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難

  “一品誥命夫人壽誕，帖子都送上門了，我豈能不來？”魏淩霜語氣漫不經意，他擁著大氅，即使身著常服也風流雋永，龍章鳳姿，魏淩霜突然彎腰湊近，摸著他無須的下巴，“你抹胭脂了？”


  我下意識的摸臉，低應了一聲。


  “為了你的嵐舒還真是不遺…”


  魏淩霜歪嘴嗤笑，我聽了連忙去捂他的嘴：“你休讓別人知道！”


  他閉了嘴，怪笑著看我。魏淩霜不似我那麽努力的打探季嵐舒的行程，既然他說出了口就證明他見著了，這麽一想我便欣喜的鬆開了捂他嘴巴的手，轉而拉他衣角，狗腿的喊了聲老師。


  “那他在哪兒呢？”


  “方府花園。”


  我聽了扭頭就要跑，魏淩霜一把拉著我鬥篷的帽子，走到我身側：“我和你一同去。”


  正好我也不認路，便由他帶著七繞八繞，原來魏淩霜不僅對我沈府那麽熟悉，連方閣老的宅子也這麽輕車熟路。


  方閣老是個有情調的，這花園入口還立著個石頭，刻著個青山不老。嗯…估計指著那個嶙峋的假山。


  還沒見著季嵐舒，就聽到這花園裏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方府可真是做到了表率，那吵鬧聲裏有幾個聲音竟然有幾分熟悉。


  剛穿過假山，就看見了一大群人。我一眼便看見季嵐舒，他即便單單一站便風流俊雅，同這凜寒梅花似的風姿綽約，也如那古畫中的人，一腳踏入滾滾紅塵。


  身旁一堆俗人不知大吵大鬧什麽，看見了我們聲音堪堪停了下來，但隔了老遠也聞到一股子怨氣。女眷中不少我認識的，方家四小姐方芝越與我感情甚篤此刻卻淚眼婆娑的站在一旁，對麵是個盛氣淩人的女子…我行了禮後就走到芝越麵前，她臉頰還有些泛紅，想必定是之前受了委屈。


  “三小姐，今天是你祖母壽誕，她在前廳和氣生財，你在後院戾氣四溢，可謂是天大的不孝。”不用說，都知道發生了什麽，方家的嫡三小姐方芝燁什麽德行，整個眾和館都知道，驕橫無理蠢鈍如豬。


  “沈小姐，你又知道些什麽？四小姐的奴婢偷了我們家的小姐的簪子，人贓並獲，還狡辯栽贓別人，四小姐養出了這樣的人才是不孝。”說話的人竟然是方芝燁的侍婢，言辭鑿鑿有條有理，在我的嗬斥以及方芝燁還在沉迷魏淩霜美色時，頃刻掌握大權。


  “你是方家哪位小姐？咄咄逼人的倒好生威風！”我大驚失色，仿佛被她的威風所攝。


  方芝燁反應過來，狠狠的瞪了那侍女一眼，又慢條斯理的對我說：“沈小姐，我知道你同四妹交好，但這是我方府家事，你還是不要過問得好。”


  “我還得喚方老太太一聲姨祖母，你我也算半個姐妹。”


  方芝燁瞬間炸毛：“你不要隨便沾親帶故，我同你算什麽姐妹！”


  我不理她，走到她們中間將那簪子拾起來，摩挲片刻：“為了這個簪子動氣這麽久，也不趕緊收拾起來，三小姐可是丟失這個七瓣桃花紅玉簪？”


  “這不廢話，正是這個簪子！”


  “可是這分明是五瓣桃花！”


  我一張手那桃花明明白白的躺在手心，分明五瓣，方芝燁氣急：“我一時記錯了，就是這…”


  “對，三小姐你記錯了，我瞧你這兒玉墜同我那個也十分相似，但不過是相似罷了。”我莞爾一笑，“憑什麽四小姐該為你這兒錯亂的記憶買單？”


  我說得極快，一時唬住了她，方芝燁張口結舌，有些不知所措。


  “燁兒你也是胡鬧，今天是祖母的壽誕你該安分點了。”


  我瞧那說話的人，站在季嵐舒旁邊，端的是溫潤如玉，剛才一直沒開口，現如今方芝燁沒話說時到出了聲：“方家宅事讓魏相，季兄見笑了。”


  魏淩霜一副高高掛起的模樣，倒是顯得疏離又冷漠。


  季嵐舒微微一笑：“是誤會解開就好，四小姐受委屈了。”


  芝越淚水漣漣，聽了他這番話抬頭目光楚楚感激的看著他，我登時有些氣悶。


  “你們不信我！”方芝燁跺腳，四周看了一眼，凶狠的目光盯住了我，隨後領著丫鬟走了，走之前重重撞了我一下，好在我早有防備，但還是擦了衣袖，我裝作弱不禁風，順勢靠在季嵐舒懷裏。


  一邊的魏淩霜不忍直視，捂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