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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到底是為什麽

  是什麽樣的人,會做事細致到這種地步?在眾人都避而不及的官方記錄之後,私底下還將每日所做的事情詳詳細細地記錄一遍,甚至連每一處交與誰負責、中途又有什麽波動都記錄得詳詳細細的!


  章淩這時候也終於不再和李雲偷偷瞎鬧,上前一步,從手上遞過一本小冊子過去,沉聲道:“夫人請過目!這是舒相家的二公子所記錄的,關於此次婚宴所有事宜、用人姓名都記著。”他也是借著那尹恒大將軍與夫人的關係,才從尹恒手中借來那小冊子兩刻鍾,就在那尹恒的注視下,迅速地將小冊子上的所有文字抄了一遍,留了個底。


  雪茜接過那小冊子,翻開看了一頁,就不由得擰起眉頭。終於還是輕輕吐了一口氣,將小冊子遞與身邊的宇文拓。章淩實在是在字跡這方麵太過敏感,也許是看了表哥的字,下意識地模仿了他的筆跡。行雲流水的字,一行行看起來十分地流暢,但對於雪茜這個堪堪能夠熟悉這邊文字、堪堪能識字寫字的人來說,那些連在一起的筆畫簡直是一種莫大的折磨!


  宇文拓隨意撿了一個位子坐了下來,翻開來細細看著。


  雪茜探探腦袋,輕聲說道:“你慢慢看,我四處走動一下!”老實說,她對於破案真的是一竅不通,找尋線索什麽的估計也輪不到她來找到。所以這次來到這裏,純粹是為了讓宇文拓有名目可以進來皇宮。而她,倘若有可能的話,她還是希望能夠見見她的父皇的,順便問問他,到底是為什麽,他每次都能在她改變了容貌之後還認出她來!

  宇文拓抬頭看她,淡聲應道:“嗯。”隨即看向章淩與李雲,示意他們倆跟上。留下隋瑭呆在他身邊,與他細細說著這幾日他們的所得。


  雪茜輕盈旋身,一步一步朝著當初皇甫文昊所坐的那張龍椅走過去。她今日穿著薄裙罩衫,金色綢緞紅色牽絲繡出水雲紋樣,行動間好似真的是漂浮的雲朵,一走就是一顫,隨即漾開。她步履輕快,似乎想要快點走到那龍椅前去,幾個跨步都邁得有些急,這一步還沒有落定,她另一隻腳就已經抬起離地了。


  她走得急,心裏也帶了點莫名的恐懼,所以並不曾回頭。若是她一回頭,或者她的感覺再敏銳一點,很輕易地就能發現她身後坐在那方的宇文拓,目光一層一層地好似籠著的千層裙將她完全罩住。她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邁步,甚至於她走路間輕颺的裙角都全部被他看在眼中。那雙狹長的鳳目微不可見地一凝,眼中湧現了溫柔。


  急什麽,茜茜?我在這裏,你永遠也不需要著慌!

  宇文拓的目光一直到那個纖柔的身影走到了那龍椅前,才完全收回,放在手中的冊子上。鳳目微微一抬,就剛好與隋瑭那七分肯定三分探尋的目光對上。宇文拓自貼上這張麵皮後,第一次牽動嘴角露出一個模糊的笑容:“隋大人,此行可凶險?”


  隋瑭目光瞬間清明,礙於還在大夏的皇宮裏,隻是微微做了個行禮的姿態,笑著回道:“自是凶險了幾分!”


  站在上位的雪茜背對著李雲、章淩,沉默地看著麵前的龍椅。上次,就是在這個位置,上位席間的父皇突然吐出大量的血,一刹那間,她的腦子裏隻有震驚,其他的什麽也想不起來。直到宇文拓迅速地接回了被皇甫博丟出來的洛兒,趁著將洛兒在他臂彎的時候偷偷地握著她的手使勁,才讓她猛地從驚嚇中轉醒。


  斑駁的血跡早已幹涸,隻在那席上、酒壺、碗碟上濺上零星幾點,而地上卻是大攤的痕跡。上好的地磚上,那些血早已經被帶走了全部的水分,徒留那深深的顏色印在那地磚上,好似是刻上去一樣抹不去!


  雪茜思索片刻,轉過步子,繞過那長席,走到龍椅一邊才停下。站在那個位置,她靜靜地看著四周,看看下方的那些坐席,又側過臉看了看那個據說是找出有毒香料的大香爐。


  什麽也沒有!


  除了這個大殿的空間有多大,除此之外,她什麽感覺也沒有!


  美目眨了眨,雪茜看著身前側邊站著的李雲和章淩,隨即向那龍椅走了一步,然後在李雲的驚呼中坐了下去。


  “夫人!”


  這一聲驚呼,嚇得雪茜一跳。心裏一驚,美目卻是下意識探到下方去,找尋那一雙獨特的鳳目。


  她搜尋的目光在半空中就與那人的相遇,雪茜一時間隻覺得心裏似乎湧上莫名的心虛之感。


  宇文拓仍然坐在下方的席間,手上的冊子拿的穩穩的,方才因為李雲的那一聲低呼他循聲看過來,下一秒心裏就是一緊,拿著冊子的五指不由得收攏並緊,直將那冊子下端捏得開始發皺。


  “額……”雪茜一時語塞,想開口說點什麽,例如“你可不可以不要看著我”,或者“我什麽也沒有做”,或者“全是李雲瞎咋呼”之類的話。但是她在那樣的鳳目的注視下,吐出一句過於直白的話,聽起來甚至太過搞笑。


  她幾近是解釋求饒一樣地吐出幾個字:“我,隻是坐坐而已……”


  聖徳殿裏原本就寬闊,這幾個字雖然發聲輕輕的,但經過空氣的傳播,仍是分了幾重聲音迅速地傳到了坐在下方的隋瑭耳裏。隋瑭下意識地嘴一咧,就要笑出來。老實說,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識到夫人囁嚅地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地解釋著。隻是坐坐而已?哈哈!

  宇文拓倒是什麽話也沒有說,鳳目涼涼地一掃坐得離自己那麽遠、那麽高的人兒,隨即收回目光,看向小冊子,似乎有意要繼續看下去。


  雪茜眼見他鳳目輕移,心裏當下一輕,身子好像繃緊到極致的小木偶一瞬間軟下來,菱口輕輕吐舌,順帶瞪了冒冒失失的李雲一眼。


  隻一眼,雪茜猛地覺得眼角似乎有看到那雙鳳目又悄然地重回她身上,她迅速地反應,美目一下子又移了回去。又一次在半空中四目相對!

  喝!

  雪茜猛地彈跳起身,再也不敢在這龍椅上坐著了。她當然明白這個男人這冷冷的鳳目裏是什麽意思,縱然她可以確定這龍椅上分明沒有血跡,絕無可能因為觸到幹涸的血跡就中毒的。但是,她自然不可能將這話對著那雙隱在麵皮之下的鳳目說清楚!


  “章淩,我們去看看其他地方!”雪茜忙不迭地邁步,也不看李雲那滿臉忍不住的笑容,迅速回轉身子背對那雙鳳目,徑自對著章淩說道。


  “是,夫人!”章淩輕輕一掌拍向李雲的肩頭,示意他別再露出笑容了。夫人在主子麵前自然有吃癟的時候,但身為一個不會被報複的安全下屬,要記清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可以在夫人自覺被恐嚇的時候笑她!李雲他,估計還沒有學會!

  雪茜裝模作樣緩步走向正對龍椅這邊的香爐,繞著那香爐走了兩圈,最後停在那香爐的背後,低聲說道:“他還看這邊嗎?”若是他沒有看,她隨時準備伸手摸一摸這香爐外壁的。


  章淩一時沉默。李雲卻又是低低一聲笑,頓時惹得雪茜怒目相向。


  “咳!”章淩輕咳一聲,隨即還是坦白相告:“夫人,這樣的距離,你說的話,主子還是聽得很清楚的!”老將軍早就說過,習武練功強健身體,可以讓人耳聰目明,目明耳聰……


  “……”雪茜沉默地看著章淩,臉上毫無表情,然後又沉默地將目光移到麵前的香爐身上去,暗自壓抑著自己想以頭相碰的衝動!她,若是假裝方才那句話不是自己說的,宇文拓會不會就此放她一馬?

  沉默地,三個人在香爐後頭麵麵相覷。雪茜確定空氣中沒有任何冷冷的目光繞著彎打著旋飄過來,也確定自己十分仔細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響,這才心裏暫安,咳嗽了一聲,問道:“這香爐可有詳細檢查?”


  章淩點頭:“已由大夏國的刑官當眾查驗,並無不妥。”除了那一絹帕的香料,他與隋瑭也曾在萬般尋不到方法之下,也曾懷疑過這香爐有什麽不對勁。但事實上,那刑官當著他們的麵,係統地檢驗了一遍這香爐,甚至還在眾人的齊力之下,將香爐推倒檢驗爐底,卻仍是一無所獲!

  雪茜擰眉,又問道:“爐內的殘餘灰燼可有清出來細查?”


  “回稟夫人,已經全數清理出來。在舒二公子的記錄中可知,在婚宴前曾有過一次大的清理,就已經將香爐內蓄積的灰燼殘餘全部清出。婚宴當日所燃的香料,並沒有燃多少,所以,灰燼並不多。”章淩細細說道,又道:“那些灰燼也由太醫當場勘驗,確定是含有餘毒的。”


  坐在下方的宇文拓沉默地抬眼看過來,卻隻看那鼎巨大的香爐恰巧擋住了那女子的全部身子,隻看到一邊站著的章淩與李雲。


  雪茜想了想,腦子裏沒有一絲頭緒。也對,她在現代既不是什麽刑訊專業畢業的也不是什麽刑警大隊的女警,自然是一點頭緒也沒有的!若是這一次,她這個“侯爺夫人”不能盡快解決這次的案件,恐怕北齊國此次來的所有人都會迅速被扣押起來,接下來就是兩國之間的混戰了!


  壓力好大啊!雪茜不由得直擰眉,心裏又不願意就此回去。簡直是一無所獲!要撇清他們,也要顧及到舒遠表哥的安危,她也不可能直接衝到父皇麵前告訴他,就是他的那個唯一的皇子對他下的毒,然後讓父皇在這一子一女中做選擇,看到底是相信誰……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雪茜徑自搖著頭,恨不得現在可以回到北齊國的那個定陽王府,將這些都拋在一邊,不管不顧自己先好好睡一覺!隻是……她在心裏又迅速地否決了這個想法,貪於安逸自然是每個人都會有的想法,但是她知道!她知道,所有的短暫安逸都是自欺欺人的假象,現實就擺在那裏,不會因為你的偷來的安逸而變得美好幾分,反而會因為你的逃避浪費的那些時間讓現實更是糟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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