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連夜回江城
眼淚啪嗒低落，落在手機屏上，濕了彤彤的小臉，我急急的用袖子擦掉，卻越擦越多，最後隻能將手機放在一邊，任由眼淚滾落。
手機鈴聲乍然響起，讓我瞬間從凳子上坐起。
我的彤彤有消息了……
欣喜的拿起手機，卻是媽媽嘚號碼。
心裏陡然慌亂，我的一切向來瞞不過媽媽，努力的讓隻收住眼淚，又清了幾下嗓子，確認自己的嗓音正常之後才將電話接起。
“顏顏，怎麽這麽半天才接電話？”
剛接通媽媽嘚聲音便在那頭響起。
我支吾了半天，才將想好的謊言盡量平靜的說了出來，“媽，我跟簡燁在他老家呢，剛在帶孩子，這邊信號不太好，等我們回融成再去看你和外婆。”
“回老家去了？之前怎麽沒聽你說。住得慣嗎？到人家家裏可不比自己家，別挑，不習慣也忍一忍，聽到沒有？”
“我知道。”
悶著聲音回答媽媽嘚話，好不容易忍下的眼淚再次滾落。
“簡燁呢？今天除夕了，我跟他說兩句。”
除夕……
媽媽不說，我竟忘了今天是除夕了。
“他……他去他叔家串門去了，難得回來，所以……”早料到媽媽會叫簡燁聽電話，借口也早想好了。
“這樣啊？那簡燁媽媽呢？都還好吧？彤彤呢？回去習慣嗎？你可仔細點兒孩子，別給感冒了，不方便看醫生，大過年的生病也不好……”
媽媽嘮叨起來便沒了停，聽到彤彤的名字，我壓抑的情緒再也無法抑製，趕緊伸出拳頭堵住自己的嘴。
“怎麽了？顏顏。”
“沒、沒有……”
幾乎帶著哭腔的回了媽媽嘚話，卻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緒。
窗外的焰火陡然升起，喜慶的爆竹聲音也陡然響起。
“顏顏？怎麽不說話，你那邊怎麽有煙花的聲音……”
媽媽在電話那頭追問，讓我倏然慌亂，來不及多想，急急的將電話掛斷。
幾秒之後，電話再次響起，我卻再沒了接起的勇氣。
那是最愛我的媽媽，我有多擔憂彤彤，多思念彤彤，她就有多擔憂我，多思念我。
丟下手機衝進洗手間，擰開水龍頭將冰冷的水狠狠的澆在臉上。
冷水和熱淚交匯，在臉頰上肆意的書寫我的狼狽。
唐夕顏，你就這麽無用，你就是這麽無用！
我就是這麽無用。
所以丟了我的彤彤，丟了我的一切。
我的心仿佛被無數雙尖銳指甲的魔爪撕扯，痛得撕心，痛得裂肺，痛得那麽明顯。
龍頭的水還在不停的放著，冷水浸濕了我額頭的繃帶，我竟半點不覺，無力的伏在冰冷的臉池邊，啜泣變成痛哭。
我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再堅強一點的。
雙手緊緊攥成拳，狠狠的砸在大理石的洗漱台上。
依稀間還能聽到手機鈴聲和窗外喜慶的煙花爆竹聲交替響起，我知道那是媽媽打來的，可是我再也沒有勇氣接聽。
哭了許久，久到雙腿僵硬，久到拳頭在洗漱台上砸得通紅麻木，我的情緒才慢慢的平息下來。
我要振作起來，我應該振作起來。
彤彤還等著我，等著我帶她回家。
良久之後我，才從衛生間步履蹣跚的走了出來，手機屏幕還在亮著，赫然顯示著媽媽嘚電話號碼。
我想也沒想便摁掉，同時給媽媽回了一條信息過去。
“媽，我忙著帶彤彤呢，她要睡了，我改天和你聊吧，替我向外婆問好，春節快樂。等我回去就過去看你們。”
看著信息發出去，我心裏卻是一片悵然。
什麽時候才能去看媽媽和外婆，我心裏已然沒底，先騙過這會兒再說吧。
今晚是跨年夜，就讓媽媽和外婆過完這個年再說吧。或許過兩天我就可以找到彤彤，然後好起來，再安然無恙的站在媽媽嘚麵前。
我一邊想著一邊退出信息界麵，這才赫然發現手機上竟有二十幾個未接電話，除了媽媽嘚電話，還多了好些陌生號碼。
其中一個座機，是警局那邊的電話。
腦子裏轟然一響，難道是彤彤有消息了？！
急急的照著號碼摁出去，還未打通一個電話便打了進來，是一個陌生的手機號碼好像在哪裏見過這個號碼，但我卻一時想不起來。
不管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彤彤。
想也沒想將電話掛斷，重新撥打警局那邊的號碼，然而電話卻在通話中無法接通，剛掛斷，剛才的號碼又再次打了過來。
莫不是警局的警察同誌打過來的？
我心中一驚，趕緊接起電話。
“你幹嘛呢，不接電話！人在哪裏？我過去接你。”
是顏司明。
他給我打電話做什麽？還說要來接我。又是為了季白洛那個項目的事情嗎？跨年夜他都不休息的？
“我很忙。”
我冷著聲音回答，我想我已經跟季白洛說得很清楚了。
“少特麽廢話！人在哪裏，我去接你！剛警局的人打電話過來了，你的電話打不通，你孩子有消息了。”
顏司明聲音陡然提高了一半的分貝衝著電話吼著，讓我心中一愣，旋即欣喜的叫了起來。
“真的嗎？有消息了？”
“對！你人在哪裏，見麵再說。”
顏司明的聲音帶著幾分不悅，我早已顧不上他的情緒，急急的報了自己的地址，那一邊電話便掛斷了。
彤彤有消息了。
我的臉上還掛著淚，倏然咧嘴便笑了起來。
我的彤彤有消息了。
我仿佛做夢一般有些不敢相信，但這個夢卻又那麽真實。
顏司明說他十五分鍾到，我急衝衝的跑進洗手間，來不及等熱水，捧了一把冷水洗了臉，自己的手竟然有些顫抖。
一抬頭，便看見自己額頭上醒目的繃帶，想也沒想，伸手就扯了開。
我的頭上包著繃帶，彤彤看到的話，會被嚇壞的，她沒有見過這樣的媽媽。
微微的側身看了看自己的後腦勺，因為受傷包紮，頭發被剪掉一塊，還有白色的紗布貼在傷口的地方，紗布中間一片暗紅，是幹涸後的血液。
因為撤掉了繃帶，所以紗布看起來有些不穩，管不了那麽多，能夠見到我的彤彤最重要。
看著差不多了，我便急急的抓了自己的包和手機下樓，衝到樓下的時候酒店前台問我是否需要退房，我思忖了半秒回答暫時不用。
這是一場硬仗，我心裏清楚。
就算我帶著彤彤回來，應該也暫時住不回家裏，我和彤彤還得安頓，這個地方就在小區對麵，周圍的環境也熟悉。
衝衝的出了門，過了公路，剛到小區門口，顏司明白色的賓利就到了。
因為不想讓他知道我住在酒店，所以我直接報了小區的名字。
車窗降下，顏司明探頭看了我一眼，目光停在我的頭頂，片刻後又移開，“愣著幹什麽，上車。”
我想也沒想拉開車門就坐了上去。
他帶給我彤彤的消息，我自然毫不猶豫的就遵照了他的吩咐。
剛坐穩，車便開了出去，甚至沒等我係好安全帶。
“我的彤彤在哪裏？”
我急急的問。
“安全帶係好。”
顏司明用眼角的餘光看了我一眼，我趕緊聽話的將安全帶係好又問了一遍。
“江城。”
顏司明沉著聲音回答，“你倒是放心，問都不問就上車，就不問問我帶你去哪裏？”
他吊兒郎當的樣子又回來了，嘴角掛著笑意，但卻笑得有些敷衍。
“你……不是要帶我去江城吧？”
今晚可是跨年夜。
“不然呢？”顏司明扭頭反問了一句，“警局給你打電話你也不接啊，人家打到我這裏，說為了避免那人渣帶走孩子所以要盡快出發，就先走了，我不帶你去難道你打算去買車票坐汽車？”
顏司明的話語裏明顯帶著些抱怨，任誰在這個節骨眼上被毫不相幹的人和事牽扯進來，還得搭上自己的跨年夜和新年，估計心裏都會不舒服吧。
“我……我沒聽到電話。”
我心虛的回答。
電話我是聽到了，因為不知如何麵對媽媽，害怕被媽媽發現我的情況，所以選擇了無視。
如果知道是警局打的電話，我肯定早就接聽了。
“現在說有用嗎？警局的人已經出發了，我現在帶你去趕他們。”
顏司明依舊不太高興，但腳下倒是沒有馬虎，車子一路疾馳，很快便拐上了去江城的高速。
“謝謝你。”
我由衷的道謝，除此之外好像也不知該再說點什麽。
畢竟我和他不過一麵之緣。
確切點說，我甚至因為他是季白洛叫過來做說客的人，對他態度惡劣。
“得了，你這謝謝代價挺大的。”顏司明打斷我的話，“江城那麽遠啊，大姐，我這一去一回，鐵定趕不上明天的拜年了，我的拜年紅包啊！我活了三十年唯一執著過的東西啊！”
拜年紅包？
他在意的是這個？
他看起來應該也不像缺錢的人才對吧。
不過難說，季氏也不是缺設計師的公司，不也一樣執著的與我糾纏嗎？有錢人的世界，我看不懂。
“那……紅包我補給你吧。”
我急急的從包裏拿出錢包，數了數，隻有一千多塊的現金了。
想了想，自己取出200塊留作回來的路費，猶豫的將剩下的放到駕駛台上，眼神卻不由自主的向某處看去。
前兩天放上去的100塊沒了。
季白洛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