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兩次落荒而逃
在郝夢媛的幫助下,佟童一直在手機上登錄著李曉的郵箱。他堅信,只要沒有收到李曉的回復,那「線人」肯定會再次發送郵件的。
果不其然,佟童剛回到家,就收到了「孤獨的我」發來的郵件:「你收到了嗎?」
佟童斟酌了好半天,回復道:「我被人盯上了,能否當面聊?」
「可以。我明天去畫畫。」
畫畫?
佟童一愣,難道郵箱的主人,正是田一梅的私生女楊雪?
佟童迅速將兩封郵件的內容做了對比,楊雪說的「花兒」,難道就是田一梅?因為「梅」就是一種花?
佟童茅塞頓開,為新的發現激動不已。但是他想不明白,田一梅買墨盒做什麼?
佟童約上郝夢媛,一起去見楊雪。楊雪還是跟保姆一起來的,看樣子,保姆在盡職盡責地履行「看護」的任務。佟童不好接近,只能讓郝夢媛探探口風。
郝夢媛裝作來聽課的樣子,厚著臉皮坐到了楊雪旁邊。楊雪看了她一眼,表情不咸不淡,沒有任何波瀾。郝夢媛彎腰撿鉛筆,將一張紙條放在了楊雪的腿上。
楊雪感覺到了冒犯,但是沒有發脾氣,而是將紙條攥在左手裡,右手若無其事地畫著畫。趁著老師不注意,她偷偷打開了紙條,可上面的內容讓她大驚失色,不過須臾,她又鎮定了下來。
「我是曉的朋友。曉受了重傷躺在醫院,你千萬不要表現得很驚訝,免得被別人看到。有什麼想說的,你寫下來告訴我。另外,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楊雪飛快地寫道:「我親媽絕對有問題,你們不要放過她。如果我找到了證據,會第一時間告訴你們的。我發以前那個郵箱就行了,是不是?」
郝夢媛點了點頭,裝模作樣地學起了畫。她跟老師說,想進來觀摩一節課,再決定要不要學,所以還是得做做樣子。她跟李曉一樣沒有天分,水墨畫全都變成了抽象畫,外人很難看出她畫的是什麼——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畫了些什麼。
度過了煎熬的四十分鐘,郝夢媛收拾好書包,飛快地逃走了。她迫不及待地找到了佟童,但是她沒打探到實質性的情報。佟童帶著她去了一趟案發現場,想找找其他的線索。但是絕望的念頭一直籠罩著他倆——警察肯定早就勘察過現場了,他們又倆能發現什麼呢?
果不其然,他們什麼都沒有找到。郝夢媛踢著腳下的小石子,不悅地說道:「一無所獲的感覺很糟糕。」
她飛起一腳,石子被踢進了下水道。佟童乾巴巴地捧場:「原來你的身手這麼好。」
郝夢媛蹲在了地上:「好累,一個星期過去了,兇手還是沒有找到。警察也在儘力地找,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出結果。」
「再等等,好消息總會在你不經意的時候降臨。」
佟童將車鑰匙拋來拋去,結果一個沒接住,鑰匙正好落在了剛才的那個下水道上。佟童彎腰去撿,突然眯起眼睛,將郝夢媛喊了過來:「郝老師,你看這是個什麼?」
一個打火機卡在了下水道井蓋上,很不惹人注意,大概是打火機的主人想把它扔掉,又沒扔下去吧!佟童卻盯著打火機,說道:「這好像是……藍調的打火機?」
「藍調?就是你舅舅的那個……那個相好的開的酒吧?」
郝夢媛斟酌著措辭,「小三」太粗俗,「情人」太文藝,還是喊她「相好的」更合適一些。她匆忙掏出一張紙巾來,遞給佟童:「把它撿起來吧!」
佟童欣慰地笑了:「你還很懂啊!」
「電視里不都是這麼演的嗎?這樣就不會留下你的指紋了。」
「嘿!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佟童開著玩笑,將打火機撿了起來。「藍調」是一家嚴格的會員制酒吧,定做的打火機自然也是有品位的,就算價格不算昂貴,但是外觀很精緻,是一種流暢的深藍色,上面印著「BLUE」的斜體。佟童去過「藍調」好幾次,當然見過這樣的打火機,張垚垚還順走了一個,佟童見他用這樣的打火機點過火。
佟童凝視著打火機,說道:「這裡為什麼會有『藍調』的打火機?難道有人去過那個酒吧?不過,因為疫情反反覆復,酒吧很久都沒開了。如果是很早之前從酒吧拿的打火機,還能撐到現在嗎?如果打火機的主人不是那裡的顧客,那……」
郝夢媛認真地聽著佟童的推理,又一次沉浸在他認真的樣子里無法自拔。直到佟童抬起頭,凝望她的眼神,她才慌忙說道:「那就是藍調內部的人拿的打火機咯!可能就是他們的職員呢!」
「是。」佟童眉頭緊鎖:「楊雪一直在給李曉爆料,而楊雪的生母田一梅正好是藍調的經理,藍調的打火機出現在了這裡……這是巧合嗎?不知道。還是把打火機收起來吧,萬一用得著呢。」
佟童開著車,但並不是回家的方向,也不是郝夢媛的家。他想去「藍調」看一眼,或許能發現什麼線索呢?「郝老師,我真的只是看一眼,不會有危險的,你不要擔心。」
「我不害怕。」郝夢媛壯著膽子說道:「我可不是膽小鬼,我很勇敢。」
「要不……」佟童試探著說道:「那我就進去探一探?」
郝夢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佟童都聽到了她吞咽唾沫的聲音。「郝老師……要是改天來,也不是不行。」
「你進去吧!」郝夢媛堅定地說道:「我給你放風。咱倆打配合,一定會滿載而歸。」
一本正經的郝老師越來越可愛了。
車子開到「藍調」門口,那條熱鬧的街變得冷冷清清,半天都看不到人影。「藍調」關著門,但是能看到裡面的燈光。佟童剛要下車,就有一個人從裡面走了出來,他長得五大三粗,鬍子拉碴,他在夜幕里抽著煙,別有一份氣概與滄桑。過了一會兒,又有一個人走了出來,抱著一個黃色的箱子上了車。
佟童和郝夢媛面面相覷,他們都覺得有問題,但是距離這麼遠,什麼都看不清,又能發現什麼問題呢?
「佟老闆,田一梅認識你,而且你在這個酒店打過架,說不定那個人就被你打過。」郝夢媛眼神熱切:「佟老闆,不如就讓我去唄!我先去探探口風。」
怎麼打探?佟童打量了郝夢媛一番,她穿著駝色的大衣,牛仔褲,背著一個中規中矩的通勤包,戴著一副乖巧的眼鏡,就差把「模範生」三個字寫在臉上了。她這個樣子,根本就不像來酒吧一條街喝酒尋歡的,倒像是來搞調研的。
郝夢媛熱血翻湧,沖著佟童眨眨眼睛,說了一聲「不用擔心」,便推門下車了。佟童盯著那個抽煙的男人看,實在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有沒有打過他。他倒不擔心郝夢媛的安全,畢竟天還沒有完全黑,四周也並非荒無人煙,更要緊的是,他離郝夢媛只有二三十米,不管發生什麼,他能第一時間衝過去。
走到那個男人面前,郝夢媛扶了扶眼鏡,笑容可掬:「大哥,我是港城大學經濟管理學院的老師,我的團隊在做一項調研,我今天想來酒吧一條街採訪,想了解一下疫情對娛樂產業的影響有多大,您能接受採訪嗎?」
郝夢媛說得流暢自然,真的像是一個搞研究的老師。男人卻感覺很突然,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郝夢媛不慌不忙地掏出了自己的職工卡,給男人看了一眼。男人眯著眼睛,大概只看清了「港城」和「職工證」幾個字,郝夢媛便把證件收了起來。她又「順手」從包里掏出了一個記事本,封皮上印著「2020年工作日誌」幾個字。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郝夢媛讓對方看了幾秒鐘,才翻開用了三分之一的本子,說道:「請問您是在這裡工作嗎?這裡還能正常營業嗎?您的收入跟之前相比如何呢?」
男人掐滅了煙,但神情毫無波瀾:「港城有限的幾個病例,有三四個都來過這裡,隔三差五就全封閉了,剛開業兩天,又得歇業。所以,我們老闆乾脆關了門,不做生意了。」
郝夢媛飛快地記錄著,又眼巴巴地看著他,希望他繼續說下去。
「不做生意了,收入肯定受影響。不過,我們還好,沒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郝夢媛還想繼續追問,酒吧的大門被推開了,她的呼吸差點兒停止。只見田一梅穿著一身猩紅色的緊身長裙,踩著一雙恨天高,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她的眼神能殺人,郝夢媛趕忙把頭埋了下去。田一梅步步緊逼,郝夢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她手忙腳亂地按下了接聽鍵,語無倫次地說了起來:「啊,蘇老師?你那邊調查完了?學院有事啊?行行行,我趕緊走!今天拿不到主任簽名,又得等一周了!」
郝夢媛又一次落荒而逃。田一梅低沉地喊了一聲「站住」,但是郝夢媛卻戴上帽子,這才轉過身來,抱歉地搓著手,說道:「對不住了,我現在有急事,必須得走了!感謝您配合我的採訪!」
田一梅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總覺得她很眼熟,但是她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