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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玉牌再現引風波

  那轎輦前的女子一身素蘭碎花衣裙,高舉著一個白玉色的玉牌,隱約瞧著刻著清靈二字,所有人都知道這代表著什麽。


  那人向前走了兩步,不再看清靈,而是衝著上官融輝說道:“太子殿下,民女曾經是清靈公主的侍女聽雨,曾隨軍侍奉公主,這塊玉牌是我家公主臨終前托付給我的,請太子殿下不要被這個居心叵測的女人蒙蔽。”


  上官融輝顯然不相信這個女子說的話,眯著眼逼視著眼下這個女子,“你說,你家公主臨終前托付給你,那你為何不早早將玉牌帶回清靈城交與你們大楚皇帝?”


  聽雨盈盈拜倒,雙手奉上清靈的玉牌,鄭重說道:“是我家公主吩咐的,她知道自己是被人害了,故而不能透露自己已經死去的消息,讓害她的人日夜寢食難安。”


  清靈一下子笑了出來,心想著,若不是因為自己恢複了記憶,大概就要相信這個聽雨說的是真的了,因為按照自己的性格,真的會做出這種事情。


  上官融輝側頭看向清靈的側臉,他還是相信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清靈公主,問道:“笑什麽呢?”


  清靈搖搖頭,輕聲道:“我在笑,如果不是我已經恢複記憶,恐怕我就會相信自己是假冒的公主了,因為按照我的性格,真的會做出這種事。”


  然而卻不知道這個女子是怎麽撿到這個玉牌的,自己明明扔到了深山老林裏,若說是巧合自己絕對不信,然而清靈卻想不到某種可能性來湊成這種巧合。


  上官融輝麵上揚起一抹溫柔,說實話,麵對清靈他還是霸道不起來,點點頭表示讚同,“清靈公主巾幗不讓須眉,性格張揚灑脫,恩怨分明,自然不會讓害自己的人安然度日。”


  “那是自然!”


  兩人就這麽麵帶笑意地在轎輦上嘀咕著,呼延元知道上官融輝是相信眼前這位太子妃的,而且最近事事都衝著太子妃來,定然有陰謀,忙要打發了這個叫聽雨的人,不耐煩地喝道:“轎前女子速速讓開,不要耽誤了太子與太子妃祭天的時辰。”


  聽雨不服氣地站起來,直直地盯著清靈道:“你不是我家公主,你為什麽要冒充她,你到底有什麽企圖?”又對太子殿下朗盛說道:“太子殿下你為什麽不相信我,我手裏有公主的信物,這個女人她有什麽?你要當著這麽多百姓的麵包庇這個假冒公主的女人嗎?”


  聽雨這麽講便算是將軍了,若是上官融輝繼續帶自己去祭天,而不給現場百姓一個交代的話,想來會引起百姓不滿,傳到他父皇耳中,也會對上官融輝有所看法,況且這東越皇室也不是風平浪靜,三皇子正死死盯著上官融輝的一舉一動,生怕找不到一絲錯處。


  清靈也不惱,朗聲道:“既然這個叫聽雨的女子說我是假冒的,那麽太子殿下還是先去查證一下吧,免得東越百姓不滿,再給清靈冠上一個魅惑儲君的罪名,清靈可擔待不起。”


  呼延元看出了上官融輝的為難,忙出言勸阻道:“公主……”


  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清靈打斷,繼續說道:“近日來說我是假公主的人不在少數,民間亦議論紛紛,不早點查證清楚,難道要清靈含冤受屈地過一輩子嗎!”


  此言一出,百姓之間一時議論紛紛,清靈隻當聽不見,俯視著轎輦之下的聽雨,鄭重地征求聽雨的意見,道:“聽雨,如此如你所願,可好?”


  聽雨眼神有了一絲閃躲,她沒有想到清靈竟然如此自信,那人不是說她失憶了,這麽說她定然會心慌麽,難道恢複記憶了嗎。


  就這樣,祭天取消了,整個隊伍打道回了太子府。


  這件事傳到了東越皇帝耳中,皇帝自然是勃然大怒,然而他本來對清靈的身份就有所懷疑,畢竟大楚與東越並不是友好的鄰國,而是敵對,很有可能派了一個假公主作為間諜來盜取東越的機密。


  清靈公主又是上官融輝帶回來的,且極其維護與她,這件事顯然不能由上官融輝去查,於是便將上官融輝禁足府中,清靈則是禁足在了另一處,命三皇子去查此事。


  調查清靈公主是否為真公主,一是要派人去大楚取證,二是要從清靈身邊的人開始查起,首當其衝便是品月,她是清靈的陪嫁,在三皇子看來,她定然知道內情。


  清靈心知肚明,品月被帶走必然不會有什麽好果子吃,她相信品月不會出賣自己,然而她寧願品月出賣自己也不願她為自己受苦,腦海中反複回蕩著品月臨走前留下的那一句“公主放心,品月絕不出賣您,品月來保護您!”


  在這異鄉,說品月是自己的親人也不為過,清靈怎會眼瞧著她受苦而什麽都不做。


  清靈打開房門,卻發現門口有兩個人守著,雖然自己可以強行出去,但出去了能做些什麽,衝到天牢裏救出品月嗎,或者再次承認自己是假公主,一切與品月無關。


  但自己一旦承認,恐怕會引起兩國之間的戰爭也說不定,大楚會落下話柄,被人說嫁個假公主去東越,背信棄義,到時候若是西涼也跟著煽風點火,那不打起來才怪。


  可自己不承認,有什麽辦法能救她,清靈到底還是隻能靜靜地等著三皇子來找自己,懇求他放過品月。


  清靈苦笑,那種絕望的無力感再次襲來,什麽巾幗公主,都隻是虛名罷了,如今自己竟然什麽也做不了。


  等了一夜,終於等來了三皇子,也等來了自己最怕聽到的消息。


  隻見三皇子帶著人進了清靈的房間,發現清靈正對著燭火發呆,眼圈都熬紅了,想來是一夜未眠,嘲笑道:“此刻我該叫你什麽呢,你到底是誰?”


  清靈內心沒有什麽波動,畢竟品月為了自保而出賣自己,她能理解,也不會怨她,淡淡一笑,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那盞燭火,靜靜說道:“你覺得該叫我什麽便叫我什麽,稱呼本來就是身外之物。”


  三皇子示意手下人將一紙供狀放在了清靈眼前,“你自己看看吧。”


  清靈瞄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她發暈,右下角印著一個手掌印,她沒心思看,不過是說自己不是清靈公主之類的話吧,帶著一絲嘲諷的口氣,質問道:“難道屈打成招也算得數麽?”然而想了想,還是擔心品月的現狀,又問道:“品月呢?你們把她怎麽樣了。”


  三皇子做著可惜狀,假意紳士地說道:“品月受了刑,此刻在天牢,她協助你假冒公主本是死罪,然而既然已經供出了主犯,她便不用死了,但活罪難逃。”


  清靈心疼的厲害,喘的有些厲害,皺著眉,“她都已經招供了,認定我就是假公主了,何必再難為她。”


  “本王也不想難為她,但是她現在已經氣息奄奄,在天牢等著她心心念念的假主子去看望她呢。”


  清靈倏然站了起來,怒視著眼前人,喝道:“你說什麽!”


  “公主殿下,隨本王去天牢走一趟吧。”


  說著三皇子率先出了門,清靈沒有反抗,她擔心品月,自己便跟著走去了天牢。


  這一路,她想了很多,若自己就這麽被當作假公主處死了,也不是什麽壞事,畢竟不會再連累別人了,自己從小到大已經害了太多人,心中除了愧疚就是後悔,年少時如此張揚狂傲,先是累了母兄,又害得梓宸受了重傷,現在又連累了品月。


  這些人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麽孽,這輩子才遇到自己。


  天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不過一會便走到了。


  天牢中充斥著難聞的氣味,腐爛、血腥、臭汗夾雜在一起,讓人作嘔。


  此刻的品月正癱在牆邊,麵色蒼白如紙,渾身上下都是傷痕,竟沒有一處好地方,奄奄一息,感覺隨時一口氣沒提上來便會撒手人寰,右手掌上印的都是血,想來是用來畫押的。


  三皇子命人開了牢門,將清靈也推了進去,留下話道:“你們主仆倆好好說說話,說不定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便帶人離開了。


  清靈心裏恨啊,卻無可奈何,從腰間取出銀針想為品月針灸止疼卻都不知該從何處下手,眼眶中充斥著眼淚,然後容不下那麽些淚水,任淚水滑落,再也止不住。


  品月似是聽到聲響,掙紮地睜開眼,見是清靈來,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輕輕地喚了一句“殿下。”


  清靈咬著牙,唇微微顫抖,不知該說些什麽好,最後擠出了一句話,哽咽道:“你為何不早些承認,便不用受這些苦了。”


  品月有些感動,也很委屈,感動的是清靈不怪自己按了那份供狀,委屈的是公主以為自己出賣了她,忙解釋,聲音輕的她自己都快聽不清了,“殿下以為,是品月出賣您?不是這樣的,是他們強行讓品月按了押,那不是品月本意,品月沒有出賣殿下。”


  清靈趕忙走上前,很抱歉自己誤會了品月,品月如此為自己,自己到底何德何能,盯著品月的眼睛,輕輕撫著她的手,“品月,你信我,我現在就救你出去,讓他們替你療傷,你挺住。”說著便要回頭去喊人。


  品月見清靈此刻已然慌了神,有些心疼,公主先是失蹤那麽多年流落在外,剛回家又隻身一人來到這陌生地方,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還要受這種委屈,老天爺真的是不開眼,讓這麽好的一個人受這種苦,壞人卻在外邊逍遙法外,當真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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