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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啟程回京

  “皇上體內的銀針……”藍安頓了頓,當初知曉銀針在阿拓身體內隨著氣血橫行,他差點沒掐死謝禦醫。那個蠢大夫,還說是什麽天下第一的神醫!

  “咦,下官沒有告訴安定王嗎?第一天就取出來了呀!”謝韻少驀地出現,聲音裏滿是疑惑,卻又是十足地調侃。和夏錦文四目相對,謝韻少淡淡一扯嘴角看向藍安。


  藍安冷冽的眼刀已經將他碎屍萬段、現在正在剃最後一塊肉了。他過了十幾日,才告訴說銀針早在被吸入體內的第一天就已經取出來了……


  宇文拓輕咳一聲,道:“此次招入京城的官員裏,朕記得有一個郊縣縣令,叫隋瑭的……”


  夏錦文淡淡應了一聲:“是有這麽個人!”


  “朕在郊縣治水的時候,曾經承了他的恩情。他若歸京,讓他攜妻帶子進宮,朕要宴請他們一家!”


  李雲眼睛一酸,忙看向別處。在郊縣發生的一切他都知道。分明是皇上還念著王妃,什麽時候都想著她……王妃,到底去了哪兒?


  “臣,遵旨!”夏錦文緩緩勾起嘴角,看來禮部尚書還是有活幹了!

  藍安看完奏折再批完,天已經全黑了。他坐在轎子上,撐著頭頂著轎窗,試圖讓外頭的冷風能吹醒他一些。和夏錦文一人輪一天地批閱奏章,他都幹煩了。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可是看阿拓還是那樣蒼白的臉,他又將所有的抱怨吞了回去,覺得自己勞累一些也是對的。


  若非他沒有出言阻止禮部尚書胡言亂語,或許阿拓就不會氣吐血。雖然,那謝韻少說皇上是連日疲勞……也是他的錯,若非他帶了清逸侯的妹妹進宮刺激阿拓,也許他也不會日日撲在政事上……


  安陽王府燈籠火紅,耀亮了門前。藍安靜靜吩咐下人去休息,自己往因哉園走去。雖然在宮裏用了膳,但阿泰今日才回來,應該陪他一起吃晚飯。


  藍泰正坐在花園的石桌上,喝著酒吃著菜。見他來,慢慢地給斟了杯酒遞過去。


  藍安一撩錦袍,落座。暮色中,他眼睛一圈的青紫全然看不清,隻剩一片陰影。


  “阿泰,你入宮了?”


  “嗯。”


  “找得如何?”


  “有些眉目。”


  “阿拓高興嗎?”


  “嗯。”


  藍安灌了一杯酒,指著天邊的月亮,笑著問道:“你看,像不像那一次中秋家宴?”


  美酒、明月、花園、石桌……


  藍泰靜默,久久才回了一句。


  “不像。”


  人沒有齊……


  遙遠的南方,一個以風沙著稱的小城裏,雪茜手捧著臉落在膝頭,靜默地看著天上的月。月隱在雲紗後麵,好像嬌羞的待嫁娘,透著紅色蓋頭隻略露了個輪廓,眉眼都看不清。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

  宇文拓此時在做什麽?北齊國的月亮,看起來是不是跟這一輪不一樣?他……可曾將身子養好?


  舒遠走到她身後觸手可及的地方,輕咳了一聲,見她回過頭來,才笑著問道:“想些什麽?”


  雪茜站起身來扶他,自從舅舅請來了解穴的高手給他解了死穴之後,舒遠這幾日身子好得極快,但仍被囑咐多歇息少動作。“怎麽出來了?還是多躺躺好得快!”


  舒遠忍俊不禁:“怎麽學了大夫的話,用來說我了?你的身子也該多休息,雖然已是春天,但春寒夜裏最厲害,你就這樣坐在地上,舅舅看到了又得說。”尹恒見雪茜臉色常常泛著白,找來軍醫好好診治了一番,軍醫嘀嘀咕咕地說了一大通,大意是說身子極弱,須得好好調養,留下一堆的藥讓雪茜煩惱。


  “我們半斤八兩!”雪茜算是知道尹恒的厲害,他最厲害的是那一雙帶著情緒的眼睛,隻要盯上她一會兒,別說是多休息喝藥了,就是吃了藥渣子她也做。她偶爾對著銅鏡看著自己的麵容,想練出那一雙會說話會表情的眸子,卻總不成功。


  舒遠笑笑,開口問道:“可是懷念北齊國裏的一切?”北齊國新建,那片土地上卻有雪茜將近十六年的回憶,她時常望月發呆,想想也在情理之內。


  雪茜點點頭:“那裏有許多歡樂,許多悲傷,可過去了總歸是好的。”再回憶起來,竟然連淚水都帶上了一圈聖光,讓人既懷念又心生哀傷。低垂著眼看向自己左手的手背,那一顆淚好似還落在那兒,燙痛了她……宇文拓的男兒淚……她心神一凜,眼神都幽深了些。


  “你回到了大夏國,會慢慢習慣的!”舒遠這樣說著,似乎是陳述又似乎是在提問,一時自己也糊塗了。他們離開北齊國時,她周身泛起的落寞與悲傷,他看得清楚。而她,對宇文拓的感情也明明白白擺在那裏,從來沒有藏著掖著。隻是,他現在,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若她知道那件事,她是歡喜還是憂愁?或者是,冷漠的拒絕?


  雪茜輕輕應了一聲,沒有接話。正要有足夠的時間,生活習俗、風土民情什麽的,總會適應的,就是不知道那一顆心是不是甘心於這個適應。而她,早已管不住它!正如她當時所想的,她連自己的心都控製不住,又怎麽去顧著宇文拓的心?她,似乎,真的讓宇文拓傷了心!

  “後天,我們就啟程回京都。”舒遠停下腳步,在雪茜的房間門口靜靜說出打算。他養傷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如今京都裏的狀況危急,不能因為他而誤了時間。


  “這麽急嗎?”雪茜低低開口,這些日子在沙城裏住著,她偶爾看著滔滔而去的齊河,會有種心滿意足的感覺。也許這河水裏的某一滴,就是從定陽王府裏的流水流出的……


  “我已經和舅舅商量過了。舅舅剛好要回京述職,就由他帶著大部隊先行,造成你我都在大部隊裏的假象。等到他們走了,我們再走小路,化妝打扮迅速回到京都。到了那兒,一切都會明朗起來。至少不用為了應對殺手而疲於奔命了!”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護住茜茜安全地回到京都。


  雪茜看著他站在亮處,平日柔和萬分的眼裏滿是堅定。他的堅定信念從哪裏而來?


  “謝謝你,表哥!”雪茜道著謝,心裏隱隱有個聲音在說:走吧,去吧!不要辜負了這些人!

  “我會努力的!”說出口,雪茜才鬆了一口氣,這樣她心裏的負罪感才不會那麽重。她若是不表態,她會永遠在北齊和大夏間徘徊,離那個笨男人越遠,她心裏越掙紮。


  宇文拓,你……就當是對你不信任我的懲罰吧!你隻能受著!


  靜夜,一扇門開了又合上,隔開了兩個空間,也隔住了兩種不同的心思。


  舒遠最後看了眼,才慢慢走到隔壁的房間裏去。


  茜茜,不論你感傷什麽,我都會盡我所能消散你的憂傷……


  第二天,將軍府裏就一陣忙碌。尹恒受皇命回京述職,浩浩蕩蕩的軍隊列在將軍府門外,令人感到好奇的還是被兵馬圍在中間的那一輛馬車。沙城的百姓都站在街邊看熱鬧,指指點點的熱鬧十分。


  將軍府裏,尹恒和舒遠、雪茜做最後的交代。


  “萬事小心為上,切記,不論到了哪個地段,若有危險,記得隨時去找救兵。”尹恒遞過一塊玉佩,這是皇帝禦賜之物,上麵精雕細琢刻了隻威武的老虎,玉佩左下角隱隱約約有個“恒”字。“拿著它,任何軍營都可供你們調配五百兵士。”


  雪茜和舒遠無奈對視一眼,伸手接過,一邊回答道:“舅舅,這次我們兩個是喬裝出行,倒是你,大張旗鼓的,讓那些人盯上才應該小心。”尹恒擔心的,他們自然知道。但他們兩個歲數加起來也不小了,更何況,有舒遠這樣的人在,實在不需要多想。


  尹恒歎口氣:“小丫頭現在就嫌我羅嗦了!一定要小心!”手搭上她的肩頭,他眼底的憂心明明白白。


  “知道了,舅舅!”雪茜抱了他一下,又道:“你也多加小心。我們在京都裏見!”


  “嗯!”尹恒拿眼看著舒遠,見他慎重十分地點了頭,這才轉過身去往門口走。


  他一出去,兩個臉上戴著麵紗鬥笠的人跟了出去,在他的攙扶下上了馬車。車簾放下,遮住裏麵的人,從頭到尾看熱鬧的人都沒有看清這兩人長什麽模樣。手舉起一揮,尹恒喝道:“出發!”


  直到隊伍的最後一個人從將軍府門口過去,雪茜才歎了口氣,扶著舒遠轉身:“我們回去吧!”


  舒遠笑著看她攙在自己手臂間的手,道:“我已經大好了。”如果不是這樣,舅舅肯定是不會同意讓他們兩人單獨行走的。


  雪茜笑道:“表哥,表妹扶著你有什麽不好啊!”一開始他是舒遠的時候,隻覺得他稚嫩有餘,把他當了弟弟;後來,他慢慢露出本來麵目,原來是個深沉的穩妥的人,她也樂意多個表哥。雪茜雖然在雪家是獨生女,自她來了這個世界後,卻多了許多親戚。也算是一種緣分吧!


  舒遠輕咳一聲,麵色有些泛紅,拿眼淡淡看過站在房門口候著的塵聞、塵閑,沒有回答。他們身邊所有的青衣人,隻剩下這兩個跟著了,其餘的全安排在那輛馬車周圍,力圖騙過敵人。明天,也就是明天了。他和茜茜又要步入危險之途了!希望,一切能好!

  雪茜拿眼看他,見他略有憂色,於是笑道:“表哥別擔心,明日啟程後茜茜一切聽你安排。”


  舒遠淺淺一笑:“不敢!”他這一笑,星目微彎,墨眉泛柔,嘴角翹起,端是一片風情,盡在俊顏上。他眼見雪茜微微有些犯愣,心裏奇怪,又見她直直地看著自己,才明白了幾分。不動聲色地低垂著眼,既沒有點破也沒有回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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