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這才是真的
藍安剛才震驚中回過神來，隨即轉頭看向夏錦文，一臉的懷疑：“你怎麽會知道弟妹那麽多事的？”連出生滿月什麽的都知道，是不是太過了些？
“啊……這個啊！”夏錦文不在意地揮了揮袖子：“自我妹妹嫁入皇宮，我這個兄長一直飽受非議，非得娶個夫人大家才安心。所以，那兩年裏，隻要滿了十歲的京城淑女，資料都被搜集了一份，擺在我麵前。雪茜那年剛十歲吧！”
作為太會讀書的人就是這種下場，看過一遍的東西全都記在腦子裏，揮之不去……他也很困擾啊！
十歲？
眾人齊齊飛過眼刀去，宇文拓盯著他更是看得意味深長。
雪茜沒有料到大夏國的國都居然是這般模樣！
相對北齊國的京城來的莊嚴古樸，這裏更顯年輕活力。隨處可見，百姓都是一張笑臉來來往往。從街頭雜耍到紅綠脂粉之地，處處都熱鬧非凡。高高的招牌打著，酒樓裏人來人往，客人不少！
她仍然是那個小翠的丫頭，坐在一邊的塵聞、塵閑卻都戴上了麵皮，變了容貌。塵聞的臉與之前相比，更出色了一些。流暢的臉線，收在下巴處。鼻子堅挺，臉麵上英俊許多。而塵閑一改從前的堅毅酷臉，現在頂著一張麵皮看起來比較稚嫩一些。一雙眼睛仍是原來的冷厲，下巴卻尖細了許多。
雪茜湊過去，在塵聞僵硬地握緊拳頭的時候，才輕聲讚歎：“厲害啊！比我的還好，一點痕跡都沒有！”舒遠的能力有多強她已經見識到了，光是頂著小翠的臉沒有被蕭鳳羽、半夏發現就夠有成就了。隻是……
“我的還有貼合的痕跡，塵聞和塵閑的，居然一點都沒有……”雪茜伸手想要去碰塵閑的臉，眼角瞥見他握得緊緊的拳頭，於是愣是將手收了回來。塵閑身子隨即放鬆。
舒遠悶笑一聲，在雪茜不明所以的瞪視中解釋道：“你細看看，這才是真的！”
真的？
雪茜一下子崩潰了。她到底是有多丟臉啊？別人戴著假麵的時候她沒有發現，好不容易別人示了真容，她又以為是假的……
尷尬地看了眼塵聞和塵閑，見他們倆都沒有什麽表情，雪茜才放下心來，轉移話題問道：“老爺，我們接下來去哪兒？”是直接回舒遠的家丞相府還是去見舅舅？
舒遠卻給了個完全不著邊的答案：“我們現住在這裏。”
夜裏，舒遠從雪茜那兒拿了一直掛在她脖間的那塊玉佩，去了丞相府。
沒了玉佩，雪茜整個晚上怎麽躺也不舒服，翻來覆去的，弄得很晚都沒有睡下。戴慣了的東西一下子取下，脖子間就空蕩蕩的。她每日睡前下意識的摸玉動作一空，人才緩過神來。
雪茜幹脆坐了起來，不遠處，塵閑站在那裏，塵聞坐在角落打坐吐息。
那次血滴在玉佩上弄出來的彩光異象，她還沒有跟舒遠說。他曾說，這塊玉佩對她很重要，現在又拿走了回丞相府。他是想拿著那玉佩給誰看？那玉佩能夠證明她是帝女的身份嗎？
腦子紛亂不堪，雪茜右手搭上左手腕，慢慢摩挲著那個玉鐲。幸好，還留了一個！
舒遠什麽時候能回來？她若要進宮，又要怎麽進去？以後又會發生什麽事？她若能再見到宇文拓，又是什麽時候了……
心思在最後一個問題上糾結，雪茜躺了回去，拎著被子蓋住自己。這個時候，她不能讓自己感覺冷，那會讓她變得脆弱……
第二天，雪茜一醒來，就看到房裏沒有其他人，塵聞、塵閑早已不在了。雪茜安了心，這說明舒遠回來了。果然，洗漱好，一開門，就見原本背對著自己的男子旋過身來。
舒遠仍是老人的打扮，一張臉爬滿皺紋，對著她笑。這算不算是……笑得跟朵花似的？雪茜心裏偷笑，麵上卻沒露半分，開口打招呼：“老爺，您起了！”她回了京都，這一聲“老爺”也怕叫不久了！接下來的日子應該沒有這幾日的輕鬆自在了！
舒遠點點頭：“去吃早飯吧！用完了，陪老爺出去走走！”
“是，老爺！”雪茜高高興興應下，知道他這是變著法要帶自己在京都裏轉轉。
吃完了早飯，果然四個人就那樣裝扮出了客棧。陽光正好，讓人感覺舒服。空氣也很清新，南方特有的濕潤特點使得空氣中也帶著適度的涼風水汽。雪茜攙著舒遠的手臂，一雙美目四處看看，腦子裏卻想著自己躺在沙灘上，日頭剛好，海風陣陣，吹得人熏熏的就要睡過去……
在看到一個人手提著的東西時，雪茜徹底清醒了，抬手指著前麵的小樓：“老爺，我們去那兒看看！”
是一個點心樓。雪茜光是看那些點心的名字就直咽口水了，手指在單子上一通點：“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這一個，這個也要……”
舒遠拿過，看了一眼，吩咐小二：“每一樣來一份。”又轉過頭看著雪茜，說道：“若吃不完，可以帶回去！”
於是，雪茜埋頭在碟碟的點心中，大快朵頤。待他們走出點心樓，雪茜偷偷摸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看向塵聞、塵閑手上拎著的點心，目光邪惡又貪婪。
舒遠佯裝被攙扶，實際上一隻手握在雪茜手臂上扶著她，笑道：“若喜歡，以後再買！”
好人哪！
雪茜深深感受到有一位表哥的好處，目光熱切而感激，忙忙點頭。
宇文拓那個家夥，隻會說這個不能多吃、那個不能吃，她就吃撐了一次，就被他冷臉對待。人比人，氣死人哪！
權當逛街是散步了，雪茜有些氣喘地走著。她真的吃了太多了，肚子隱隱有些不舒服。難道真的是沒這個好命，沒人管著了還不能吃個夠？
翻了個白眼，雪茜唾自己一口，隨即打起精神和舒遠緩慢逛著。
這次走了許久才停下來，雪茜抬眼看招牌——聚寶齋。賣珠寶首飾的？
舒遠已經帶著她走了進去。掌櫃的一見他們，就贏了上來：“這位老爺，要看些什麽？”
“我隨意。你也別招呼了。”舒遠這麽說著，語氣裏卻是相當的大氣，讓那個老板又笑著讓人泡茶過來。
“坐下，小翠！”舒遠一指自己身邊的位子，然後看塵聞、塵閑一眼：“你們也都坐下吧！”
於是掌櫃的上了四杯茶，笑道：“老爺子可是想看點什麽來送禮啊？”
“唔！”舒遠眼微眯，應了一聲。
“不知道是送給什麽人？”
“送給我孫女的！”看了眼雪茜，舒遠緩聲答道。
“明白了。幾位稍坐，我去給拿幾件像樣的。”掌櫃的自覺這個老爺子不簡單，鐵定舍得花錢，忙進去把整個鋪子最值錢的幾樣拿了出來。卻是幾個鑲寶石的戒指，幾串玉石項鏈手鏈，還有幾個圓潤異常的玉鐲。
雪茜在現代的時候，就最喜手鐲之類的東西，因此忙伸手拿起一個玉鐲放光下細細地看。驚得掌櫃的驚跳起來，差點托著那紅布跪著求她放下手裏的東西。這可不是玩笑，一個沒拿好，他的小店都會被窮沒了的！
雪茜輕咳一聲，忙放了下來。她這邊剛鬆手，舒遠即刻拿在了手裏。翡翠玉鐲異常翠綠，玉體純淨透亮，在陽光下隱隱發著光。光束柔和，倒在桌麵上，才看清裏麵是從淺綠過渡到深綠的。雪茜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個寶貝，不禁心裏喜歡，攛掇道：“老爺，買了也不錯。”
舒遠笑得更開，又逐一拿起其他幾樣東西看了，才將這隻玉鐲遞給掌櫃的：“裝起來，這件要了。”
出了聚寶齋，雪茜撫著泛酸的肚子，心裏堵得慌，收不覺得又摸上了那抹紫羅蘭的玉鐲，一遍一遍，試圖忍下泛起的惡心。
舒遠低頭看著手上的禮盒，錯過了雪茜皺眉的表情。將手中的禮盒衝著雪茜一揚，遞到她手邊：“茜茜，送你的！”
送我的？
雪茜呆住了，愣愣地半張著嘴，沒有敢伸手接。這玉鐲買的也算貴重，送給她做什麽？雪茜衝著舒遠眨眨眼：“表哥，還是留給未來的表嫂吧！”她可是知道，在古代，玉鐲之類的東西男女之間不能亂送。這等於是定情信物了！
定情信物？
雪茜心裏一窒，看向手邊的禮盒，整個人跟著後退了幾步。難道她之前的感覺並沒有錯？舒遠對雪茜這個表妹有男女之情？以舒遠丞相之子的身份，飽讀詩書，怎麽可能不知道送玉鐲的含義？
胃猛烈地收縮，雪茜再也忍不住湧上喉頭的酸意，衝到角落，開始一口一口嘔了起來。身後的腳步聲急急，雪茜抬起手頭也不回道：“別過來！”
她實在吐得難看，又是眼淚又是口涎的，吐出來了，她才覺得胃不再那麽難受。拿著帕子擦著滿臉的淚水，雪茜哭笑不得。
看，那個蠢男人死死盯著她不讓她多吃點心還是對的！
街邊一角，一個小丫頭吐得稀裏嘩啦，她身後站著個老者靜靜看著。
雪茜不知道舒遠做了什麽，總之，第二天就有大批的侍衛包圍了他們住的客棧。雪茜站在二樓客房的窗前，靜靜看著樓下。陽光正好，風吹動了街邊小販買得花形風車，一周一周地轉著，轉出絢爛的英姿。
一輛金黃的錦緞馬車在門口停了下來，一隻手伸出撩起了布簾。裏麵的人一腳踏了出來，穿著金絲線繡著的翹靴，雪茜心裏一怔：這就是那位大皇子嗎？果然，來人下了馬車，雪茜將他細看一番。一身青龍戲雲的淡黃色錦袍，袖口是雲形繡邊，頭上戴著一頂小金冠，上邊的垂穗輕晃。
他站在那裏，靜靜看了一周，突然頭一抬，直接朝雪茜站著的方向看了過來。雪茜被他動作嚇到一跳，身子卻動也不動，雙眼與他直視。他身材瘦高，長得倒中正，隻是那一雙眼太過犀利，讓雪茜覺得不舒服。林貴妃之子是嗎？她這個大燕後的嫡女，可不能失了風範！
雪茜冷冷迎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在對方打量她的時候，她卻將目光定在他雙眼到鼻子的那一個三角區裏。她曾經在書裏看到過，說將目光停留在對方的這一區域，會讓別人感覺到壓迫與震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