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公主歸來
六皇子府中，一白衣女子悠悠醒來，麵如白紙，眼神迷茫，雙手支著勉強坐起身來，打量著四周。房間雖然素雅卻不失貴氣，應是某個富貴人家吧。
“公主，你醒了~”一個十五六歲丫鬟打扮的女孩子驚喜地看著床上女子，忙喜出望外地向門外的人喊道：“阿七，公主醒了，快去通知殿下。”
門外之人應了聲，一溜煙便跑沒影了，丫鬟忙給玉玲瓏倒了杯水。
女子接過水杯，一口氣將水都喝盡，看起來她真的很渴，解了渴方才用疑問的眼光看著麵前這個小丫頭，“公主？什麽公主？這是哪裏？”
“公主，這裏是六皇子府啊。”
“六皇子？”
“是啊，是我們六殿下將公主您救回來的……”
“救我？我怎麽了？你在說什麽！”女子越想越激動，卻頭痛欲裂，忙用雙手抱住了頭，難受得緊，口中還念叨“想不起來……什麽都想不起來……我是誰？”
“您別激動，公主您別嚇唬奴婢。”丫鬟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忙看向外邊，隻想著阿七怎麽這麽慢，還沒把六殿下請來。
這時夏希竣帶著名叫阿七的小廝匆忙走了進來，見床上女子如此狀況，忙走上前扶住她，剛要開口卻不知怎麽稱呼她，心裏掙紮了一下，卻還是開口道：“清靈……你怎麽了？”
女子身子一縮，像受到了什麽驚嚇，忙推開了夏希竣，“別碰我！”說著蜷縮在床上的角落，頭也不抬，眼睛盯著自己的腳尖。
“好好，我不碰你，你冷靜點，清靈……”夏希竣忙將雙手抬起擺在女子能看到的地方，“你冷靜點……”
見女子稍稍冷靜了下來，夏希竣回頭對阿七低聲道：“去將府中陳禦醫請來，看看公主到底怎麽樣了。”
阿七走了之後，夏希竣也沒有再多說什麽，隻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床上的女子，不敢妄動。
禦醫來了搭了脈，隻說是公主神思不寧，應靜心休養，不宜再受刺激，開了安神的方子便告退了，既是不宜再受刺激，夏希竣也不忍在說什麽，之吩咐嚇人好生照看，便離開了。
這個與玉玲瓏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想不起自己的從前，一開始還很抵觸，可漸漸的，她平靜了下來，慢慢接受了眼前的這一切，接受了這個名字，和這個看似陌生的身份。
她是大楚的清靈公主，身份特殊，被排在皇子輩分中，是九皇子，母妃與親皇兄都已經不在人世了，自己曾經出了意外流落在外，是夏希竣偶然間發現了自己，才將自己帶了回來。
至於她的母妃與親皇兄為什麽不在了，夏希竣沒有說，自己為什麽出了意外，夏希竣也沒有多提，自己也沒有多問，雖然失憶但基本的常識、為人處事的道理都還懂。
夏希竣每日都會來陪她，說說話，什麽也不問，噓寒問暖，就這樣，清靈公主的身體與精神都好了許多，也不排斥見人了，夏希竣才敢帶她去見大楚的皇帝陛下，也就是他們的父皇。
清靈皇城內，青磚黛瓦，繁華卻又不失威嚴，宮牆層層，馬車穿過正陽門，又進了武英門，清靈才下了馬車，隨夏希竣步行至陵廣殿。
陵廣殿是皇帝平日起居的地方，經通報，清靈與夏希竣進了陵廣殿，發現皇帝陛下早已屏退了所有人，隻留了親隨福安在身側，而自己則是坐於案前，案上的紫金香爐縷縷香煙，殿中彌漫著龍涎香的味道。雖然他早已知道清靈回來了，但清靈精神狀況不是很好他也不敢貿然去見她，這幾天的等待讓他著實難安，而此刻他雙手於寬大的袖中緊緊握拳，努力掩飾著自己不平靜的心，略有不安地望著兩人走來的方向。
夏希竣與清靈兩人走上前，夏希竣率先跪下行禮道：“兒臣給父皇請安。”
清靈則是有些慌亂，要她想這個陌生的男子稱父親，其實還是讓她覺得很別扭，反應了一瞬，方才緩緩跪下，悠悠到：“清靈拜見陛下。”
“恩？”皇帝一愣，縱然他已經知道女兒已經失憶了，卻還是忍不住失望，“清靈，讓父皇看看你，你怎麽不喚我父皇？”在這個他最疼愛的女兒麵前，不自主的用了“我”，而不是“朕”。
清靈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隻得避開皇帝的目光，偷瞄著身邊的夏希竣。
夏希竣忙替她解圍，“父皇，兒臣找到她時，她已身中劇毒，驅毒時傷了心脈，加之本身就神思不寧，已然失憶了。”夏希竣又一行禮，道：“而且，清靈的玉牌與佩劍都不在身上……”夏希竣欲言又止。
皇帝一擺手，“朕知道你的意思，但自己的女兒朕還認得出來，朕不相信天下真的有這麽一模一樣的人。”說著從座上走了下來，走到清靈跟前，雙手扶起了她，一把擁入了懷中，“清靈，你終於回來了，這樣對你母親也終於有交代了。”又雙手扶著她的肩膀，慈愛地看著眼前的女子，“快讓父皇好好看看你，清靈……”
“父皇？……母親？”
還未等清靈繼續問下去，便有內監上前道：“陛下，太子殿下攜太子妃請見。”
夏崇昌這才放開了清靈，閃過一絲不易發覺的不悅，想是不想有人打擾他們父女團聚才叫人不要聲張說清靈今日入宮，但太子還是得到了消息，不悅的表情轉瞬即過，便笑道：“太子消息還真快，聽說你回來忙就趕來了。”說了句“傳！”便坐回了座位。
片刻，太子夏希玨與太子妃胡樂君徐徐走了進來，齊道：“兒臣給父皇請安。”
“快起來吧！”看起來大楚皇帝真的是一個慈善近人父親，況且他今天是真的非常高興。
胡樂君未等皇帝發話便匆忙站了起來，沒開口眼眶便先紅了，一把抱住眼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喜悅之色溢於臉上，“清靈，你回來真是太好了……當年情人關一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說著便哽咽了。
清靈連著被擁抱，有些手足無措，因為現在的她誰也不記得，一下子見了好幾個人也有些混亂，但眼前這個女子給她的感覺，溫暖熟悉，下意識地用手輕拍胡樂君的背，算是安慰了。
“父皇，清靈原來的府邸年久失修，一時半會怕是也住不進去，不如讓皇妹暫住到兒臣府中，清靈與樂君也多年未見，怕是也有很多話要說。”太子率先說道。這麽說，看似是在替清靈考慮，其實也是想真正確認一下她的身份，但他忘了清靈現已失憶，什麽都試不出來不說，清靈現在信任的人也隻有六皇子一個人。
夏希竣自然是不會讓清靈住在太子府，雖然他不理朝政局勢，但太子的為人他卻是知道的，忙道：“父皇，清靈還在病中，一直都是由兒臣照料，怕突然換了地方對養病不相宜，反而刺激到她。”夏希竣擔憂地看了清靈一眼，未等皇上作出決定，便把利弊擺了出來。
夏崇昌沒有做決斷，而是慈愛地看向了清靈，像以前一樣征求清靈的意見，“清靈，你覺得呢？”清靈從小便很有主見，加之皇上又喜歡得不得了，所以基本什麽事都會征求她的意見。
清靈見眼前這個人如此在乎自己的感受，從心中油然而生一份感動，更是卸下了心防，盈盈道：“父皇……覺得六皇兄府上很好，不必再挪動這麽麻煩了。”
夏崇昌點點頭，“那便依你吧~”
其實夏崇昌心中是失落的，隻是不好表現出來，原來自己的這個女兒開朗活潑，對自己更是多了幾分親切，全不似旁的皇子公主一般恭恭敬敬誠惶誠恐，而現如今，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壓根不認得自己，對自己也是畢恭畢敬，雖然是失憶也還是忍不住心疼失望。
“皇兄，若是皇嫂想念清靈，可隨時來府上，隨時歡迎。”夏希竣為人確實圓滑機敏，清靈如此說無外是掃了太子的麵子，他就忙出來打圓場，也不會讓他們的父皇太難堪。
太子府位於城東的羅清坊，六皇子府則位於城南的象祉街，相隔還是有些距離的。
六皇子為人文雅，縱情山水，府中亦是樸素中不失大氣，又多帶了幾分山水之意，景致更是其他皇子府無法比擬的，的確利於養病。清靈公主便在六皇子府中安心住了下來，況且清靈公主封號已廢，修繕公主府之前，也須先昭告天下重新冊封，此事便也擱置了下來。
皇上沒有明詔，但清靈公主回來的消息還是很快便傳開了，流言紛紛，有人說公主流落在外，多虧六皇子相救，有人說公主回來是上天賜福於大楚，亦有人說公主是被東越俘虜，而作為東越的細作歸來，更有甚者，說此人根本不是清靈公主，失憶隻是掩飾的托詞罷了。當然，這個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四周的鄰國，亦傳至了摘星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