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家人

  “閉嘴。”


  陸廷軒強行甩開傅斯年的胳膊。


  傅斯年的身體往後傾斜,好在他及時收穩腳跟,不然差點從樓梯跌落。


  “廷軒哥哥。”


  唐清婉用哀怨的目光看著陸廷軒,“你太過分了。”


  陸廷軒咬著牙,他握緊拳頭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間。


  這晚,月光是緋色的。


  二十歲的陸廷軒,開始整理房間。


  如第一次來到唐家一般。


  房屋裏沒有開燈。


  他頹然地坐在地上。


  傅斯年離開唐家後,唐清婉有些擔心陸廷軒。


  她給窩在沙發上的流光蓋上毛毯,又從飯桌上剝了些菜,端去了樓上。


  “廷軒哥哥。”


  唐清婉敲著房門,“你睡了嗎?”


  許久不見陸廷軒回應,唐清婉把盤子放在地上,“那我把菜放在外邊,你若是餓了,記得吃。”


  唐清婉起身剛要離開,聽到陸廷軒房內窸窣的聲響,她推開門,笑著走進來,“明明就是沒有睡,為什麽不理人?”


  陸廷軒繃著身子,少女的體香在他的鼻尖縈繞。


  唐清婉伸手觸碰陸廷軒茂密的短發,被他一手彈開,“別用碰過那家夥的手碰我。”


  “.……嘶.……”


  清脆的回聲在空氣裏彌漫。


  唐清婉捂著自己紅紅的印記,眼眶裏裝著淚。


  陸廷軒有些不忍,故意別過臉不去看她。


  “對不起……我應該早就告訴你的.……”唐清婉小聲地抽泣,“阿年他沒什麽壞心思的。”


  “清婉。”


  終究還是舍不得她哭。


  “嗯?”


  唐清婉胡亂抹了抹眼淚,“怎麽了?”


  “你喜歡傅斯年嗎?”


  “我不知道。”唐清婉陪著陸廷軒一同坐在地上,“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


  “前陣子,聽阿光說,你跟江家的那個小子走得也很近。”


  陸廷軒悶悶道。


  “我跟江宇澤嗎?”


  唐清婉禁不住笑出聲,“我和他之間,沒有什麽的。”


  少女注意到房間被收拾的一塵不染,超大號的行李箱在整個房間裏顯得額外突兀。


  唐清婉問:“廷軒哥哥,你打算念大學的時候,住校嗎?”


  “嗯。”


  “住在家裏不好嗎?”


  唐清婉聳拉著腦袋,“到時候讓爸爸給你買輛車,來回也方便。”


  “不。”


  這五年,他已經欠唐家的夠多了。


  陸廷軒搖了搖頭,他溫柔地抬起唐清婉的胳膊,“小女孩坐在地上,不雅觀。”


  “哼。那你坐在地上就雅觀了嗎?”


  “我是男孩子。”


  注意到剛剛被他觸碰留下的紅色印記,陸廷軒低著頭向上麵輕輕地呼了口氣,“清婉,還痛嗎?”


  “痛。”


  唐清婉皺著好看的眉毛,“廷軒哥哥。阿年真的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


  聽到唐清婉為傅斯年辯解,陸廷軒著實不喜歡。


  他輕輕地揉著唐清婉胳膊上的印記,直到化開,恢複到白皙的正常色,他才放開她。


  “你餓不餓?剛剛在客廳,都沒怎麽吃東西的。”


  唐清婉想起擱在門口的飯菜,她轉過身遞給陸廷軒,“夜宵福利。”


  陸廷軒大口吃著剝好刺的魚肉,大概她對他隻有同情。


  清婉。


  若是你覺得幸福就好。


  陸廷軒不願自己說破那層關係後,他同唐清婉日後連家人都沒法做。


  他認識她二十年,某次唐清婉問他:“廷軒哥哥,你為什麽不找女朋友啊?”


  “清婉希望我有女朋友嗎?”


  他心裏期待著她拒絕,或者幻想著若是他去找了什麽人後,她會給他鬧。


  他是那樣嫉妒傅斯年,擁有著唐清婉全部的情緒。


  他的期待總是落空的。


  唐清婉點點頭,“嗯。不是應該什麽年紀做什麽事情嘛。我跟阿年都要訂婚了,你作為哥哥不能輸喲。”


  她大概也忘了,她曾對他說他們永遠不會分開。


  唐清婉是真的將他當作哥哥,是他太齷蹉,幻想地做這些不切實際的夢。


  陸廷軒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腦海裏浮現的總是唐清婉說她要訂婚的消息。


  那次任務,他為救唐清婉,在爆炸中失去了做父親的能力。


  如此,也好。


  餘生不是跟唐清婉,陸廷軒孑然一身,也少了牽掛。


  局裏為隱瞞他臥底的身份,對外宣傳他已經死了。


  陸廷軒躺在醫院療養的歲月裏,無比思念唐清婉。


  直到流光找到他,說小姐因為歉疚自殺了。


  他不顧組織的命令,強行去見唐清婉,在玻璃窗前,傅斯年摟著唐清婉的模樣,灼痛了的他的眼。


  一步遲,步步遲,這愛情的圍棋裏,他是被吃掉的黑子,滿盤皆輸。


  許多次,陸廷軒都想把那句話問出口——


  “若是這世上沒有傅斯年,你會跟我在一起嗎?”


  他隻能看著唐清婉與傅斯年重修舊好。


  再然後,他遇見了顧悱煙。


  那個如狗皮膏藥粘在他身上的女孩。


  陸廷軒無法回應她的真心。


  川城人人都知傅斯年和唐清婉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川城除了唐清婉,人人都知他陸廷軒喜歡唐清婉。


  縱然拋去家庭,陸廷軒已是殘破之軀,自然配不上唐清婉。


  顧悱煙的那些小伎倆,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故作不知情。


  當清婉誤會他們之間的關係,陸廷軒忙著解釋。


  偏偏,最不願意在傅斯年麵前,輸掉了氣節。


  遇見顧悱煙之前,不是沒有其他孩子跟陸廷軒告白過。


  不過那些女孩,大都被陸廷軒冷冰冰的拒絕以後,各自黯淡退去。


  唯獨一個顧悱煙,無論他用多麽惡劣的態度對她,她還是會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的繼續倒追。


  在傅斯年麵前,陸廷軒違心的承認,他與顧悱煙是情侶關係。


  因為這樣,他就可以繼續偷偷地喜歡唐清婉。


  而唐清婉也可以不疏遠他,繼續同他做家人。


  隻是每每與那個明朗的少女對視時,自己總會滿滿的愧疚。


  奶奶總是在耳邊嘮叨,想要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曾孫輩出生。


  陸廷軒在很早的時候,就將自己的小蝌蚪凍存在庫裏。


  陸向晚。


  不是像婉,亦不是李商隱佳作。


  是相見恨晚。


  寓意指陸廷軒與顧悱煙的相遇。


  顧悱煙或許永遠不知,在陸廷軒的心裏,早在領證的那刻,他已將她視作家人。


  陸廷軒不曾想,顧悱煙會因為名字,去討厭晚晚。


  當他得知,五年前明陽冰庫,讓清婉失去第一個孩子的罪魁禍首竟是顧悱煙時,第一時間的反應是贖罪。


  這是他欠唐家的。


  若當年沒有唐叔叔的收留,若沒有清婉在東廂房發現他自——殺的傾向,這世界早就沒有陸廷軒的存在。


  況且,顧悱煙懷的孩子,根本不是陸廷軒的。


  當時間無情地將真相蒙上了灰,人們在淤泥之中相信著自以為是的全部。


  Sunny這兩年勢頭正猛。


  這天,顧悱煙走出陸宅,去店裏的路上,幾個叼著煙的不良少年堵在門口,流裏流氣地對她吹著口哨。


  其中為首的紫毛,朝著顧悱煙臉上吞吐著白霧,“顧小姐,這麽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


  “你是誰?”


  顧悱煙下意識地去摸包裏的手機。


  紫毛的小弟眼疾手快,將包奪了去,“老大,我就知道這個女人不安分。”


  “嗬嗬。”紫毛彈了彈身上的煙灰,“顧小姐真是貴人多忘事。”


  “你們想要錢,我包裏有現金。”


  顧悱煙強裝鎮定。


  “錢?”紫毛聽後狂笑,從懷裏掏出數百張紅鈔票,“這些夠不夠兄弟幾個睡顧小姐的。”


  “我和你無冤無仇,你們.……不要亂來……”


  顧悱煙當即保護自己身上最重要的部位。


  “大哥。”其中一個類似冬瓜的矮個男子鬧哄著:“她說咱們亂來。”


  “那哥幾個就亂來唄。”


  紫毛一眾人,開始鬆解褲子,嘴裏說著極其下流汙穢的句子。


  顧悱煙看著周遭,驚恐的眸子啜滿了水。


  “救命——”


  她尖叫著。


  過路的中年大媽猶猶豫豫地想要上前阻攔,紫毛笑嘻嘻地說:“大姨,我跟我媳婦鬧別扭呢。”


  “阿姨,我根本不認識他。求求你,幫我報警。我的包在他小弟的手裏,他們都是壞人。”


  “媳婦兒,我知道是昨晚我喝多回家不及時,咱們別鬧了行不?孩子還在家裏等著吃飯呢。”


  紫毛的小弟也附和著:“就是,嫂子。大哥昨天約我們吃飯,主要是為了咱家寶貝下一步上學。”


  這下,大媽總算明白事情的起承轉合,語重心長地對顧悱煙說:“小姐,你看你丈夫都帶著朋友給你道歉了。這年頭做錯事肯低頭的男人已經不多見了,所以好好回去給娃做飯吧。”


  “.……不是這樣的.……唔.……”


  顧悱煙拚命地掙紮,卻被紫毛捂住了嘴巴說不出話。


  她隻能眼睜睜地望著大媽遠去的背影,流下絕望地淚水。


  紫毛一眾將顧悱煙,拖到偏僻的角落,

  終於,顧悱煙放棄了掙紮,她緊緊地閉上眼,感受到自己裸——露的皮膚,正被那些惡心的東西蹭來蹭去。


  ——嘔——


  等到紫毛從她的身體離開,顧悱煙捂著嘴巴,吐了起來。


  當矮冬瓜壓著她,想要進行下一步動作時,周圍傳來了幾聲慘叫。


  顧悱煙再次睜開眼,救她的男人臉上寫著擔憂。


  “廷軒。”


  顧悱煙掙紮地從地上站起來的瞬間,身子急劇地下墜,跌落進一個十足溫暖讓她眷戀的懷抱。


  當她再次醒來,那個男人正側著頭在病床上眯著眼。


  顧悱煙望著他小麥色的皮膚出了神,她伸出手碰了碰他前額的劉海,忽然被他緊緊地攥住,“清婉。”


  這麽多年,他還是沒忘記那個女人麽。


  顧悱煙輕輕地咳了起來,想把那份難過的情緒順著喉嚨咽下去。


  就是這一點微弱的動靜,陸廷軒睜開了雙眼。


  “.……你.……”陸廷軒撓了撓頭,“有沒有感受到身體不適應?”


  “沒。”


  陸廷軒的表情有些意外,他退出病房,將顧悱煙的情況告訴主治醫師。


  據說這裏有個很常見的詞語,叫做選擇性失憶。


  指的是一個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腦部受到碰撞後,遺忘了一些自己不願意記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


  雖然表麵上似乎是忘掉這件事情,可它的陰影還是存在的。做事的時候會不自覺地受那件事情的影響,可能自己都搞不清楚,慢慢的就會變成一個心結。


  “也就是說,她不會記得自己剛剛發生了什麽嗎?”


  “除非是患者再次置身於那種境地,或者看到什麽刺激性的畫麵。”


  陸廷軒回到房裏,顧悱煙還是那個明朗的嘰嘰喳喳的模樣,她拉著他的手說:“這裏體檢是不是很貴啊?你浪費那麽多錢做什麽。我又沒什麽事。”


  “悱煙。”陸廷軒握著她的手,“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呀。”


  女人皺著眉毛,“你女兒不是吵著要吃曲奇,檢查的錢都能夠買好多了。”


  她跳下床,好似清早那些是別人身上發生的,與自己無關。


  這件事,也隨之埋在了陸廷軒的肚子裏。


  幾個月後的餐桌,顧悱煙興高采烈地向他宣布:“陸先生,恭喜你做爸爸啦,是個男孩哦。”


  他拿筷子有些顫抖。


  陸老太太笑嗬嗬地說:“阿軒。日後晚晚也有個伴了。”


  陸廷軒腦海裏第一個念頭是這個孩子留不得。


  可是,奶奶與顧悱煙陷入對未來的規劃,完全沒有留意他的不自然。


  除了他,整個陸家沉浸於增添男丁的喜悅。


  顧悱煙想,她終於有了一個,和陸廷軒血脈相連的孩子。


  在廢棄的工廠,陸廷軒隻想這孩子留不得,也好。


  省得日後,顧悱煙看到那個孩子會受到刺激,重新想起那些不好的回憶。


  所以,當孩子自然流產的時候,陸廷軒才說:“有晚晚一個孩子就夠了。”


  他沒有戀愛過,也沒跟什麽人學習過。


  他說不了傅斯年嘴裏那些漂亮討喜的句子,所以他的話在顧悱煙耳朵裏變了味。


  晚晚。


  是他和她的孩子。


  雖然由別人代孕,可是他們提供了X和Y的染色體。


  陸廷軒回到清軒閣聽到宋媽說太太帶著小小姐的瞬間,自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不曾想,自己竟活脫脫地把一個明媚的女子變得那些蛇蠍心腸。


  顧悱煙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女兒。


  “陸先生,請隨我們一同移步警局。”


  往事一幕幕,如走馬觀花,在男人和女人的腦海裏,共同閃過。


  傅斯年聽到廁所手機落地的聲響,“清清。”


  他叫了很多遍,不見她應。


  起先傅斯年還以為顧清歌為昨日的事情同自己置氣,可後來聽到顧清歌的小聲抽泣,他才踹開門進去。


  果然,他的小女人泣不成聲地坐在馬桶上。


  傅斯年半跪在地上,輕輕地撫摸著顧清歌的後背,“清清。告訴我,怎麽了?”


  “阿年。”


  顧清歌一把勾住傅斯年的脖子,“廷軒他——”


  “他現在一定很脆弱。”


  關於陸廷軒。


  傅斯年一直記恨那個男人,比自己早五年認識清清。


  就因為這五年,他同清清戀愛的時候,總會聽她說你為什麽這樣做,要是廷軒哥哥一定不會這樣的。


  陸廷軒。陸廷軒。陸廷軒。


  青梅竹馬什麽的,果然是最討厭的存在。


  顧清歌手上的那道疤,無時無刻不提醒著自己,陸廷軒在清清心裏的位置。


  “清清。”


  傅斯年有些粗暴地吻去顧清歌臉頰的淚水,“不許為他哭。”


  “阿年。”


  顧清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如果我沒有恢複記憶,會不會廷軒跟悱煙就不會出事?”


  “他們.……”


  傅斯年想起昨晚陸廷軒開車去什麽地方,當時的自己還嘲笑他猴急。


  “怎麽回事?”


  “.……廷軒的兒子和女兒都沒有了……”


  傅斯年一愣,事態遠超出自己的想象。


  他從地上撿起顧清歌的手機,在退出頁麵時,無意看到那張汙穢不堪字眼的截圖。


  “清清。”


  傅斯年喉嚨裏冒著火,正急劇地噴發,“為什麽瞞著我?”


  顧清歌顯然沒有從對陸廷軒的同情裏緩過神,她茫然地看著麵前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傅斯年走出廁所,她才雙手捂住了眼睛,剛剛自己竟然沒有衝馬桶!


  “阿牧,這種事情你也要知情不報?”


  傅斯年火冒三丈地衝著電話那頭的林牧發火。


  “少爺,我.……”林牧幹脆死也要拉個墊背的,“我也是從楊柳那兒知道的。”


  “既然公關已經做了淨化,為何截圖會傳到清清的手機裏?”


  “這.……”


  “處理好唐家留下的尾巴。”


  高壓鍋發出的聲響提示著傅斯年排骨已經燉好。


  “先來清軒閣,把阿七接到川大醫院,讓林叔看著。”


  林牧剛想說些什麽,傅斯年再次把他的電話掛斷了。


  傅斯年將排骨湯盛到碗中,早已饑腸轆轆的傅子期聞著味道跑過來。


  “爸爸,我們可以吃飯了嗎?”


  “去看看你媽媽好了沒。”


  接到命令的傅子期,屁顛屁顛地敲了敲廁所的門。


  “媽媽,你上好廁所沒?”


  顧清歌的魂還停在剛剛沒有衝廁所被傅斯年看到的全部過程裏,這會兒她的臉,正燒得厲害。


  “嗯。”


  “媽媽。那我去幫你把輪椅推進來。”


  傅子期奶聲奶氣的話,再次暖到了顧清歌。


  她在心裏暗自舒氣,好在傅斯年沒有再進來。


  聽到輪子轉動聲,顧清歌抬起頭,與傅斯年四目相對。


  她迅速低下頭,卻被男人寬厚的大掌再次抬起,“清清。你在害羞?”


  “.……才.……沒.……”


  “我們清清害羞的時候,說話總是這般斷斷續續。”


  傅斯年故意逗著她。


  “.……我.……”


  像想起了什麽,“我的輪椅呢?”


  “我就是你的輪椅。”


  下一秒,傅斯年將顧清歌抱到懷裏。


  他細心地幫她洗簌完畢,顧清歌坐到餐桌看到已經吃了七八塊排骨的傅子期,正狼吞虎咽地吃著麵條,方知身旁的男人又成功收買了自家傻兒子。


  傅斯年為顧清歌剔好排骨的骨頭,他盛了一碗湯,“多喝些湯,再多吃些肉,對孩子好。”


  提起孩子。


  顧清歌想起陸廷軒痛失了一雙兒女。


  她咬了咬唇,在桌子下偷偷扯傅斯年的衣角,“阿年。”


  “嗯?”


  “吃過飯以後,可不可以讓我見一下顧悱煙?”


  傅斯年剔肉的手僵在半空,“不行。”


  “阿年。”


  已經吃得很飽的傅子期感受到餐桌上微妙的氛圍。


  他抹抹嘴,乖乖地溜進昨晚睡覺的屋子。


  “她前幾天怎麽對你的,全忘記了嗎?”


  傅斯年冷著語調,“我說不準,就是不準。”


  “綁架我的,不是悱煙。”


  “你現在懷著孩子,頭三個月正式注意的時候。清清,我不同你吵。”


  “阿年。”顧清歌拉著傅斯年的胳膊,“我向你保證孩子不會出問題,我見顧悱煙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問。”


  “外邊關於你的言論還沒有徹底消除,貿然出去隻會——”


  “若你答應我見顧悱煙,我就答應和你好好在一起。”


  顧清歌打斷傅斯年的憂慮,而她開出的條件,正是傅斯年這些日子以來最期許的。


  “說話算話麽?”


  傅斯年莫名的反萌差,讓k顧清歌捂著嘴笑起來。


  “嗯。”


  “那吃過飯,我送你過去。”


  約是昨日下了雨,清早的天氣有些陰涼。


  “阿澤。”


  “唐清婉”忽然問道:“若我不是唐清婉,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江宇澤從情——欲裏清醒。


  他停住了所有的動作。


  剛剛做的那些,同陸廷軒有什麽區別?

  “婉兒,對不起。”


  他垂著頭向“唐清婉”道歉。


  果然,在聽到她的反問後,他停下來了。


  “阿澤。”


  “唐清婉”的聲音有些苦澀,“你愛的是這張臉,還是我呢?”


  江宇澤一時語塞,他不知道如何向“唐清婉”解釋。


  “你別瞎想。”


  江宇澤伸出長臂,摸了摸“唐清婉”的腦袋,算是安慰。


  “你就是你。”


  “這張臉也是你。”


  “若是有一天,顧清歌對你說她想要和你在一起,你會不會——”


  江宇澤長久的沉默,讓“唐清婉”心中有了答案。


  這些年,江宇澤在娛樂圈也算見識了大大小小程度上的粉絲。


  他心裏很清楚,“唐清婉”對自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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