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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雪茜低下頭,看著身下細碎的沙土。他,會等著她回去的吧?

  有腳步聲走近,雪茜心裏一喜,抬頭:“塵……”


  整個人卻猛地一怔,然後雙手撐地站了起來。停下腳步站在她麵前的這個男人陌生而危險,一雙眼睛陰沉地看著她,好似毒蛇看到獵物一樣,在等待著最佳的攻擊時機。他手上的劍,緩緩立起,雪茜看見他的嘴角扭曲地一斜,笑得陰狠。


  “你的馬……跑得真快!”他一步一步靠近,逼著雪茜一直後退。在看到雪茜一腳已經踏進水裏的時候,他伸手輕撫劍身,猛地高舉劍,揮了下來。


  雪茜身子一滑,整個人半傾斜著摔進河裏,雙手猛地抬起,在落水的刹那朝著他甩出手裏的東西。


  迎麵的沙土讓那人一愣,風帶著細小碎石猛擊他的眼,他手裏的劍劃了個半弧,落了空。耳邊聽到“撲通”一聲,他的脖間濺上了了水花。他眯著眼看過去,雪茜渾身濕濕地浸在水裏,正努力爬起。他一抹眼睛,冷笑。這下,你怎麽逃!

  他大步跨進河裏,手中的長劍已經送到瞪大眼睛的雪茜麵前時,他被人單手擊在手腕上,劍鋒一偏。他看過去,卻是丞相家的二公子舒遠冷著張臉站在那兒,一手摟過雪茜的腰帶到身後。


  他微微一怔,剛才打到他的人是舒遠嗎?他會武功?


  “你……”雪茜錯愕,他怎麽會在這?

  舒遠淡淡一笑,帶開她到一邊,任由跟在自己身邊的人一哄而上,將差點傷了茜茜的人團團圍住。


  他不是被送走了嗎?雪茜接過舒遠遞到她麵前的長袍披上,心裏仍是疑惑。


  舒遠看她一眼,似乎有些責怪:“你不該這樣……你的命,才是最重要的!”當他今天早晨醒來時,發現她不在身邊,他嚇得心都停止跳動了。


  “你的身子……”雪茜對這個表哥真的是有些無奈,他性子溫和,但在她的安危問題上從來不會鬆口。若非曾見過他下令迎敵時的決斷,她真的認為他是個拿著書吟對的弱書生。


  舒遠輕輕搖頭:“不要擔心。沒有做到那些事,上天是不會讓我死的。”


  那些事?雪茜看著他,沒有說話。


  塵聞、塵閑已經趕了過來,向兩人躬身行禮:“屬下來遲!”


  舒遠看向塵聞,眼裏閃過一抹陰鷙:“塵聞,你好大的膽子!”口氣不慍不火,卻有著明顯的狠厲。


  塵聞單膝著地,跪了下來:“屬下知罪!”


  雪茜看了看,沒有開口。舒遠肯定是為了他昏迷時被送走的事情發怒。按理來說,這是她的主意,但舒遠定是不悅塵聞同意了她的做法。這樣的舒遠太過冷厲……


  “你置小姐的安危於不顧,若是剛才我們未能及時趕來,那小姐的性命……”舒遠停頓下來,目光如兩道利劍筆直地射向跪在那邊的塵聞和塵閑,輕咳了幾聲,冷聲道:“此次回去,你們各自去領罰!若再有自作主張的時候,我這裏是容不下你們的!”


  “屬下明白!”


  雪茜這時才開口:“表哥,接下來怎麽辦?”


  想要殺她的那個男人,已經倒在了血泊中,瞪大的眼裏似乎還殘留著驚懼之色。雪茜沒有看到他們的打鬥,但這中間偶爾傳來的痛呼聲聽得她心裏發毛。淡淡的血腥氣隨著風飄散在暮色之中。


  “我們往回走!”


  趁著暮色,他們迅速地回到了之前的那個小鎮,敲開客棧門的時候,小二抹著眼睛驚訝地看著他們這群人。幸好房間還有空餘,兩兩一間算是打發了。


  雪茜的房間在中間,其餘人住在她兩邊。舒遠看了看小客棧,開口吩咐道:“今夜好好休息。”刺殺他們的人一時還找不到他們,今夜可以說是安全的。


  “是!”


  雪茜也推開門進去,身後跟進來的腳步聲讓她有些驚訝地回頭。舒遠站在門口,臉上微紅,解釋道:“我和你同間房,才能確保你沒有危險。”


  沉默地看了看那張大床,雪茜點了點頭,自顧自走過去睡下。舒遠則很快用長凳拚成了個臨時的睡處,正要躺下,就聽床上的人淡淡說道:“把被子拿去。”幸好店家放了兩床被子,否則,以舒遠現在的身體狀況,沒準睡了一夜第二天就開始喝藥了。


  熄了燈,兩人再也不出聲。雪茜聽得一聲輕歎,自己翻了個身,臉朝床裏麵睡了下去。


  似乎是一個夢……好像又不是夢……


  雪茜疑惑地看著麵前的場景。淋漓的血飛濺,有幾個人在她麵前打鬥著,其中一個一柄銀劍,細長光亮。好熟悉,不僅是那柄劍,還有那個背對著她打鬥的男人,好熟悉……他是誰?正這麽想著,那個男人猛地一旋身,對著雪茜喊:“快走,茜茜!快走!”


  宇文拓,是他?他……


  雪茜瞪大眼,驚恐地看著一把劍從他身上穿過,他卻不管不顧,仍在對著她吼:“快走!”


  “宇文拓!”


  雪茜一下子睜眼,摸摸自己汗濕了的額頭,放緩呼吸。隻是夢……可是,那麽真實……那把劍刺穿了他的身體的時候,那溫熱的血順著劍尖流下,她的心好似也被刺穿了,再也跳動不起來……


  耳邊傳來悉悉率率的聲音,雪茜一愣,屏住呼吸仔細聽著。是有人在撬著門閂。誰?是普通的小毛賊,還是來殺她的人?

  聽著門被推開,有人走了進來,腳步聲放得輕輕地,但聽得出來進來的人有不少。怎麽辦?舒遠是睡過去了嗎?他應該比她更警覺。他是裝睡還是……


  “藥倒了!”有一個聲音低低說著,竟然是給他們開門的小二。


  “奉大皇子命令,女的帶走,男的一個不留!”另一人道,隨即迅速靠向床。


  雪茜在黑暗中睜開眼。他們說藥倒了,所以舒遠被迷昏了?怎麽辦?這個時候,應該怎麽做才能保住自己?手悄悄地抓緊被子,雪茜盡量不讓自己的呼吸變亂。隻要他們一碰自己……


  那人越走越近,他停了下來,忽然道:“不對!這女的裝睡!”趁著她掀開棉被,雪茜咕嚕一個轉身,迅速滾到了地上,隨即站了起來後退幾步。眼冷冷地看著他們,心裏一陣陣地緊張泛起,麵色卻不露分毫。


  “果然是……束手就擒,我們也不會傷了你!”這個人長得高大威武,方正的臉,一雙濃眉下眼睛深陷,厚厚的唇冷冷垂成一條線。


  雪茜蹙眉,他嘴裏所說的“大皇子”就是她那不曾謀麵的同父異母的哥哥嗎?之前的刺殺,眼下又變成了帶走她,這是他的留情還是另有所圖?眼瞥到其他幾個人正專注地看著她,雪茜眉眼一動,輕輕搖了搖頭。


  “怕是你們帶不走我!”


  她話音一落,眾人都怔住,正奇怪她是什麽意思時,門被人一掌劈破,幾道人影迅速搶了進來,和反應過來的那幾個人糾纏打鬥起來。卻是塵閑他們!

  塵聞閃身在雪茜前麵,輕聲問道:“小姐,可還好?”


  雪茜輕輕應了一聲,看向舒遠。他慢慢起身,輕咳了兩聲,緩緩走過來,在距離那人一米處停了下來。


  “你可知道傷了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你都不夠性命賠的!”他的嗓音仍是原先的溫和,卻有些剛睡醒的低啞。縱是如此,雪茜還是多看了他一眼,越和他接觸,原先以為他的性子柔和之類的感覺就被推翻得越徹底。他對屬下的嚴厲,對敵人的冷酷,讓她知道,他是一個極其有原則的人。


  屋內的打鬥聲漸漸弱了下去,塵閑他們已經成功製伏了敵人,都靜聲而立候在一邊。


  “護著小姐出去!”舒遠開口吩咐著,身子微側,示意塵閑等上前擒住那個人。


  變故發生在眾人錯身而過的時候。雪茜在塵聞的保護下旋身離開,塵閑在舒遠身邊走過去的那一刹那,那個男人猛地發動了攻擊,一直藏在身側的手上突現一把短刃,直直朝著雪茜而去。塵聞一掌擊在他的手臂上,生生令他的攻擊轉變了方向。


  舒遠下意識飛身一擋,屏氣凝神一掌拍在那人的胸口上,震得他飛出幾米,撞在床柱上才停了下來。


  “你會武功?”那人大驚失色,喊了出來。


  塵聞一驚,叫了聲“公子!”


  雪茜下意識看向擋在自己麵前的舒遠,隻見他身子一震,嘴角一凝,一條血痕緩緩出現在嘴邊。他,不是不能運氣嗎?


  塵閑憤而上前,揪住被打得直吐血的男人一陣猛錘。


  舒遠出聲製止:“別打了。這些人,一個都留不得!”他們不僅知道了自己會武功,而且也都見過茜茜的臉,不可能留下他們的性命!


  塵聞、塵閑忙擋在雪茜他們身後,不讓她看到一點血腥。


  身後隻有輕輕的掙紮聲,然後是整齊劃一的“噗嗤”聲響,雪茜知道,那是劍刺入人體的聲音。血腥氣淡淡暈開,雪茜覺得自己的心一陣涼過一陣。人命在這個世界裏,再沒有她認知中的那樣珍貴。殺人在這裏,再沒有對錯的討論,有的隻是你要自己活著,還是讓敵人活著……


  這當口,聽得走廊上齊整迅速的腳步聲傳來,似乎有許多人出現。雪茜扶住舒遠,身子一僵,難不成是敵人來了援手?


  舒遠緩緩抬手拭去自己嘴角溢出的血,回頭對她笑了笑:“是小舅舅帶兵來了。”


  外麵火光亮堂,站在門口停下的士兵一手火把一手握著銀亮的長矛,目不斜視。一個男人身穿銀白雙翎鎧甲,步了進來。他大手握在腰間的長劍上,寬厚的肩膀上背著一張大弓和幾支羽箭。他的眼靜靜掃過被照亮的屋內,麵上微露出不安的緊張神色。


  “舅舅!”


  在他看到舒遠這邊的同時,舒遠輕笑著開口。


  “舒遠!”他上前走了一步,原本緊張的神色在看到舒遠時又放鬆了些,正要繼續開口,猛地看到站在舒遠身邊的雪茜,臉色一下大變,唇在哆嗦:“二姐……”


  他的嗓音裏盡是驚訝與悲傷,指向雪茜的手在微微顫動,火光照耀下,他的眼閃著瑩亮的淚光。雪茜借光看著麵前大約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他的臉竟和自己的有幾分相像。細長濃黑的眉帶著銳利衝進兩鬢,一雙眼睛和自己的如出一轍,隻是他的眼角略微幾條細紋顯現。他就是大燕後的弟弟、舒遠和雪茜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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