她研究過自己弟弟的負債，大部分都是網貸偏多，高利貸性質的也都是網上的。這家夥很聰明，知道偏造資料，把自己偽裝成上班族來借錢。但那催債的人有些古怪，他在外麵讀的大學，怎麽可能有本事在本地借高利貸？那些人都是村裏的地痞流氓，來到家裏麵鬧事情，最後也沒打傷什麽人，弄傷什麽東西……
其中一個，還是自己弟弟的同學。
她現在甚至都懷疑，那次催債鬧上門，都是自己弟弟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了。
她也在金融行業工作，知道銀行這邊的催款，除了打電話，實地拜訪，也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情。現在聽項泰這麽說，終於回味了過來，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項泰所說的那樣。
欠這點錢不會死人，債主也隻想你還錢，不想你死了惹麻煩，你肯還錢，別人就不會拿你這麽樣。
“但他欠了一些網上的高利貸，那些東西的利息跑得肯定比賺的還多。”李子卿問道：“這些怎麽辦？拖著地話，誰知道這些……”
“不不不不。”項泰擺了擺手，道：“走法院途徑，法院會裁決利息到底是多少的。這些事情你不要擔心，但……說實話，如果是這種網上高利貸的話，可能會惡意騷擾他身邊所有人……嗬。正好讓他斷絕了社會關係重新開始，不也挺好嘛？隻是梨子姐你自己要堅強，他們肯定會說一些狠話來威脅你……”
“別一個人受委屈，遇到這種事情電話給我，我幫你罵回去。”
項泰心想我自己還有罵人的成就沒完成呢，正好找不到人罵，不也挺好。
“我清楚了。”李子卿點了下頭，把自己的手機拿了回來，道：“我知道該怎麽做了，我先去找我媽，我說服我媽後，再把決定告訴他——不，不用告訴他，他現在這種情況下，不應該有選擇的權利，對吧？”
“對，說的沒錯。”
項泰笑了下，他最擔心的就是梨子姐又把自己拖下水。現在說了那麽多，相信她應該明白怎麽做才是最好的……
隻是……
項泰了解李子卿，這一次不會拿錢給他弟弟，但那以後，她肯定還是會忍不住自己存錢幫弟弟還一些的。
“姐，我知道你肯定會想著賺點錢替他還債。”項泰再次強調道：“他的手機你拿著，銀行卡你管著，如果要還，你還，不要給他任何經手的空間。雖然他不一定會坐牢，但是！你們要給他坐牢一樣的待遇，這不是折磨他，這是為了他好！”
“再犯的話。”項泰攤開手道：“你就當沒這個弟弟吧，反正不還有我嗎，我可比他懂事乖巧多了嗷。”
“嗯，好！”
李子卿努力的擠出了一個微笑，道：“被騙過一次，我不會被騙第二次了。那……我出門了？”
“那我就不陪你了。”項泰看了眼時間，又指了指廚房那邊的菜，道：“不過，梨子姐你可得回來給我燒晚飯的啊，我菜都買好了。”
“項泰。”李子卿站起身後，看向項泰，認真的鞠了一個躬，道：“真的是謝謝你了。”
“有時候，真的是家裏沒有個強硬的人，做什麽事情都感覺在被逼迫，沒點決斷。”李子卿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道：“謝謝你，以後我會記得……”
“晚上記得施展出十八般武藝，我想吃你做的蔥油餅，麵粉我都買好了！”
項泰不想把這個恩情弄太大，到目前為止，他也隻是動動嘴皮子而已。幫忙開導一下而已。
“啊，嗯！”
李子卿用力的點了下頭，道：“那，我出門了。”
“加油。”項泰替她鼓氣道：“梨子姐，祝你馬到成功！”
……
終究是李子卿自己家裏的事情，項泰能做的，也就是幫李子卿找一個方法，但接下來到底成果怎麽樣，還得看她自己的行動。
項泰走到小黑板麵前，把自己剛剛寫下的任務全部都擦掉，但他其實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任務成就一點都沒跳。
“怎麽可能那麽容易啊。”項泰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對梨子姐來說，接下來的生活才是困難，自己的債務壓力，弟弟的債務壓力，還得關心自己的母親身體。如果他弟能像個男人一樣覺悟一下，家裏人能夠團結在一起，那再大的困難都不會是什麽大問題。”
“啊……”項泰默默的想道：要不再打一頓吧？不，打一頓也不行。
還是不夠解氣，這麽坑人的家夥，換項泰的意思真的得砍根手指才夠。或者讓他自己自生自滅得了——可惜了。
為了照顧李子卿的情緒和傾向，他沒敢說一些狠話，剛才提出的辦法，是在見到對方之前所想的，實際上，看到那副德行，他真的有些後悔就這麽輕鬆的給對方機會了。
要不送到我們肉改社裏勞動改造一下？天天讓你跑個全馬，看你還有心思碰那些玩意不。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不過對方也未必會留在魔都。
“還真的是麻煩啊。”
事情不是一兩天就能結束的啊。唯一的成功就是，現在讓李子卿打消了一些輕生的念頭，雖然，這是用更加大的壓力，逼著她活下去的。
對她而言，人世間，依舊不美好，充滿了險惡啊。
……
李子卿下午兩點半出門的，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五點多了。項泰一直都在客廳裏，聽到了對門的動靜，知道她應該是先回了房。大概隔了十幾分鍾後，才重新敲響了項泰這邊的門。
李子卿雖然洗過臉了，但看眼睛還看得出，她應該是哭過，而且哭地很厲害的樣子。
隻是，她的肩膀沒有像之前那麽駝了，好像無形之中的壓力少了一點。
“我回來了。”李子卿看著開門的項泰，沒有刻意的擠出微笑，而是看到他後很自然的揚了一下嘴角，說道：“回來做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