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難道他是私生子?
我的驚呼頓時將季白洛的目光引了過來。
針頭被扯掉,鮮血頓時噴湧出來,正好噴在季白洛的身上。
“對、對不起……”
我驚愕的道歉,卻被他一把抓住手,“別動。”
出血的地方被他快速的用醫用棉一把壓住,摁了好一會兒,確定不會再出血了才鬆開手,而他的手上、袖子上、衣襟前都沾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充血了。”
看了看我有些腫脹起來的手背,他低聲到了一句,遂自拉起我另一隻手。
眉頭倏然皺起,順著他的目光才發現另一隻手並沒有好到哪裏去,整個手背淤青一片,還伴隨著些浮腫。
“中午也是這樣拔針的?”
帶幾分諷刺的問了一句,他再次抓起我另外一隻手仔細瞧了起來。
他的手很暖和,與我輸液後明顯冰涼的手碰觸,傳遞著絲絲的暖意,讓我潛意識有種想逃掙脫的感覺。
“別動。”
他低聲警告,一把將我的手攥緊,從新尋找紮針的地方。
“不掛了吧,反正、反正沒多少藥水了。”
我有些遲疑的開口,不太習慣和他這樣近距離的相處,雖然他現在扮演的不過一個護士的角色,但或許是和之前對他的定位差別太大,所以總覺得有些不適,大概是我更習慣他的冷漠和壞脾氣。
“不行!”
季白洛冷聲回答,語氣淡漠,但卻讓我心裏劃過一絲莫名的觸動。
很小很小的時候我也總是害怕打針,每次生病的時候爸爸就會使盡渾身解數來哄我吃藥打針,而我每次撇著嘴哀求爸爸可不可以不吃藥不打針的時候,爸爸也重視這樣一幅表情,堅決的告訴我‘不行’。
這個場景在他們離婚之後曾經一度久久的停留在我的腦海中,也是那之後,每次生病都會乖乖吃藥,乖乖打針,隻希望能夠快點好起來。
那個時候媽媽嘚狀態不好,雖然懵懂但我卻知道這個時候我隻能自己照顧自己。
還有更重要的一點便是我清楚,再也不會有人嚴肅堅定的告訴我‘不行’。
“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不允許任何意外發生。”
他緊跟著的話如同一瓢冷水,將我兜頭澆了個遍,腦子裏回憶的畫麵也被戛然掐斷,隻剩下眼前他沒有表情的一張臉,寫著嚴肅,也透著淡漠。
我一定是瘋了,才會因為他一句‘不行’而想起那些敏感的記憶。
“我已經沒事了。”
頹然從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我有了修改的思路。”
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需要一台電腦,紙和筆,麻煩季總提供一下。”
他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猛然的抬頭看我,自己也緩緩的起身在我麵前站好,“有思路了?”
“對。”
我點頭,之前茅塞頓開的欣喜早已被衝淡,但靈感這東西原本就是來得快去的快的,所以有的時候便必須抓住。
“你確定沒事兒?”他又疑慮的問了一句,因為我說到有了修改思路,所以我是否有事兒這件事也就不那麽重要了。
我點頭肯定的回答他沒事,不管他在不在意,我都清楚自己現在該做什麽。
另一方麵,在這之前我並不知道自己會海鮮過敏,也從未經曆過,所以也不知道過敏究竟會如何,但至少現在除了疹子會偶爾有些癢之外,我並沒有其他的不適。
季白洛並沒有馬上回應我的話,而是定定的看了我好半響,才允了我的要求。
“這間辦公室你先用著,回頭顧曉璃會安排。”
辦公室在他辦公室隔壁,他一邊推門進去將燈打開一邊和我介紹一些注意事項,因為過敏耽誤了入職引導,所以對季氏我基本還處於一無所知的狀態。
“我就在隔壁,有事可以叫我。”
他並未打算多做停留,簡單和我介紹了情況之後便離開。
“現在是八點,你先整理一下,20分鍾後去吃東西。”
剛離開他便又折了回來,站在門口/交代。
“好。”
遲疑了兩秒我才回答,話音才落,他便已經邁步離開。
我環顧一下四周,這間辦公室不大,二十平左右,但是獨立的辦公區,倒是省了我與其他同事交際的麻煩,因為我畢竟不擅長。
辦公桌右側方是一扇落地窗,此刻正好映照窗外的萬家燈火,從這個地方看陽城的夜景,是我從沒見過的精致。
簡單的了解了辦公室的情緒,我便在位置上坐下,提起筆刷刷的寫畫下自己剛才的思路。
季舟之前展示的設計方案在一些選材和植被的選擇上做了一些調整,將我作為亮點的花蔓長廊更換成了玻璃陽光通道。
花開四季的主題是輕奢內斂,親近自然,所以之前在做設計稿件的時候,我的重心都放在了景觀的打造上,然而這一點,卻顯然已被季舟所取用,但事實上,除了景觀,硬質鋪裝和外立麵打造以及招商定位,也都大有文章可做。
我不知道季舟跟季白洛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季白洛喚他大哥,也就是說他們是兄弟?季舟是季辰飛的兒子這是陽城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我卻從未聽說過季辰飛除季舟之外還有其他的兒子。
難道是私生子?
不被承認的私生子強勢打入季氏,為了占有一席之地,所以和季舟較量?
我在心裏猜測,卻被自己的想法驚了一跳。
如果真是這樣……
心裏頓然有些煩亂,如果真是這樣,那勢必季白洛的母親就是破壞人家家庭的小三。出軌的男人大多喜歡小三安安分分,顯然季白洛的母親是屬於不太安分的哪一種,所以生下了季白洛,現在更是縱容季白洛回到季氏。
腦子裏閃過肥皂劇的經典橋段。難怪季辰飛對季白洛的態度那麽惡劣,難怪會說‘我讓你回來,不是讓你來遊玩的!你如果沒有心思,就趁早回去!’這樣的話。
那我現在做的,不就是助紂為虐?
我在幫助一個沒有成功上位的小三去爭奪原本屬於別人的東西。
心裏頓時猶如吞進一隻蒼蠅一般難受,拿在手中的筆也頓然跌落在桌上。
頹然的靠坐在椅子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該怎麽辦?
道德理智和自私心理狠狠的糾纏,是幫助一個小三,還是讓自己被小三打垮。
別人的事情我管不了那麽多,更何況這不過是我的猜測,但彤彤卻是等不了,更不容易半點閃失。
心裏已有了答案,也便多了些想法。他和季舟如何較量且不說,但季舟展示的設計稿是我的設計卻是事實。
也就是說,在這場較量中,如果說季白洛從一開始找到我,利用彤彤的事情讓我和他合作算是乘人之危不擇手段,那季舟的舉動,便不隻是不擇手段那麽簡單了。
抄襲,在行業裏算是禁忌了。
季舟說稿件出自司豐,除了我一直帶著的喬靜,我想不到還有誰這麽了解我的設計稿和當初的創作思路。
心底隱隱劃過一絲鈍痛。
我有些想不明白,這麽幾年我都帶著她,雖然平時我不太喜歡和她交流太多,但再司豐她甚至是陽城,她也算是與我關係最近的人了。
我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樣做。
呼出一口氣,想不明白的事情我向來不喜歡過多的去糾結,更而況我現在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糾結。
她抄襲是事實,該糾結的人也不是我。
甩開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思路,快速的下筆,記錄下自己剛才的思路。
兩聲輕叩,劃破辦公室的沉靜,猛然抬頭就見他端正的站在門口,禮貌的敲門,見我抬頭,嘴角微微動了動,“可以走了嗎?”
很禮貌,很紳士,但我很不習慣,確切說不太能夠接受。
有了他是私生子的想法之後,看他就變得更不太一樣了。
“馬上。”
看著他挑起的眉頭我才意識到自己又將目光停留在他的臉上,並且再次被逮住,尷尬的回了一句,快速的放下筆起身。
出門之後,並未征求我的意見,他便直接帶我去了公司旁不遠的一家西餐店。
侍應生對他並不陌生,確切是很熟悉,熟悉到幾乎了解他的點餐習慣,而我他則之間給我叫了一份南瓜粥。
“過敏症狀消除前,適宜清淡。”
點好餐他淡然的解釋,讓我有些意外。
“說說你的思路吧。”
等餐的時候他一手搭在桌上,看似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他心裏,應該不是表麵這般雲淡風輕才是吧。
至少他之前表現出來的,是在意進度,在意案子,否則也不會將藥帶回公司,連我掛吊針的時間都沒有浪費。
明明很在意,還這樣繃著,實在跟我之前見識到的那個急躁又野蠻的人有些不太一樣。
原本想簡單和他說下自己的思路,卻不料開口便沒能停得下來。
思路被打開之後,想法也跟著一湧而上,等到我滔滔不絕的說完自己的想法之後,我的粥已經有些涼了,而他全程靜默,坐在對麵認真的聽著,偶爾會抬起目光看向我,偶爾又斂下目光沉吟片刻。
“我……說完了。”
他並未馬上回複我,而是低頭沉思了片刻,才慢慢抬頭看向我,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與我之前看到的都不太一樣。
這應該才是真的笑吧,之前看到的,不是冷笑就是譏笑,要麽就是皮笑肉不笑。
顯然,我的思路他是認可的。
“你很聰明。”他笑笑,並不吝嗇他的誇讚,“能夠在二十分鍾裏想到這麽多東西,比我想象的快。”
他明顯心情大好,但我心裏亂七八糟的思路卻再次湧了上來。
因為我比誰都清楚,如果這份方案最終形成,而季舟的方案如果沒有太大調整的話,那麽季白洛這一份方案不管是在感觀還是成本上,都會遠遠優於季舟那一份。
我不太明白那個我心裏曾經一直帶著光環存在的季舟為何會用一份抄襲的方案,我也不想知道。但有一件事,我卻始終做不到心無旁騖。
季白洛跟季舟,到底是什麽關係?確切說,他跟季家到底是什麽關係。
雖然現在季白洛可以幫我不少,但為了一尊佛得罪另一尊,對我來說不是明智的選擇。
“你,是在和季舟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