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方瑞提醒道，“不過最好別換台別隨意關機，因為一換台一關機開機，就又是剛剛那個麻子滿天星的樣子。”林芳芳想想自己電腦壞了都可以修好，區區電視機還不是就在話下，於是自信地道，“沒事，我會調的。”聽她這麽說，方瑞就不再說什麽，挑了潛水泵、水管、電線，到下麵水渠裏給鱔池抽水去了。近些天日頭猛，池塘裏水位下降得厲害，而且塘裏的水是死的，得經常性地摻新鮮水進去，這樣才能保持水的活力與水中氧氣的含量。林芳芳在堂屋裏看了十多分鍾電視後，方瑞調的台的那個肥皂劇演播完畢，進入廣告時間，林芳芳就上前換台。啪啪地擰了一圈，還是隻有那幾個不清晰的台。林芳芳選擇了一個，然後學著方瑞的樣，一手扶著一根天線弄了起來，結果越弄畫麵越模糊，弄到最後連聲音都沒有了。不是吧，咋會這樣？林芳芳吃了一驚，趕忙擰到另外的台，結果擰了一圈下來，發現電視機已然一個台都收不到了，看來是被自己給弄沒了。電視啊電視，你能不能再破一點呢？對這個黑白電視機，林芳芳徹底沒了脾氣。剛好老扁醒來過來了，他自告奮勇地上前來搗鼓，可結果是他直接暈倒。…………………………鱔池裏的水摻得差不多了，新的水池方瑞也挖好了，把還在抽著水的水管移過來，將裏麵注滿水。方瑞又從鱔池裏扯了些水花生放到新的水池裏，水花生的生命力極頑強的，別說在水裏，陸地上它都能生長得鬱鬱蔥蔥。到五點多日頭弱了下來時，方瑞帶著老扁去了趟瓜地裏，挑了四個成熟的香瓜兩個西瓜，再挑著水桶去井裏挑了擔冰清冰清的井水，把兩個香瓜一個西瓜洗幹淨先，放進去鎮著。六點多時方瑞去挖蚯蚓，準備放黃鱔籠子的餌料。待天色漸漸暗下來，就拿了背籃把五十多個籠子塞進去，帶著興致高昂的老扁一同去放籠子。昨天放過的三眼塘還是一眼塘放五個，其餘的籠子則散布在八眼塘裏麵，這些塘都在小台兒村範圍內，離方瑞家都不算遠。吃晚飯的時候，餘英紅習慣地打開電視機，可發現沒一個台收得到。弄了半天還沒沒整出個台來，老扁跟林芳芳就掩著嘴偷偷地笑。方瑞看著賊笑的兩人，想到下午的事，知道是他們幹的好事，於是親自出馬，可費了老半晌功夫，情況並沒好轉，看來這次黑白電視機是徹底歇菜了。吃完飯後，大夥兒搬了桌椅到屋外柳樹下。吹著涼絲絲的晚風，吃著甜滋滋的香瓜西瓜，聞著田壟地間不時的蛙聲蟲鳴，看著幕色下一閃一閃的熒火蟲……感覺萬物是如此地美好，天地是如此地和諧，生活是如此的悠閑……這晚老扁跟林芳芳都沒回去，兩人本來就是為籠子放鱔而來的嗎。老扁跟方瑞睡一個床，餘英紅怕林芳芳晚上一個人睡著怕，讓林芳芳跟自己一起睡，可林芳芳執意在竹床子上睡。翌日方瑞聞雞而起。揪著老扁的耳朵把他拉起，又去喊了林芳芳起來。方瑞背了背籃，老扁斜挎著魚簍子緊隨，林芳芳墊後拿了個大號的蛇皮袋子，三人浩浩蕩蕩地往田壟裏殺去。走在霧氣彌漫的田間，呼吸著帶著淡淡水腥草腥味的清鮮空氣，清涼的晨風拂著麵頰，讓本還有些許迷糊的老扁跟林芳芳的精神頭一下就起來了。因為籠子比較多，方瑞是從離家最遠的一眼塘開始起的，這樣要輕鬆省事很多不是。第一個籠子提起來時，老扁跟林芳芳不由得都失聲驚呼，所有的困意瞬間煙消雲散。天啦，籠子裏麵一共有六條黃鱔，條條皆是大鱔，方瑞倒進魚簍子裏一掂量，少說有兩斤半。看著一條條像蛇一樣的黃鱔，林芳芳目眩了，暈啊，這黃鱔咋就長這麽大呢？而且這麽容易被騙進籠子裏？一個籠子一個籠子地起。五十多個籠子，放空的也有那麽兩三個，隻有一兩條的亦有兩三個，但其餘都是一斤兩斤的。所有的籠子起完，魚簍子早就滿了，蛇皮袋子也裝了半袋子。每一個大收獲的籠子起上來，林芳芳跟老扁都忍不住唏噓一次，兩人真的是歎為觀止啊。尤其是林芳芳，一路還拿著手機不時地拍著照片，給幾條最大的黃鱔還來了個特寫。回到家裏，看著這麽多的黃鱔，素來淡定的老媽都直樂嗬，拿來稱杆子一稱，好家夥，一共足足裏有七十多斤黃鱔。要是按市場價格算下來，這裏可是千把兩千塊錢啊。想上次把三年沒幹過的池塘給幹了，把魚賣了個七七八八也才兩千多塊錢，而兒子拿些籠子這麽一放，就是近兩千塊錢，這可是比方正平在工地上看守材料一個月的工資都要多啊。僅僅一個晚上就這麽多錢，放在以前餘英紅想都是不敢想的。方瑞老規矩地用桶子把大鱔跟小鱔分開，大鱔有四十多斤，小鱔三十多斤。又把膚色不佳的小鱔過行篩選，最後用鹽水簡單消毒處理，小鱔通通倒入池塘中。倒完小鱔後，又翻開水草來，還是沒見到鱔苗的身影。老扁跟林芳芳在一邊看著那黃燦燦地鱔卵，覺得甚是好玩，老扁還撿了一顆放在手心把玩，不想啪地一下被捏碎了，結果遭致林芳芳一頓教育，說什麽老扁沒愛心啊，殘害幼小生命啊……老扁就低眉順眼地立在一旁，聆聽著大佬的教誨。…………………………早餐方瑞剖了幾條最大的黃鱔，弄了個炒鱔片，鱔魚湯。本還想炸一碗盤龍的，可那小鱔因為是剛剛從池塘裏弄出來，鰓裏腹中髒東西比較多，得用水淨一段時間，所以就沒炸了。美美地享用過早餐，方瑞小憩片刻，看了下手機九點多鍾了，便從衣櫃裏翻出兩套子

  名牌休閑裝中的一套，換上，又穿了白色的休閑鞋，把頭發梳了幾梳……待他從臥室裏走出來時，老扁見到一身英氣逼人的他就嚷嚷起來了，“瑞子你穿得這麽騷包，是要幹嗎去？”林芳芳看著他也是眼前一亮，這瑞子還真是一表人才。方瑞淡然地笑了笑，“哥們還能去幹嗎，禍害良家少女嘍。”老扁沒聽明白意思。餘英紅在邊上笑道，“小瑞他待會去看妹子。”老扁林芳芳愕然，“看妹子？”餘英紅進一步解釋道，“也叫做相親。”怦怦兩聲，老扁跟林芳芳同時摔倒地上，這小子昨天自己熱情地給他張羅著，他不是打死也不從嗎？還以為他有多高雅呢，沒想到今天他就來了這麽一出。老扁爬起來看著方瑞疑惑地道，“瑞子你真去相親？”方瑞優雅地揮揮手，“很奇怪嗎？”“不奇怪不奇怪，你也這麽大個人了，又不是生理不……”老扁正欲要調侃方瑞時，劉秀花來了，她看到方瑞也是呆了一呆，心底歎息一聲，老娘要是晚生個幾年，該有多好啊！“英紅嫂子……”劉秀花先跟餘英紅打招呼，又對老扁跟林芳芳微笑著點點頭，爾後才對方瑞道，“小瑞準備好了啊。”方瑞笑笑沒說話。餘英紅趕忙挪開一個椅子，熱情地道，“秀花妹子來坐。”接著餘英紅去捧了個西瓜出來，老扁拿刀殺開，餘英紅端了一塊到劉秀花麵前道，“秀花妹子吃塊西瓜，今天就要麻煩你了。”在鄉村有幾天是這樣的，天大地大媒人最大。頭一天就是帶著伢仔去看妹子的這一天，次一天就是兩人訂婚的這一天，還有一天就是兩人結婚的這天。尤其是結婚這天，男方家擺喜酒要準備兩個上席，一個是給女方父親坐的，另一個就是給媒人坐的。所以餘英紅對劉秀花今天的態度不像往日那般隨和，更多了兩分敬重。劉秀花在小古鎮範圍內撮合了多樁婚事，也算半個職業媒婆了，她也不客氣，接過西瓜來小口咬著，邊吃邊對方瑞道，“去妹子家裏麵，那些細節你都知道了吧。”方瑞點點頭，“都差不多了，主要就是一個稱呼，一個發煙嗎。”劉秀花嫣然笑道，“嗯，還有一點，就是說話表現方麵要得體，首先不要緊張，要淡定，要麵帶笑容，給人一種很從容很自信的感覺……人家問什麽就答什麽，不要說太多的話，更不要去反問對方，這是對人家女方的一種不尊重……你要是有什麽問題，你可以問我，還有……”絮絮叨叨地劉秀花又說了一大堆，聽得方瑞一個頭有兩個那麽大，不就看個妹子嗎，王八對綠豆對上眼不就成了，至於那麽多規矩道道嗎？倒是邊上的老扁跟林芳芳聽了很感興趣，老扁還問這問那的，要是林芳芳不在邊上，估計他還會要求劉秀花給他也介紹一個去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