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進步思想的行為藝術家
蘇嘉洛是陸離從小看著長大的著名神經病。
陸離並沒真正見過蘇嘉洛，隻看過她的照片和視頻，對其的了解基本來自網絡和當年同學們的議論。
這丫頭成名很早，未成年就在網上火了，時不時就有奇怪的新聞上娛樂版、社會版。
她成名的原因大致有三，第一是有個有錢又有名的父親，滿足大眾勢利眼的價值取向；第二是長得足夠漂亮養眼，相貌身材無可挑剔，多看幾眼不吃虧；第三是特別能作死，戰鬥力強勁，玩的花樣也常常出人意料，娛樂性較強。
總結成一句話：這是個出身豪門的美貌女暴徒，以特立獨行為非作歹而聞名。
“瘋狂三八！”陸離迎著電視裏蘇嘉洛的目光咕噥了句。
蘇嘉洛很小就去了英倫讀書，成名戰是十三歲時暴力襲擊一金發妹子，動手不算還動口咬人，差點把人家嚇瘋了。
當時滿世界都是她笑容燦爛的長腿街拍以及金發妹妹血淋淋的傷口照。
隻能說蘇嘉洛擅長用牙由來已久，早就將與生俱來的原始武器發揮得淋漓盡致。
那年陸離還在讀初中，同學們打賭這個目光清澈的漂亮妞什麽時候會落入法網，成為青少年普法教育的負麵典型。
現在想來真幼稚，有錢人怎麽可能栽在這種小事上，最終蘇嘉洛因年齡太小被草草驅逐出境了事。
於是她跨過大西洋去了燈塔國，一度沉寂沒了消息，不過沒兩年老毛病就又犯了。
不知為何她和一金發妹子玩輪盤賭，用左輪對著腦袋輪流轟，結果她沒事，金發妹妹轟掉了自己一大塊頭皮。
這女暴徒好像專和金發妹子過不去。
於是滿世界又都是蘇嘉洛玩槍打靶以及金發妹妹滿臉是血躺在急救車裏的照片。
不得不佩服蘇家公關團隊的能力，每次出事提供的照片都很好看，而且這次的危機處理也幹淨利落，事發後蘇嘉洛直接潛逃回家，不但讓人家的執法人員望洋興歎，還發了一個通稿譴責燈塔國槍支泛濫危害青少年。
陸離不得不佩服當年的蘇嘉洛，一個未滿十六歲的女孩憑一己之力血洗半個地球，一般人還真幹不出來。
那之後的幾年蘇嘉洛又沒了消息，直到幾天前突然開鏡直播，當著廣大人民群眾的麵掐住一隻猴子瘋狂吸血。
那段血腥視頻全網刪除前已累計播放超過六千萬次，圍觀的老少爺們一開始還挺單純，以為是某種行為藝術表演。
然而蘇嘉洛因虐待動物被捕時堅稱自己是血族：“不但我是血族，我們全家都是，我們的許多朋友也是！”
吸血鬼要出櫃？這當然是無稽之談，世界上怎麽可能真有血族，所以很快有專家跳出來解釋這的確是行為藝術，是資產階級內部有良知分子的自我反省。
感情這啃猴子的瘋子很可能是個有進步思想的藝術家，用吸猴血的方式批判資產階級的嗜血性。
這地洗得也算別致，其實隻要老老實實承認蘇嘉洛是個精神病人就得了，現在春暖花開，正是桃花顛發作的時候。
借著酒勁陸離指著電視屏幕給黃楊出了個大難題：“她是你的朋友是吧，那也介紹給我認識唄。”
黃楊有些意外：“你認識她幹什麽？”
陸離嗬嗬笑起來：“不幹什麽，朋友的朋友就是我朋友，沒事大家一起喝酒，她就不會無聊到喝猴血了。”
天天陪黃楊喝酒也不輕鬆，陸離認為應該提高些吹牛稅，讓這家夥明白別什麽牛都吹。
“她真是血族，你不怕被吸血？”
“你不說一戰就是鎮壓血族嗎，怎麽現在還有血族？”
“誰告訴你鎮壓就是全部殺光？當然還有。”
陸離哪信這種鬼話，堅持逗他：“血族就血族吧，到時候大家都是朋友了，她不至於不分青紅皂白誰都吸吧？”
“急起來可難說，這娘們沒人性。”
“你怎麽推三阻四的，不會是吹牛壓根不認識她吧？”
黃楊倒不爭辯了，指著陸離哼哼笑：“你可別後悔。”
“後悔是你孫子。”
“我是條狗，那你豈不成了狗崽子。”
這些話說說而已，第二天早上醒來陸離就全忘了，而且接下來早出晚歸工作特別忙，連喝酒吹牛都中斷了兩天，黃楊也沒再提兩人一起幹的事。
三天後的半夜，衛生間的下水道堵了，陸離從裏麵掏出不少白色的毛。
他有些奇怪：“這些毛哪來的，肯定不是貓毛，看粗細有些像狗毛，卻又更硬一些。”
如果一個朋友在酒桌上醉醺醺自稱天頂星人，你不太可能相信，所以陸離也沒把這些毛和黃楊聯係上，洗完澡一邊擦頭還一邊和他發牢騷：“這破房子的下水道塞了不知什麽毛，不會是樓上衝下來的吧？”
黃楊哎呦一聲，從房間裏鑽出來一臉歉意：“對不起實在不好意思，我們犬族春秋兩季掉毛，還以為水大點能衝走，沒想到堵了。”
陸離被他扯得有點愣神：“你掉的毛？我說咱別入戲太深行不行，今兒沒喝也開始發酒瘋？”
黃楊似乎也有些訝異：“感情你一直就沒信我說的話？我真是條狗，你看我頭發，本色是白的讓我染黑了，你看發根……我的後背和腋下還留有一些白毛，不信你看看……”
黃楊的發根果然是白的，陸離嚇了一跳，慌忙阻止他脫衣服：“行了行了，玩笑開夠了，你真當自己是灰太狼？”
頭發顏色作不得準，有些人就喜歡染來染去，腋下有毛算個屁，誰沒有啊？
黃楊停下動作若有所思看著陸離，最後笑笑反身回房間了：“灰太狼是西伯利亞草原狼不是狗，今天太晚不影響你睡覺，明天早點回來咱們好好聊聊。”
好好聊聊，聊什麽？
看著他背影陸離忽然渾身有些發冷，這家夥不會真是條狗吧？
那麽蘇嘉洛豈非真是吸血鬼？
那麽一戰二戰……
他越想越冷，看來之前太不夠重視黃楊的話了，仔細琢磨他說的那些事雖然荒誕，卻未必不可能是真的。
其實這個時代大多數人從小接觸的各類文藝作品中充斥著人外智慧生物，吸血族、精靈族、獸族、魔族等等不一而足，打開電視就能看到，而且表現口徑非常統一。
早有陰謀論認為之所以有這樣的創作默契，是因為這些生物都是真實存在的，展現出來就是為了讓大家熟悉，一旦哪天接觸了也不至於大驚小怪到精神崩潰。
基於同樣的原因，現在好萊塢也很熱衷拍外星人電影，所以外星人很可能快來了。
所以今天老子也終於有幸遭遇了一個犬族人？
這還是太扯了，一個腦子正常、冷靜理智的人不該這麽考慮問題。
所以陸離努力想將這些荒唐念頭壓下去，似乎也並不難，入睡前已基本釋然了：“早已過了相信動畫片的年紀，居然還在被這些困擾，天空之城不存在，現實世界也沒有龍貓，省省吧。”
雖說如此，他還是小心反鎖了房門，一晚上睡得也不太踏實，天快亮時甚至作惡夢被黃楊呲牙咧嘴咬了，不得不四處找醫院打狂犬疫苗。
第二天一早黃楊不在，陸離忍不住摸進了他房間。
房內東西擺放整齊，而且噴過古龍水，香噴噴不像個狗窩。
大致翻看，未見異常。
最終他在床邊俯下身仔細觀察。
枕頭和床單還沒整理，晨曦照在床上形成朦朧的光影。
陸離的視力比前兩日又更好了許多，所以稍加尋找就發現了數根白色毫毛。
這幾根毛在陽光中閃閃發亮，和昨晚下水道裏掏出來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