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憑什麽
半秋端藥進來的時候,鍾妙儀正看著屋裏的古箏出神。
半秋能猜到她在想什麽,但是他並沒有想要提這個話題,而是把藥碗遞到她麵前:“這會兒溫度剛好,喝了吧,舒服些,蘇澤衣也快回來了。”
他知道蘇澤衣進宮的事,坐在門口是怕她找不到人麽?
鍾妙儀短暫的閃過這個念頭,卻沒有多想什麽,她接過藥碗吹了兩口,熱氣被吹散,又重新聚攏。
這藥不算苦,鍾妙儀喝的時候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楊大夫開的藥都很溫和,裏邊有滋補的藥材,喝下去之後肚子暖暖的,鍾妙儀下意識的摸了摸:“我希望是個女孩兒。”
半秋接過她手裏的碗,被鍾妙儀冷不伶仃的一句話搞得一頭霧水。
“什麽?”
“我說。。。這一胎是個女孩兒也挺好的。”鍾妙儀垂頭,有些感慨。
“別胡說,一定是個男孩。”半秋皺眉,生個女孩做什麽?蘇澤衣要的是長子,若是個男孩,鍾妙儀的身份自然又不同。
跟半秋說這個是她的疏忽,半秋希望她更好,希望她強大,自然盼著她有個兒子,未來有個依靠。
鍾妙儀沒再說話,手搭上琴弦:“你坐坐麽?很久沒有彈琴給你聽了,要聽一曲麽?”
半秋這才鬆開眉心,走到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你隨意彈,你彈的都是好的。”
鍾妙儀笑笑,當年在青閣的時候,她愛在窗邊彈琴,有時候一曲畢,窗台邊就會突兀的多了一個人影鼓掌,鍾妙儀剛開始會被嚇到,後來便習慣了,知道那是半秋。
那時候他就愛說她彈得都好聽,什麽都好。
如今也一樣的說法,鍾妙儀當時覺得他嘴油,現在卻覺得暖心。
半秋果然安靜的聽,隻是坐姿太過於灑脫,鍾妙儀原本想提醒他,轉念又覺得算了,反正也沒有別人,怎麽樣都行。
半秋其實並不太喜歡聽曲子,他喜歡聽的隻是鍾妙儀的曲子而已,她現在彈得少了,即便是教了鈴鐺,鈴鐺也不像她。
沒人能像鍾妙儀,她總是讓人覺得特別。
鍾妙儀沒有彈多久,說實話,她的心情並不是很好,蘇澤衣應該會給重新安排人來伺候她,她如今有孕,身邊必須有人。
可她不想要別人。
琴聲半路中斷,閉著眼睛養神的半秋一下子睜眼:“怎麽不彈了?”
鍾妙儀盯著自己的手指:“很快,青閣新花魁的事,就會滿城皆知了吧?”
鈴鐺剛剛去青閣,這幾天需要適應和學習青閣花魁的規矩,她當時是怎麽過來的,鈴鐺也要像模像樣的走一遍。
再過幾日,算好黃道吉日,青閣便要打出招牌來,到時候要不要去給鈴鐺捧捧場鍾妙儀還沒有考慮好。
“是,到時候一定很熱鬧,但你不能去,人山人海的。”半秋最近嘮叨得很,總覺得鍾妙儀沒輕沒重似的。
兩個人正說著話,突然聽到外麵有對話聲,半秋調整了一下坐姿,就見方才那個丫鬟撩起簾子,蘇澤衣垮了進來。
他看了一眼屋裏的人,徑直走到半秋旁邊也坐下來。
他剛從外麵進來,身上都是寒氣,屋裏暖和,他緩了緩,輕聲道:“雲夢琪回來了。。。”
鍾妙儀沒說話,等著蘇澤衣的後話。
蘇澤衣皺起眉,不知道在想什麽,很半天以後才長長吐出一口氣:“鈴鐺走了,讓阿九伺候你吧。。”
“憑什麽?”鍾妙儀的語氣沒什麽波動。
“妙儀!”蘇澤衣壓低了嗓子,低吼了一聲後又覺得自己這樣有點不好,便輕咳了一聲,放緩了音調,“你是有身孕的人了,不要任性。”
鍾妙儀眼眸抖了抖:“阿九是誰?”
“她就在門口。”蘇澤衣看了一眼半秋,“阿九沉穩,半秋教過她一些拳腳功夫,是很合適的人選。”
果然,那個丫鬟是半秋喊來的。
鍾妙儀隻是蘇澤衣:“我不需要丫鬟伺候,小瑤你殺了,鈴鐺你送走了,就是為了在我身邊插一個你的人麽?憑什麽?!”
鍾妙儀突然有些激動的情緒嚇了蘇澤衣和半秋一跳。
小瑤得死她一直都沒怎麽提過,但並不代表她忘記了,她隻是不想說而已。
“妙儀!”蘇澤衣被她的態度刺激了一下,“小瑤必須死!你以後就會明白了!她不死,會害死你!”
鍾妙儀輕蔑一笑,在蘇澤衣眼裏,他做的事都是對的。
“行了,別吵了!”半秋有點聽不下去,他眼瞧著兩個人的關係才剛剛好點,這要是又鬧掰了,得多糟心?
“阿九的事情放一放,有我看著她,出不了什麽事,你也不要總是逼她!”半秋數落蘇澤衣一句,他總是護著鍾妙儀的。
蘇澤衣居然難得的沒有跟他發火,而是沉默的看著鍾妙儀,見鍾妙儀一臉倔強,完全沒有要妥協的意思,隻能長歎一口氣:“罷了,總歸還有楊姑姑。”
隻是姑姑年紀大了,鍾妙儀也不是很想讓姑姑隨時伺候著,但她這般不肯要新的丫鬟,蘇澤衣也隻能這樣說一句,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他的妥協讓鍾妙儀心裏一抖,竟然真的覺得心跳漏了兩拍。
蘇澤衣從來沒有這樣對她妥協過,不管是為什麽要妥協,鍾妙儀都感覺自己受到了劇烈的衝擊。
昨夜受寒的事她沒有跟蘇澤衣提,蘇澤衣這時候才看見桌子上的碗,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半秋揚揚眉:“安胎藥,怎麽,你也要喝一碗?”
蘇澤衣怏怏的看向半秋,大概是反應過來這廝今天氣焰很盛,很張狂:“你還杵在這裏幹什麽?”
半秋一副狗咬呂洞賓,好心沒好報的震驚樣:“你這是什麽話,你一大早跑掉,我幫你照顧小怡如此辛苦,任勞任怨,你這個人說翻臉不認人就不認人,這是什麽道理?”
蘇澤衣不搭理他,跟周驥學這招顯然沒有什麽太大的用處,蘇澤衣眼睛眯起來,把碗遞到半秋手裏:“沒道理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