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我唯一的願望
就在這種備戰的狀態之下，日子又足足過去了半個禮拜；這期間，盡管馬蒂所發下的指令是“不要緊張，也不要輕舉妄動”，但胡浩博畢竟隻能做到一半——讓他這種求穩性格的人不出擊他是可以做到的，但是讓他不緊張，別開玩笑了。
先不說這一場戰爭的地位和在曆史上沒有這麽大規模戰鬥模板的事實，就光是莫哈奇這個地名就已經讓人隱隱約約開始不安了：這種感覺就好像《三國演義》裏麵龐統縱馬在益州山間行進的時候問人地名叫什麽，卻發現“此地名叫落鳳坡”一樣——哪怕他心裏很信任馬蒂和斯特凡尼婭，也很信任弗拉德和海倫娜，對於自己的戰術也很有信心，這個地名對於他來說仍然一想起來就不舒服；畢竟，在自己所處的世界線的曆史上，在這裏發生的事情幾乎讓所有的匈牙利人在幾百年的時間之內，都難以忘懷掉。
不過，在這種令人煩躁不安的思緒之中，還是有著一點好事的：在這幾天裏，這一片的河穀之中，已經開始下起了連綿不斷的春雨；這一場雨不僅對於農民來說彌足珍貴，對於戰術上急切期盼著下雨的胡浩博和馬蒂而言，也一樣可以稱為“春雨貴如油”了。如果沒有這場連綿不斷的雨和因其而產生的泥濘地麵，胡浩博對於重裝騎兵的衝擊還是有所忌憚的。
隻不過，這種泥濘的地麵，也使得他這樣的步兵行走起來也有點麻煩……戰爭什麽的，還是早點結束吧。
就在胡浩博望著連綿的細雨，想要吟詩一首的時候，伊琳娜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而且身上不少地方都已經濕了——看到這個場景，本來還想靜一靜心的胡浩博，瞬間嚇了一跳，想去找點什麽能擦幹衣服的東西去。
“怎麽回事？你身上怎麽濕成了這個樣子啊，伊琳娜？趕緊進到營帳裏麵去，我給你換上點別的衣服……這也太不小心了吧？”
“沒有，馬蒂小姐叫我和您一起過去，因為有重要的事情……”
“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一定要現在說啊……”
“是關於斯特凡尼婭小姐的事情。”
隨意地用胡浩博遞過去的幹淨衣服擦了兩下身上的水之後，伊琳娜終於鎮定了下來——就算是在細雨之中奔跑，也難以避免身上的衣服濕掉的命運啊。
“斯特凡尼婭小姐和弗拉德先生這次是負責戰術之中從背後襲擊職責的，一會晚上就要出發了……現在馬蒂小姐正在辦宴會，來給他們壯行，還邀請著您一起過去.……”
“喂喂喂，這麽重要的事情，為什麽現在才通知我啊？”
“因為沒有你的事情啊，你就來吃頓飯就好了。”
當胡浩博走進馬蒂的“餐廳”的時候，他身上的濕潤程度，可不比之前的伊琳娜要低多少；整個營帳裏散發著烤肉的香味和酒精的味道，但他卻無心關注這些——直到馬蒂用眼神示意他趕緊坐下，他才找了個空位坐下來，好填飽自己的肚子，順便可以更近距離地和他們幾個人說話。
“什麽就和我沒關係了……我知道斯特凡尼婭小姐在這方麵比我要強，可是我不去的話，斯特凡尼婭小姐一個人帶隊真的沒問題嗎？”
“因為又不是她一個人帶隊。”
馬蒂歎了口氣，指了指就坐在斯特凡尼婭身旁，正在飲用杯中紅酒的男人。
“弗拉德先生好歹也在這裏，他們倆結識的時間比你們早多了，你不會覺得你和斯特凡尼婭小姐之間比他們之間更有默契吧？”
“.……”
“再說了，我把你留在身邊，明明是有著更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啊？！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我把你當成……兩三個月前還會因為初潮而嚇得魂不守舍的小姑娘咯。”
“殺了你哦？”
如果不是壯行的宴會上這種場麵實在不太合適，再加上烤的焦香四溢的肉排上濺上人類的鮮血估計實在是過於不雅，胡浩博估計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劍真的就要抹下去了——這還是他和馬蒂已經結識了那麽長的時間還共患難同生死所刷到的好感度，如果他在剛認識這位白騎士性格暴烈的女兒的時候這麽說話的話，怕是現在腦袋都已經擺在桌子上當作紀念品了。
“我明明隻是讓你在明天負責分管一部分軍隊，在佯裝敗退的時候走在前麵維持秩序而已，畢竟第一我一個人直接控製不了兩萬多人的部隊，第二我怕他們本來是‘戰術潰退’，結果沒人指揮的話就真的兵敗如山倒了，你倒是在這裏給我拆台……”
“好好好，馬蒂大小姐，是我錯了。”
麵對著脖子上仍然沒有拿開的寶劍和氣的滿臉通紅的匈牙利少女國王，胡浩博自然也沒什麽可說的，隻好乖乖地認輸，避免那把劍真的劃開自己的喉管了。
“不過，現在明明是在進行著更加重要的事情，就暫且先放開我吧？”
“幹杯！”
雖然這是一個既沒有成批量的玻璃杯，更沒有紙杯和塑料杯這種奇奇怪怪的容器的年代，但是用木杯喝酒這事絕對是別有一番滋味，這件事情胡浩博剛來到特蘭西瓦尼亞的第一天就知道了：尤其是配上這種可以細細品鑒的美酒，這種木製的杯子，更能浮現出一股特別的香氣來。
“我說馬蒂啊，我們幾個喝酒就得了，你才剛過完14歲生日沒兩個月，就算按照虛歲來算也隻有15歲，怎麽也在喝酒啊？”
“囉、囉嗦，你管得著嗎，不過是我手下的騎士罷了，再這樣的話我炒了你哦。”
在這種任何意義上的現代法律還未誕生的年代，什麽“未成年人不許飲酒”這種規矩簡直就是胡說八道——在這個十五六歲的年紀，之前剛與胡浩博相識的海倫娜·巴列奧略小姐，都已經有了自己的閨女了！
……
但就算這樣，一兩杯紅酒下肚就有點臉紅脖子粗的馬蒂，也太可愛，不是，太容易在喝酒的時候臉紅了吧。
“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讓你注意一點身體啊……我可希望你到了五六十歲的時候還能像雅諾什先生一樣健康能，酒喝多了肯定不好啊……”
“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自己心裏絕對是有分寸的！”
搖晃了兩下自己杯中的酒液之後，亞麻色頭發的少女抬起了頭，看著之前除了碰杯的時候以外，都一直沉默不語的摩爾達維亞公爵：
“我說，斯特凡尼婭，你這一次的行動裏實在是功勳卓著，不僅為了你自己，也為了我們奪回了摩爾達維亞的領地，現在更是要執行包抄的危險任務.……如果你能夠安全回來，而我也還能坐在佩斯城的王座上的話，我願意實現你任何一個願望——隻要那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
“.……您說的，是真的嗎？”
二人的目光交匯了起來，在這一刻，斯特凡尼婭察覺到了馬蒂的決心。
“真的——無論是領土、金錢，還是什麽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的要求，我都會幫你實現的；現在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我們的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