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狩獵前的準備，對談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堅持住啊，亨裏克，別放棄！”
“我……我知道.……！”
老人不緊不慢地數著數，在訓練場上來回踱著步；在他身邊，被他稱作亨裏克的少年早已大汗淋漓，衣服都被汗水浸透，雙手也不停地在顫抖，但是仍然緊緊拉著之前雅諾什·匈雅提發給自己的弓——雖然因為這隻是鍛煉他的力量，弓弦上根本就沒有搭箭。
“二十九……好，三十！”
伴隨著“三十”兩個字的落下，少年的手臂也垂了下來，手裏的弓也落到了地上。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的他，現在的疲勞程度已經和一個月前與馬蒂決鬥後不相上下了，甚至如果拋去當時的緊張帶來的影響的話，應該可以說是這次更累一點。
“雅諾什先生……明明現在已經有火槍了，還要這麽使勁練習射箭啊.……”
“那玩意兒又不是人人都有，人均一把火槍的年代別說我了，估計你也看不到，大概隻有上帝才能看到那樣的年代吧.……那可能是末世審判一樣的年代吧。”
看著在地上癱軟成一攤的胡浩博，老人笑著拍了拍他的大腿；但當說到了“末日審判”四個字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了起來，仿佛有什麽不好的場景浮現在了他的想象中一樣。
“啊……那種事情就算連我這一代也看不到吧。”
胡浩博表麵上搪塞敷衍了過去，實際內心裏卻在暗笑：如果讓老人知道，未來的世界人均不敬神、槍支泛濫、毒品出現、戰爭中一秒就可以殺死幾百個人、甚至奴隸貿易都曾經死灰複燃的話，他應該會驚愕到無以複加，然後向上帝祈禱，讓末日審判早些來臨吧。
……
不過如果讓他選的話，他可能還是會選那個槍支泛濫，還有毒品的現代吧？
畢竟，眾所周知，無論是叉燒包還是鹵煮，都是近代才發明的食物。
*
總之，無論是對於未來怎麽想的，在過去的一個月裏雅諾什所組織的訓練，可是把胡浩博累的夠嗆：每天光是跑步就要跑一上午，下午還要練劍，拉弓，甚至還要練習火槍——就這個時代的火銃技術而言，少年真的怕哪天火槍炸膛把自己胳膊給炸掉了。如果不是負責夥食的伊琳娜經常非常貼心地給他開小灶買好吃的，恐怕他連這三十天都撐不過去吧。
雖然，和他一起訓練的馬蒂好像早就適應了這種“魔鬼訓練”，無論是跑步還是練劍什麽的，對她來說都不成問題；不過好消息也是有的，那就是經過這一月的訓練，在較量中胡浩博總算能和馬蒂打個二八開甚至三七開了——雖然和比自己小幾歲的女孩子比試頂多三七開有點丟人，但是如果相對於一月前那狼狽不堪的場景，可以說他的進步已經是很大了。
“啊——雅諾什先生，真的好累啊。”
在又結束了一天的訓練之後，胡浩博拿出水壺猛灌了一大口，然後忍不住抱怨了一小下。
“哈，你會這麽想說明你還沒適應，奧斯曼人的耶尼切裏，可是從孩子十歲左右就開始訓練的，而且訓練的項目可比我嚴苛多了，也沒有伊琳娜來幫著做飯；如果對手是民兵級別的水準，我也就帶著你們倆放鬆去了——但這可是奧斯曼，一群在尼科波利斯、瓦爾納和科索沃都打敗了我們的虎狼。就因為這樣，我才不能放鬆給你們的鍛煉啊。”
“嗯……”
說到“科索沃”的時候，老人的語氣沉了一下。
雖然這個地方在現代唯一一次出名是在南聯盟時期，但是在中世紀，這裏是基督教聯軍與突厥人所爭奪的，至關重要的戰場；但是，無論是14世紀末還是15世紀中的科索沃戰役，最終都是以基督教側的敗北而告終。其中，第一次戰役讓曾經輝煌的塞爾維亞王國淪為了奧斯曼的附庸，而第二次由雅諾什所領導的戰役結果也沒有好多少——在戰敗撤退的過程中，他甚至被教友背刺扣押，直到繳納了贖金之後才重獲自由。可能正是這樣的屈辱，才使得他在剛才提到的時候聲音如此陰沉吧。
“啊啊，怎麽回事，我怎麽開始悲觀起來了。”
老人突然察覺到自己的狀態不對勁，於是尷尬地笑了笑。
“沒事的，明天給你們放個假吧——快要入冬了，我帶你們去森林裏狩獵吧，再晚的話就沒有獵物可捕了。”
“哎？！打獵？！”
*
“這個.……你不帶上火槍嗎？”
“帶上什麽啊，得多笨的動物才會被火槍打到，而且這聲音也這麽大，開一槍其他的動物就全跑了。”
“啊……這樣啊.……”
雖然打獵無論是在東方還是西方，都是古代貴族所熱衷的休閑活動，但是收拾打獵所需的工具還挺費事的——更不要說胡浩博由於毫無經驗，所以一直在被馬蒂吐槽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就算在現代，他能接觸到獵人的地方大概也就是《魔〇世界》；而人盡皆知的是，魔〇世界裏頭的獵人，可是無論弓箭、弩還是槍支都有在使的。因此，自己剛才的發言，或許就是把這種奇幻世界裏麵的設定代入了現實吧。
“好了，收拾成這樣也就行了……箭支記得帶夠了，再準備一點布條，萬一被野獸抓傷的話，還得要用它來止血的。”
“好的好的，放心吧，我都有準備的。”
將武器歸置在一起，其他的物品也都裝進了袋子裏之後，胡浩博擦了擦汗。他看著沉默下來了的馬蒂，好奇和本能的衝動，驅使著他問出了問題：
“我說，馬蒂，我看你爸爸剛才的神情有些落寞啊……他之前有和你講過瓦爾納和科索沃所發生的事情嗎？”
聽到這個問題，少女挑了挑眉毛，作出了不置可否的回答。
“誰知道呢.……就算是有，我也記不得了，就算科索沃也是七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我才剛六歲。”
停頓了一下之後，少女又補充了一句。
“不過，無論現在這個國家有多脆弱，我都相信他能帶領我們抵禦住奧斯曼——就算不能，那時候我也會從他手裏接過權杖，完成他的事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