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阿祥

  三月的風景非常好，花木扶疏，幽靜淡漠。女子搖晃著手裏的紅酒，鮮豔的紅色在陽光下閃爍。 “怎麽樣了？” “宋培年要贖人。” “什麽？他背著我來這手？”女子的眸光瞬間沉下來，溫順甜美的臉由於生氣變得扭曲，“許薇，你要是能幫我報警，章誠的事我自然會和我爸爸說說情。” “希望慕小姐說到做到。” 女人們的戰爭有時候真的很可怕，愛和恨總是在瞬間改變，但有些事情，心中的恨意隻會越來越根深蒂固，直到心髒生出摧毀一切的欲念。 A市郊外。 “希望陳小姐可以老老實實呆著，宋總送錢過來，我們立馬放人。”領頭的男人把知了再次帶到原來的房間，“阿祥，看好她！”說完，便出去了。 空蕩蕩的房間再次隻剩下知了和男孩。 知了看著樓下的草叢，高層建築上的知了看著有些暈眩。目光順著樓看下去，知了慢慢發現自己的身體離地麵好像越來越近，“真是一種神奇的錯覺。”她隨口說道，她現在像極了一隻等待救亡的老鼠，自己的命運永遠被比自己強大的物種掌握，而她已經喪失了全部的倔強和勇氣，隻剩下溫順。 漸漸的，太陽逐漸下移，女人的眼睛追逐著太陽，直到劈開的樹樁在地平線處閃爍。人應該化為岩石，小鳥，流水，哪怕一個被劈裂的樹樁，殘缺的生活起碼有自己去追求什麽的自由。 “阿祥，你以後準備幹什麽呀？”女人看著窗外，沒有回頭，聲音平靜而低沉，更像是自言自語。 “我以後，如果可以的話，我要當一個包工頭。”男孩木訥地眨著眼，不好意思地撓頭。 “包工頭？為什麽？”知了每想到包工頭，就會情不自禁地想到拖欠工資的大老粗。 “我要是成了包工頭，我就請我們村所有的男人當工人，這樣他們就不會離開自己的孩子和媽媽了。”知了回頭，卻看到了男孩開心的笑，淳樸的感情能將一切融化。 知了這才知道，這個十幾歲的孩子早就沒了爸爸，在工地意外死亡的爸爸沒給家裏留下一分錢，阿祥輟學一個人出來混社會，得到一點錢也總會寄回家給生病的阿婆。 知了有些感慨，鄉下少年喪父出來打拚，照顧生病奶奶的故事，被所有煽情的電視欄目和新聞報道捕捉過，看過這一係列慘狀的人們早已免疫，把自己和社會邊緣人深深地隔開，還不時睜著無辜的大眼睛懷疑那些別人的痛苦是不是真的。總拿著別人供給來的物品，這些人，和永遠隻能用雙手創造的人，他們的精神狀態又怎能在同一水平線上？就如同持槍者像他們虛晃了一槍，卻又責怪他們嚇得屁滾尿流而沒有同他們一起哈哈大笑，一樣的滑稽而殘忍。 “你的理想會實現的。”知了笑著安慰他，她不知道這樣單純的少年在這個黑社會裏會變成什麽，而她現在除了鼓勵他，再沒有其他辦法。 命運和生活把他們摧毀到瘋狂，阿祥會變的，知了也會，他們拚命地往上爬，也會不惜踩著別人的屍體，直到他們爬上了社會領導階層，成為了持槍者。社會就這樣輪回著，有無數的平民爬上來，又有無數的高層跌下去，這樣不流一滴血卻異常血腥的同類角逐，殘忍地保持著應有的平衡。 “你看，世界就是如此搞笑。”女人扯開嘴角，蒼白的唇色流露出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