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失蹤
第八日,陛下的覺得身體無恙、神清氣爽,就當所有人都以為這個青衣女子神通廣大,真有回天之術對其紛紛讚不絕口的時候,早朝之後,夏崇昌突然陷入了昏迷,不僅太醫診不出所以然,就連青衣也稱自己不知緣由。
容妃本就看這個女子不順眼,而這也正好給了容她一個理由,便以謀害陛下的名義將青衣鎖拿下獄,打入了天牢,而青衣自始至終也沒為自己辯解過什麽,隻安靜地呆著。
通常進入天牢的犯人不是哭鬧就是尋短見,乍見到這麽 一個安靜的讓獄卒也很訝異,更何況自始至終青衣的麵紗都沒有摘下來過,想來這個犯人不是普通人吧。
中間隻有容妃攜侍女來探視了一次,隔日便被下令處死。
“母妃,您不能殺她~”得知這個消息的夏希竣幾乎是第一時間趕到了靜華宮中,來不及行禮,便脫口而出。
容妃見夏希竣這個樣子,隻皺了皺眉,喚道:“竣兒~”表麵上雖然還溫柔,但語氣中卻多了一分斥責之意。
夏希竣自知失禮了,忙跪下叩了頭,道:“兒臣給母妃請安~”
“快起來吧~”說著便伸手去扶夏希竣,此時已又是那個溫柔可親的樣子,問道:“竣兒,你剛才在說不能殺誰?”
“母妃,兒臣猜測青衣她……”
“青衣怎麽了?”未等他把話說完,容妃已經打斷了他反問道:“你懷疑她是清靈嗎?”
夏希竣聽聞此言一下子笑了出來,忙道:“母妃你也這麽懷疑嗎?那真是太好了~”夏希竣懇切地回答道,“本來以為母妃要殺了青衣,如今母親也這麽想的話,她便不會有事了~畢竟她也是父皇的女兒,不會害父皇的~”
“如果她是清靈,她當然不會害你父皇,我也是如此懷疑過,故而去牢中試探過她,不過她並不是清靈。”容妃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兒子,拉著他的手坐於桌旁,“竣兒,若她是清靈,怎麽會害的陛下昏迷不醒。知子莫若母,我知道你從小便與清靈感情深厚,心疼她,我又何嚐不是,但她已經嫁去東越,縱然失蹤了也不會回這裏,東越才是她的家。”
夏希竣有些失神,“是,兒臣忘了。兒臣隻是在青衣身上看見了些許清靈的影子,誤以為是……”他本以為自己可以保護好她才將她帶了回來,又為了一己私欲將她卷入這紛擾之中,可到頭來,她卻害的清靈被強迫嫁去了東越,這傷心之地怕是她也不會再回來了。本來以為若青衣真是清靈,她不想理自己也罷,怨恨自己也好,自己總是有機會向她道歉,默默守護她,可一切隻是自己妄想罷了。
“好孩子,終究是母親拖累了你,才讓你不得不做違背心意的事情。”
夏希竣一聽這話,一下子便急了,“是兒臣說錯話,惹母妃傷心了,咱們母子說什麽拖累不拖累的話。”
容妃見夏希竣的樣子忍不住掩麵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手,“母妃逗你的,好了,母妃一會還有事,午後記得去誒你父皇請過安再去忙你手裏事。”
“是,兒臣知道了。”
對於夏希竣來講,從小被其他皇子欺負,性格上是極度依賴母親的,而清靈從小便聰慧善良,經常替夏希竣打抱不平,故夏希竣對清靈總是很有好感,若不是親兄妹,怕是要動了娶她過門的心思了。
而容妃心思細膩,怎會看不出來夏希竣的想法,清靈嫁去東越那日夏希竣在府中借酒消愁她都看在眼裏,卻沒法去管,沒法去說,到底這個孩子是被自己拖累了。
雖然皇帝還在昏迷之中,但各皇子每日都會來請安,以表孝心。
而這日,就在眾皇子請安過後剛要離開的時候,皇帝醒了過來。
在禦醫診斷確認陛下身體已無大礙之後,夏崇昌立即問起了前幾日一直照顧他的青衣的下落,他認出了她,當她跟自己表明身份並說明來意的時候,自己是驚訝的,但驚訝之餘對她即將要做的事情卻是反對的,那太危險,縱然已經知道了對方的底細,但不知會有什麽變數,夏崇昌已經失去了韓瑤兒,失去過兩次清靈,他不想再冒險了,卻拗不過她。
她在自己的茶品中下了藥,令自己昏睡過去並查不出是什麽原因,到底是自己大意了,隻希望這次大意不要造成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便好。
然而當夏崇昌得知青衣被容妃鎖拿下獄後,並沒有夏希竣意料之中的怒火,而僅是斥責容妃行事過於急躁,僅此而已,並下令將青衣放出來,好好安撫。
但當青衣來麵見聖上時,已是摘下了麵紗,皇帝有一瞬間的驚訝,然而隻是一瞬間,隨後淡淡道了句謝,便遣退了所有人。
夏崇昌見到青衣的真麵容,發現不是自己心中所想,不安湧上心頭,忙秘密召見了穆羽。
“微臣參見陛下~”
“這些虛禮便免了罷。”說著皇帝便示意穆羽起來,又接著問:“怎麽回事,她人呢?”
“容妃娘娘前日攜侍女去過一次天牢,此外便無人可與她見麵,許是那個時候調包了。”穆羽與皇帝均以“她”相稱,想來是怕隔牆有耳的。
皇帝臉色愈發難看,語氣也變得不怎麽好,“容妃竟然如此大膽。”隨即又想了想,“可是她有武藝在身,又是天牢內,除非她自願。”
“可是……”穆羽差點將對“她”的稱呼說了出來,又咽了回去,“可是她有什麽理由跟她走。”
皇帝努力思索著一切可能,喃喃道:“是啊,有什麽理由呢……”良久,眼睛突然亮了起來,“穆羽,可有她那幾個朋友的行蹤?”
“上次送來的飛鴿傳書說是在翠安山一帶出現過,便再也沒有送回過消息,臣另派人去時發現,負責跟蹤的那兩個人死於翠安山崖底。還有,翠安山上的山賊也被人殺了,看手法應該是同一夥人所為。”
皇帝聽著穆羽一五一十的報告,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就在這時福安進了來。
“陛下,容妃娘娘午後便悄悄出宮去了,跟去的人怕被發現不敢跟的太近,跟丟了。”
“在哪裏跟丟的。”
“城西邊,有個茶樓附近……叫……叫什麽來著?”福安努力思索著,忽的靈光一閃,一拍手,道:“啊對,赤霜茶樓。”
“赤霜茶樓?好怪的名字……”穆羽聞言深覺奇怪,不禁感歎道。
“穆總將所言極是,老奴亦覺得如此,便派人去打聽了一下,好像說是因為茶水雖燙,入口卻又風霜的凜冽,因此得名,據說是北海那邊才有的品種。”福安事無巨細一一道來,生怕錯過了什麽有用的信息。“還有,據說東越太子上官融輝離開清靈城之前,去過一次赤霜茶樓,好像是特別喜歡那的茶,走之前還帶了好多呢。”
皇帝沒有說什麽,隻是自己默默地思考,片刻,對穆羽說道:“穆羽,你派人去赤霜茶樓弄點那的茶葉回來,與寧親王從北海帶回來的茶葉比對比對。”又轉頭向福安吩咐說不要動聲色,且看容妃什麽時候回來,去告訴她自己要見她。
穆羽與福安出去後,殿內隻剩夏崇昌自己,他取出一幅似是被珍藏起來的畫,慢慢攤開,華中是一身著水天碧長裙的女子,並不極盡華貴,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然、悠遠,立於宮廷之中卻又置身事外的神韻,立於合歡樹下,真是美極了。
細看,此女子皮膚白皙,眉目之間盡顯柔情,樣貌與清靈又積分相似,隻是神態不盡相符,這個女子更多的是溫柔,而清靈則是靈動。
夏崇昌小心翼翼用手撫著畫中女子的麵龐,陷入了無盡的回憶之中。
夏崇昌第一遇見韓瑤兒是在永樂宮外的合歡樹下,當時韓瑤兒初入宮,涉世未深,夏崇昌亦剛登基不久,正為朝政之事而煩心,卻正巧看見了合歡樹下的韓瑤兒,驚為天人,一下子竟看呆住了,於是便為她作了一幅畫,贈予了韓瑤兒。
韓瑤兒本就是大家閨秀,又溫婉善良,夏崇昌對其寵愛有加,第二年便誕下了夏希軒,一舉封妃,羨煞宮中其他女子了。好在韓瑤兒為人謙和,亦不愛惹是生非,倒也無礙。
昌帝七年,天久不降甘霖,引得楚國百姓深受幹旱之苦,饑殍遍野,夏崇昌命人做法事還是擺祭壇祭祀求雨都沒用,正為此事犯愁之時,韓妃為其誕下了他膝下的第一個女兒,嬰孩降臨人世之時,哭聲與雷鳴電閃的聲音交錯在一起,亦解了楚國的旱災,夏崇昌歡喜之餘亦感念上蒼,亦皇城之名賜予公主,以表誠意,亦晉封韓瑤兒為當朝的第一位貴妃。
偏偏韓瑤兒這兩個孩子都聰慧過人,很快,夏希軒被立為了太子。清靈公主因從小喜愛兵法武藝,拜了胡徹為師,十七歲便與其出征。
他還清楚地記得,清靈出事以前曾給自己寫過一封信,說已找到了破軍之法,看穿了東越的戰術,很快就可以班師回朝,還要自己為她慶祝生辰,信中好似還提到過一個得力的親兵,不過那都不重要了。
清靈出事以後,內憂外患一同湧了上來,對外軍心渙散、節節敗退,糧草供給又不足,而對內,朝政本就紊亂,太子又於太子府中暴斃身亡,自己無心理會其他,一心鋪在朝局之上,亦冷落了韓瑤兒,才致韓瑤兒承受不住喪子喪女之痛,鬱鬱而終。
夏崇昌撫著韓瑤兒的臉,喃喃道:“瑤兒,對不起,或許你不會原諒我,但好在,咱們的女兒回來了,我不會再讓她有事,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