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演的又是哪一出
“謝大皇子!”夏錦文微微一動,說完這話之後,回過身來,當著眾人的麵,殷殷切切吩咐著雪茜,雙手伸了過去,從她懷裏抱起沉睡的洛兒:“夫人,我和洛兒會好好的,你不必擔心。之後幾天,你要顧好你自己!”
雪茜心裏暗歎一口氣,這個清逸侯要做什麽,她一點概念也沒有。隻能順應著點了頭答應下來,又十分小心地替小老虎掩了掩衣領。
夏錦文沒再多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錢方天,交代道:“錢將軍就隨我一塊吧!”隋瑭留在外使館,自然有法子幫上什麽忙。他,自己就不帶了!
“好好照顧夫人!”
“是,侯爺!”隋瑭、章淩他們隨即朗聲應下。
一行人回了外使館,撇開跟在他們後頭來的蕭慕灃,所有人迅速地回了館內東麵的住處。此時,距離案件發生已經過了兩個時辰。
婚宴暫停,皇宮裏侍衛有秩序地來回走動,分明是有了幾分戒心,打起了十分的精神準備隨時應對任何突發危險事件了。聖德殿被重兵把守,由於北齊國參與調查案子,所以隋瑭章淩也守在那裏,確定第一時間裏接觸到所有的證據,並且保證不讓任何人進出。而大皇子皇甫博在聽聞太監來報,說是皇上醒了,就急匆匆地要離開,臨走前在夏錦文的提示下下了命令。
北齊國的來使仍舊禮待,而奉命調查案件的刑部需將侯爺夫人視為合作者,雙方互通消息有無。在一切調查尚未開展前,所有人不得將此案宣揚出去。這算是將消息封死在皇宮這裏了。
當然,命令下得嚴正,卻不能保證在場的每個人都能做到!
所以,李雲出了外使館轉了一圈回來,就回稟說,京都裏已經都傳開了,北齊國的來使夏錦文下毒毒害當今皇上,皇上昏迷不醒,而夏錦文已經被下入天牢關押。還有消息說,操辦婚宴的舒丞相之子似乎也參與此事,皇子殿下震怒,已經命人將丞相府團團圍住,隨時都要治舒家之罪了……
雪茜挑眉,眉宇間帶點困惑,問道:“丞相府真的被圍住?”
李雲點頭:“我親眼所見,丞相府外原來的侍衛都已經退回府內守著,門外是清一色的禦林軍守著。”他也很詫異,這演的又是哪一出?怎麽又會牽扯出丞相府,好似……
雪茜無奈歎了一口氣,撫額。這就是她最擔心的!到底是誰下的毒,是皇甫博還是蕭慕灃,或者是其他什麽人,都還沒有搞清楚,現在局勢就已經亂了起來。皇宮裏的事情,民間百姓怎麽可能會知道得詳盡,多幾個有心人傳傳,事情原貌就全都變了。現在的民間謠傳,分明是將矛頭直指舒丞相一家,試圖將這次的事安在北齊國和舒家上,到時候……
舒家一旦和毒害皇上、通敵叛國沾染上一點,就再也不可能在這裏存活下來!
李雲看著她臉上的煩悶,也就噤了聲,輕輕告退關上門出去了。
一雙手臂環過雪茜的腰,將她整個人擁進自己懷裏圈住。一隻手按在她的腰間,輕輕撫過那衣裙上的褶痕,宇文拓鳳目輕落,看著她烏黑的發,開口:“洛兒不在,你嫌冷清了?”
雪茜好笑地順著他的問話點頭,心裏明白他是不想自己太過擔心。心裏還是被一股悶氣堵著,不吐不快,她索性半側過身子,自己轉了過去,將臉貼在他的胸前衣服上。衣料的清涼讓她微微舒服了一些,一睜眼看,才發現原來他剛才轉到裏麵去已經脫下了原先的侍衛服,現在隻著著白色的綢衣。
她的手指爬上那衣服,一寸一寸揪過去,卻始終不能在那光滑的綢衣上留下什麽褶痕。氣餒地停了手,五指微張地收在他的心口處,揚起笑容問他:“你呢?夏錦文帶著洛兒住進皇子府,你心裏會不舒服嗎?”
夏錦文這個人實在是太古怪了,簡直不能用常理去推論他接下來要做什麽。居然堂而皇之地帶著洛兒住進虎狼之地,最後分開時看向她這邊的眼神分明帶著一種莫名的興味,似乎真的期待她能有什麽神技能讓所有人脫身一樣!
問題是,她根本就不會查案啊!她雖然在現代有看過一些偵探的小說,但對這些全然沒有研究。她隻是喜歡破案過程中自己從小說描寫中尋找蛛絲馬跡啊!
宇文拓並不作聲,隻是淡淡地哼了一聲表明自己的心情。他雖然為人父沒有多少時日,但骨子裏聽著洛兒叫夏錦文一聲“爹”總是怒的!偏生,現在他還不能在洛兒麵前表明自己的身份,小老虎不在他麵前虎頭虎腦的也是件好事!
“老實說,”雪茜舔了舔唇,問出自己心裏一直懷著的疑問:“夏錦文來這裏,是不是還有其他的事?”是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樣,北齊國在立國之初就遭遇耀雲國的出兵危機,所以……
宇文拓看了她一眼,隻略略看到她半邊臉頰,沒有看清她的表情。注意到她揪著自己衣服的手緊了緊,一時卻沒有想明白她平白無故的緊張從哪裏來。想到夏錦文要尋的人,與雪茜並無多加交集,索性就沒有多說,隻是應了一聲。
這答案聽著雪茜那裏,卻成了不得了的回答了。她下意識地抿唇輕緩了呼吸,直直瞪著自己的手指,一時間都忘了該怎麽反應了。竟然是真的!怪不得,夏錦文在分明可以脫身的情況下,主動提出可以入住皇子府,等到事情查清。這種不尋常的舉動,她早該想到,而不能因為害怕懷疑是真的,而假裝不知。所以,宇文拓來大夏國,也不全是為了她……
她掩下心口淡淡的苦澀,拋開一切再也不問了。但是忍不下心底的惱意,氣憤地拿腦袋往那寬闊的胸膛撞了撞。他到底是一國之君,凡事考量上,他的輕重緩急,總不能全圍著她轉!
宇文拓不明所以,沉默了一會兒,才寬慰一樣地說道:“有他們在,查案子的事情你不需要出麵。”夏錦文的想法一向令人難以摸透,不過能考量到茜茜的身份,找由頭讓她避開危險,這讓他很感激。
“形勢還能控製住,你無需憂心。”他現在比較擔心的反而是茜茜這次的對手——皇甫博!那個男子在給夏錦文和茜茜敬酒的時候,麵色雖然如常,但目光詭譎,似乎知曉了什麽一樣。他看茜茜的那一眼,眼中有著細碎的光芒算計顯現,他,該不會認出了茜茜吧!
宇文拓腦子裏迅速地閃過懷裏人的麵容裝扮,從外表上根本就認不出她。但……他靜靜擁緊她,製住她亂動的身子,鼻尖湊在她的發間輕嗅,接著又轉向她頸邊去聞。沒有什麽特殊的香味,連以往那熟悉的藥香都被洗去了。
是他多心嗎?
皇子府門前,夏錦文一手勾著洛兒的那個亮珠子把玩著,一手輕垂在身側,堪堪做出了個等人的姿態。洛兒被錢寬天一放到地上,就十分迅速地走了兩步上前,自然地將小手放入等在那邊的手掌握住。
“爹!”他仰頭看著,有些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一覺醒來,馬車裏隻有他和爹,娘不見了!還有那個皇帝爺爺,還有那麽多人,不是很熱鬧和新娘子新郎呆在一起嗎?怎麽好像跟個夢一樣,什麽都沒了?
夏錦文應了一聲,將手裏的珠子又遞到他的麵前。亮盈盈的白光折射出七彩色,映在洛兒的眼裏,他搖了搖頭,表示現在沒有心思玩珠子,不依不撓地問道:“這裏是哪兒?”
眼前的這座大宅子,門口站著的那些人穿衣打扮他都覺得很熟悉,尤其是他們手上握著的紅纓長矛。他回頭一看,以往熟悉的大批人馬全都不見了,隻有他們三人在。
朱漆的大門口,守衛早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這個時候連忙迎了上來,打斷了洛兒接下來的問話,略施一禮,說道:“侯爺,請!廂房已經準備好了!”之前宮裏來人,傳了殿下的旨意,命人將皇子府的總管給帶走了,說是為了皇上中毒事先關押起來。眼下,宮裏還沒有派來其他的總管來,也隻能他這侍衛頭頭暫代迎客之職了。
夏錦文三人被迎了進去,隨即就有人呈上膳食來。午膳用過之後,夏錦文十分悠閑地帶著洛兒休息去了,模樣悠閑得讓錢方天簡直不敢相信。
皇子府的主人再出現時,天已經將要黑了。殘餘的霞光染紅了一方的雲,照著太陽一點一點淹沒了最後一些形狀。
皇甫博俊目冷凝,在看到站在桌邊的林傛倩時,目光又沉了幾分。轉向一邊坐著的夏錦文時,目光隨即帶上了些歉意。
“侯爺,招待不周,還請恕罪!”宮裏的事情還需有人做主,他細細回稟了父皇具體事態,又轉而去令禦醫們好好寫出幾個方子為父皇調養,忙完後才發現時候已經不早了!他的府裏,還住著一位北齊國的侯爺!
夏錦文淺笑地站起身,說了幾句客套話。
府裏的下人已經開始呈上晚膳了,滿滿地擺了一桌。
既是殿下大婚,宮裏的婚宴完了,回到這皇子府裏就該有夫妻共品的婚膳。廚房裏忙活了一早上,就是為了這滿桌的喜慶。皇甫博看了一眼,腦子裏就浮現坐在他身邊的那個女子靜靜對他說該敬父皇的酒了。心裏恨意又生,實在是礙於種種他才忍了下來。對著一邊的下人開口說道:“去,上酒。”
其實,是有酒的。但那個小巧的酒壺裏裝著的可不是尋常酒,自然不適合他們男子對飲。今日發生的這一切,他心裏不舒坦,正好唯一一個曾經讓他喝得爽快的夏錦文就在這裏,他也就順勢下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