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麵食部
每天都有日出日落,上班就得像太陽一樣孜孜不倦。
急促的電話鈴聲將汪夢遠吵醒,瞧瞧時間,有點要遲到啦,掀起被單,一下子跳下床,一邊刷牙一邊穿衣服和鞋,火燎火急地走下樓。一不留神碰到在外玩耍的小男孩,還好汪夢遠身手敏捷,在他屁股著地之前抱住了,驚嚇的他哇哇大哭,淚珠在粉嫩的臉蛋上滾滾而落。
中年的婦女聞聲火箭似的衝了出去,看到這,汪夢遠也是七上八下的,怕他誤會是偷小孩子連忙把方才上演的一幕和盤托出,而孩子被接過去連哄兩句拍兩下就破涕為笑了。
“沒有事,你是樓上剛來的吧?”她笑著道,似乎她知道他的到來,但汪夢遠吃驚。
“是的,第二戶人家的。”汪夢遠還在為剛才的三鹿郡公自我譴責中。
“前天,看到你媽從外麵扛著沉重的落地扇跌跌撞撞地走過來,我就好奇的問下,她說你要來,怕熱到你,提前給你買好風扇,這房屋又沒有空調。”婦女呈現出憐惜的表情。
“阿姨,我先走啦,上班要去晚啦。”汪夢遠焦急道。
母愛宛如炎炎夏季的冰,清涼沁爽。
生活像個鍾表上的分針,每天都要重演同樣的事—起床、走路、趕地鐵、飯店、下班和睡覺。
漠北走到大廳,驚訝道:“小子,可以啊,來的真早!”
汪夢遠用抹布已經擦一大半的餐桌,放下手中的抹布,循聲望去,又扭頭看下鍾表,“是漠北哥遲到3分鍾才是。”
漠北,差點捧腹大笑,“那鍾表快了5分鍾,感覺這樣挺好的,一直沒有糾正過來。”
汪夢遠,繼續擦桌子,嘀咕道:“自己傻?跑那麽快幹嗎?晚幾分鍾也應該沒有事吧?”
說完話,汪夢遠提來榨水車,準備一會拖地。
此時,小麗和程蘭姍姍到來。
世界之大,找不到一模一樣的葉子。
程蘭邁進大廳後,徑直到了後廚,接一杯開水,放置在一處,渴的時候,隨時可以喝。
小麗抽出幾張紙行疾如飛地往廁所而去。
看她遠去的背影,漠北皺起眉頭,撇著嘴,“每次和她一起值班,都要去廁所,不能上過廁所再來嗎?女人事真多,這麽多的雜事何時才能做完呀?”
門外還是按時重複昨天的一幕,廚師長在點名和交代注意事相。
程蘭的左臂環抱起一摞盤子在桌上擺起;漠北將一個裝有小碗和水杯的塑料長方盆放在一個餐桌上,眼尖手快地將放好盤子的桌上搭配小碗和水杯;汪夢遠從抽屜裏抓出一把筷子手急眼快把盤子上放好筷子,整整齊齊。
開完會,廚師們迫不及待地往後廚而去,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任務,準備原料,務必在開飯前竭盡所能地完成。
周廚師在一個小凳上坐著,眼前是一盆近正方的肉塊,一半是純瘦肉,一半時肥瘦相間的,每個不鏽鋼釺子要穿上六小塊羊肉。別看他56歲啦,個子矮小,皮膚黝黑,瘦瘦的臉龐,眼角有幾條魚尾紋,額頭上爬出兩道皺紋,像矮矮的山巒,但深邃的眼眸裏閃現明亮,幹起來活來不壓於青年人,不一會兒的功夫,右手邊的盆裏斜放著幾十串羊肉串,整齊劃一;
王阿姨在從一團麵中揪出一小坨麵團輕置於老式托盤秤的圓盤上,端詳指針,待不偏不離正中間時,拿下放在不鏽鋼長方形托盤上,少時補一點,多時捏出一點,全力以赴地確保烙出的白吉饃的重量是夠稱的;
陳阿姨將醒的麵來來回回揉和收攏了幾番,至麵團光滑後,取出置於撒有幹粉的麵板上,高挑的身軀彎著腰用擀麵杖將其鋪開,不間斷地撒麵粉,旋轉和翻麵將其擀成薄薄的大麵片,等大功告成時再取適量的澱粉撒在其正反麵,然後一正一反折疊起來。旁邊的托盤裏已經有幾份大小均勻的麵條,相安無事地趴在那裏,這是開會之前手擀出來的。她直起身,兩肩陣陣酸疼,舒展一下筋骨,不由自主地拍了幾下肩頭和後腰,白色的廚師衣服上留下片片的麵粉,用水洗幹淨手,沾點麵粉,掀開保鮮膜,拍打幾下,發出輕微的飽滿的嘭聲,還不是百分之百的確定,隻好按了一下麵團,壓印既沒有立刻恢複也沒有繼續塌陷,這下可放心了,發酵的正好,於是揭開保鮮膜,又嚐試另外兩盆麵團感覺不行,又一絲不苟地把它密封好,握起刀得心應手將疊起的麵片切成麵條,然後稱量出預定的質量鬆散團在一起放在長方形的托盤;
趙廚師把鍋裏放入適量的水,將瀝水的小青菜放入鍋裏,轉過身將蔥切花、薑切片、香菜切片等分別裝進不鏽鋼味盅中,備原料,忙得熱火朝天。他是麵食部的隊長。
小麗握著兩把調羹分別輕放到小碗裏。
看到菜稱好後,以及大廳的餐具擺放差不多了,汪夢遠向漠北說一聲,“我去擇菜啦,”隨即向擇菜區走去。
“阿姨,你還真送個大西瓜呀,以為你是逗我們開心的呢。”汪夢遠,嘴角掛起笑容,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道。
“哎喲!小看阿姨嘞,能騙別人,也不能哄騙老鄉你呀,咱做生意得講誠信,不然在上海怎麽能賣20年的菜?”
“好阿姨!真好,阿姨!”
馬阿姨把一袋西蘭花和小刀小心翼翼地遞給汪夢遠。
馬阿姨在店裏負責洗菜和洗碗,還有一個洗碗搭檔,叫劉叔叔。
“阿姨,切好的西蘭花放哪,放在這個塑料袋可以嗎?”
阿姨輕聲地說:“不用,裏麵有泥土,不好洗,這瀝水籃給你,擇好菜放裏麵。”
這時,菜阿姨看到張阿姨走進店門,星飛電急地起身走向張阿姨:“老板娘,終於見到你,之前兩月的菜錢可以……”
還沒有等她把話說完,就打斷她:“本來上周日就打算核算一下,有點事耽擱啦,下午核算好,都補上。”
菜阿姨奉承道:“店多,錢多多,都成大老板啦,以後送菜都送最好的菜。”
張阿姨用手捏取菜阿姨頭上的一片菜葉,“哪有,也不及你們送菜賺得多,這附近的飯店大部分都是你們來供應。”
菜阿姨嘿嘿一笑,“小本生意,供養兩個男孩不易。”
程蘭、漠北和小麗相繼走來擇菜。
汪夢遠見狀,彬彬有禮地把小凳子遞給他們,順便把需要處理的菜給了他們,“阿姨,真好,送個西瓜給我們。”
漠北“哼”的一聲,不屑一顧:“小恩小惠,都把你收買啦。”
“哎!有好吃的就行。”
小麗用手將豆角折斷,把折好的放在餐桌上,“你那麽清高,有本事就不要吃。”
漠北正在削土豆皮,臉色暗淡,“我才不吃,嚐兩口,感覺一下味道就行。”
程蘭啟唇又閉合,遲疑片刻,還是說啦:“我都聽不下去,見過不要臉的,沒有見過像你這般的。”
“汪夢遠,以後找媳婦不要找潑婦型的。”
小麗撿起一段豆角砸向漠北的頭,蓬鬆的頭發將豆角彈落著地,“想娶潑婦,你也娶不到,都快30歲,連女朋友都沒有。”
“我才25歲,想找早有啦。”漠北反駁道。
“黑黑的臉,我還以為小孩都打醬油了呢?”小麗不忘傷口上撒鹽。
汪夢遠隻顧著笑。
馬阿姨,身材微胖,但做事靈活手巧,“看見你,都想念我的女兒啦。”
汪夢遠抬頭看阿姨,“咋啦,女兒不在上海?”
馬阿姨說著便陷入沉思之中:“在西班牙上的大學,學得外貿,已經工作好多年啦。”
汪夢遠,驚愕中略帶些佩服之情:“你女兒,真強,令人佩服,五體投地。”
“在大學談個男朋友,西班牙小夥子,畢業後就結婚啦,一直在西班牙上班。”馬阿姨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容。
“那,不是挺好的嗎?你幹嘛還要上班?”汪夢遠一邊手撕包菜一邊追問道。
“哎—,兩年沒有見到人啦,還挺想呢,獨生女,老伴前年就走啦,在家百賴無聊,工作還有人可以說話,最起碼在這和活力充沛的年輕人交流,我都不覺得自己老了。”
“阿姨,老嗎?看著不到50歲。”
“上學的人說話就是甜,阿姨,我都62歲啦。”
馬阿姨幹活就是眼明手快,當汪夢遠撕碎一顆白菜時,她都結束兩顆。
“你可以去西班牙,找你女兒去。”
“近幾年,打電話讓我去,拒絕了,一個老太婆不想拖累她,知道她過得幸福,我就知足啦,另外在國內生活一輩子啦,不一定適應國外的生活。”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也不用擔憂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