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舊妻的假麵
若不是因為陰差陽錯,顧清婉找回記憶,說不定還真會生起醋意。
她算不出傅斯年給她解釋這句話背後的深意,於是裝傻充愣:“川城誰人不知,唐小姐和傅先生伉儷情深。不過,我隻聽了一種版本,說出來你不要不高興。”
“你都不說,怎麽知道我聽後會不高興?”
“坊間皆說,唐小姐香消玉殞,傅先生為其守身如玉了三年,不知真假。”
“看來這坊間的話,也是一半一半——”傅斯年笑道,“那香消玉殞是假,守身如玉是真。”
“那既然唐小姐還活著,傅先生為何還要我在你身旁?”
“她不記得我了。”
這個男人,自小就生得一張好看的皮囊,鶯鶯燕燕,絡繹不絕。
可若是添了憂鬱的色彩,也要鮮花凋零,暗自垂淚。
傅斯年望著顧清歌,與她明明近在咫尺,卻像隔了萬水千山。
她還是那幅清清冷冷的模樣,倒也依了這個名字。
“……那傅先生……為何不告訴唐小姐呢?”
顧清歌不會寬慰別人。
現在,還不到脫下馬甲的時間。於是,猶猶豫豫拋出了這麽個問題。
傅斯年剛要回答,被熱醒的傅子期揉著眼睛,“爸爸,我們到了嗎?”
“到了。”
傅斯年躍過顧清歌的問題,回應著傅子期。
幸好,她沒再繼續追問。否則他定不知,如何對答。
假的身份還未揭曉,新的身份還未查明,所有的事件尚被披著層薄薄的迷霧。
權相宇是全球知名的錄音師。
昨日接到老友的電話,雖有抱怨,卻也推了手裏幾個藝人的活。
他剛從車位那頭踏進錄音棚,便看到老友一家三口和諧地出現在自己眼眶。
“斯年。”
抱著顧清歌的傅斯年,騰不出手來招呼,點頭算作回應。
隻見權相宇一把抱起傅子期,“小家夥,都長得那麽大了?”
傅子期剛睡醒還未回過神,被麵前這個熱情的墨鏡叔叔顯然嚇到了。
權相宇的胡子蹭著他的小臉,“早知道阿七會來,我這個做幹爸的,怎麽也要準備些禮物啊。”
“朋友圈發紅包也行啊。”
“嫂子說得也對。”權相宇逗著傅子期,“斯年你說個數,我給你轉過去。”
權相宇這幾年在圈子裏,做著影視音樂各類混音剪輯等製作,賺得確實不少。
顧清歌轉過臉,自然不放過,“那孩子的滿月周歲的份子錢,一並隨了吧。”
權相宇戴著墨鏡,剛剛隻是側麵看顧清歌。現在她整張臉出現在他麵前,權相宇微微一怔。
傅斯年知道老友想說什麽,清咳了幾聲。
“先錄音吧。”
“伴奏帶了嗎?”
權相宇抱著傅子期,轉開錄音室的門問道。
在確認顧清歌一切都準備好後,由於錄音麥非常敏感,傅斯年怕傅子期影響顧清歌,把他帶到隔壁空調房。
“以前錄過嗎?”
雖然不知好友為何對待一個替身這樣上心,權相宇還是拿起專業水準詢問。
“錄……”顧清歌想到他和傅斯年的關係,怕自己身份提前暴露,立刻收住無意識的話,“大概錄過吧。”
待顧清歌戴上耳麥。
權相宇的目光一亮。
若是沒有錄過歌的人,往往都會采取最笨的分句錄。
如若分句仍不行,隻能靠後期混音的時候剪輯。
可顧清歌連假聲部分,都處理得相當好。
看著顧清歌為了錄製完美,怕錄音麥將空調音錄了去,一曲過後,她的額頭滿是汗水。
“先這樣,待會我把混音部分做一做。”
顧清歌不方便行動,權相宇打開空調後,轉身去了隔壁。
“錄好了?”
“嗯。”權相宇摸了摸傅子期的小腦袋,“餓不餓?想吃什麽,中午幹爸帶你去。”
“你先照顧著阿七。”傅斯年從沙發上站起,“我去看清清。”
“等會兒。”權相宇按著傅斯年的肩膀,“阿七先去陪一陪你清清阿姨,幹爸有話想給你爸說。”
“好。”
小人兒應著,邁著長腿跑去了隔壁。
“什麽事?”
“你跟唐清婉真結束了?”權相宇一屁股坐在傅斯年身邊,“所以說網上傳她跟江宇澤結婚,不是玩笑嘍?”
“權,我以前素不知,你這樣八卦?”
“斯年。我又不是瞎子,你自己媳婦都跟別人跑了,你還有心情玩替身遊戲。”
“還清清。”權相宇學著傅斯年的口氣,“那不是你以前叫唐清婉的麽。別告訴我,是你先變了心。”
“我以為權大少在這圈子多年,還可以看出什麽端倪。”
傅斯年冷臉奚落著,“林牧那樣沒情商的都看得出。你這種的風情浪子,瞧不出麽?”
“真的假的?”
權相宇以前去跟唐清婉錄過歌。
方才與顧清歌熟悉的默契也要他一度質疑,現在好友這模棱兩可的反問,讓他大膽地推出心底的猜測。
“所以隔壁那位,還是你家清清?”
權相宇換了個姿勢,他托著下巴,“那外麵和江宇澤談婚論嫁的是誰?”
“林牧還在查,相信很快就出結果了。”
“不過隔壁那位要還是你媳婦,剛才還和我那麽生疏?”
“清清出過車禍。容貌自然和過去不同,記憶也丟了。”傅斯年依然冷著調子,“再說,我媳婦就算恢複了記憶,和你親近幹什麽?”
“哎呀。東亞醋王~真酸。”權相宇露出玩味的笑容,“我很好奇,你是怎麽區分假的唐清婉和你媳婦的?”
“莫非——”
他故意拉長語調,“還親身試過不成?”
“滾。”
罵完後,傅斯年又恢複那幅雲淡風輕的模樣。
“好呀,我滾。我這就去告訴你媳婦過去,你信不信啊?”
權相宇就喜歡看傅斯年吃癟的樣子。
凡事隻要拿唐清婉說事,他這無所不能的好兄弟,準會繳械投降。
傅斯年不再與權相宇瞎嘮嗑,而是迫不及待地去了隔壁。
傅子期正貼心地掏出紙巾為顧清歌擦汗。
“清清。”傅斯年抱著她,“想去廁所麽?”
顧清歌靦腆地點點頭。
這裏不比仙田居,公共場合被傅斯年抱去女廁,實在太過尷尬。
男人走到廁所,禮節性地敲了敲門。
顧清歌麵色緋紅地問:“請問有人在嗎?”
“有啊。”
廁所內傳來與她相似的小奶音。
數十秒之後,唐清婉從廁所出來望著懷抱顧清歌的傅斯年。
“顧小姐的腿,還痛不痛?”
Sunny餐廳,傅氏十九層,川大醫院。
現在,在錄音棚的女廁門外。
兩個唐清婉,再次相遇。
是孽緣,還是良緣。
“媽媽。”
身後眼尖的傅子期看見“唐清婉”,撒著小短腿歡樂地跑到他們之間。
“我們阿七,是不是又長個子了?”
自己的兒子就在眼前,卻喚著別人媽媽。
顧清歌的指甲,深深印在掌心的肉裏。
“唐清婉”與傅子期嘻笑的情景,如利劍,深深刺痛著顧清歌的心。
傅斯年覺察清清的異樣,冷著調子,“勞煩唐小姐讓一讓,不要打擾我女朋友上廁所。”
“唐清婉”看著行動不便的顧清歌,“傅總作為男人上女廁,恐怕傳出去影響傅氏吧?”
她對他還是沒什麽好感。
“顧小姐若是信得過我,就讓我來幫你吧。”
“唐清婉”長期扛著大炮出門新聞,自然力氣比普通女孩要大一些。
顧清歌也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她,於是點點頭,“阿年。你抱著阿七先出去吧,畢竟是女廁。你們兩個男的在,總歸是不好的。”
傅斯年猶豫了片刻,看得“唐清婉”背著顧清歌確實沒有問題,這才放了手。
他牽著傅子期站在不遠處的走廊,“好了以後,叫我。”
“看來小江說得沒錯,傅斯年對你確實挺好的。”
“唐清婉”怕顧清歌不好意思,她走出去關上門,“沒事,你上吧。我不看。”
“謝謝。”
隔著一道門,顧清歌幽幽地問,“不知你真實身份是誰?”
“哎?”
門外的“唐清婉”疑惑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我才是真正的唐清婉。”
“怎麽可能?”
“唐清婉”推開門,“若你是唐清婉,那我是誰?”
“清清。”傅斯年聽到廁所間的吵鬧,“怎麽回事?”
因為是錄音棚,所以隔音效果很好。
傅斯年隻能聽見嘈雜聲,卻聽不清廁所具體說話的內容。
身旁的傅子期扯著他的衣角,“爸爸。媽媽不會和顧阿姨在裏麵打架吧?”
傅斯年剛要破門而入,顧清歌在裏麵大聲說:“阿年,我沒事兒,等我好了會叫你。”
麵前這個“唐清婉”始終充滿疑惑。
“顧小姐,我知道你最近在參加Manufacture比賽。若你想通過小江走後門,還不如抱緊傅總的大腿更容易。”
“你以為我在說笑?或者說是江宇澤的腦殘粉,自己的愛豆要結婚了,我幻想成為他的妻子?”
顧清歌看起來,的確不像是“唐清婉”想象的那一類。
“唐小姐。”
顧清歌左手拇指摩擦著食指,“我雖然不知道你以前叫什麽名字,就先這麽稱呼你了。”
“顧小姐,我還是不懂,你莫名其妙給我講的這些。”
“我不管你是真不明白,還是比著明白裝糊塗。”
顧清歌的目光變得嚴厲起來,“可若是你對我的家人和朋友,造成傷害。”
“我絕不會放過你。”
“清清。”在外麵等了很久的傅斯年,再次敲了敲門,“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