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

  到了門口，我看見我三表哥在門口侯著，披著個狐裘，還不停的往手裏嗬白氣，一張白淨的臉凍出了紅暈，十足的不耐受貴公子模樣。


  “哎喲小祖宗快點吧，磨磨唧唧的，都等你半天了。”


  他大老遠看見我來了，就朝我嚎了一嗓子，嚎完之後怕冷似的趕緊爬上了他自己的馬車，我瞪了他一眼，提起裙擺走得快了一點，最前麵那個馬車的門簾被掀開，我姑母探出顆頭笑眯眯的看著我。


  積雪還沒消散，地上有些地上又結了冰，我走的快，到馬車前，腳底一滑，眼看就要摔到，我身後的小花小草來不及扶我，驚得大叫起來。電光火石間，姑母伸出隻手，穩穩的托住了我的胳膊，不然我險些撞上了馬屁股，一瞬間的事，我虛的拍拍胸脯，感慨了聲不愧是爹爹的胞妹，又有些懊惱，真枉費了平時練武的時間。


  “謝謝姑母。”我抬起頭，朝她笑得又甜又乖。


  “快上來吧。”她又一用力，我的身子跟沒重量似的，輕輕鬆鬆的鑽進了馬車。


  我一驚，我小時候，姑母拎得動我就罷了，怎麽到這麽大了，她還跟拎小雞似的，一瞬間我明白了姑父對她百依百順的原因。


  “今天打扮的也太好看了，今日一定豔壓群芳。”饒是我再厚臉皮，也被誇得有幾分羞澀，被女子誇好看才是真的美，屆時他看了……嘿嘿嘿，我忍不住笑起來，姑母目光如炬我同她對視，竟多多少少看到了些戲謔，“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哪家公子？”


  “啊？.……沒有，”我趕緊擺手，“姑母不要瞎說。”


  “是嗎？那真是長大了……”她若有所思，“但你今年已經十六，有心上人很正常.……”


  我臉上仿若紅暈在燒，又有些惱羞成怒的嗔道：“姑母你不要說了！”


  為了轉移話題，我連忙花式誇她，但我姑母是真的臉皮厚，所有讚美照收不誤，還自比明珠美人，一時間我都哭笑不得。好在官家們都在城東，駛不得多少時間就到了方府。下車之後，姑母端了架子，一副儀態萬千的貴婦人模樣。


  三表哥下了車之後，走到我這邊八卦：“你剛才是怎麽了，是要撞到馬屁股上了嗎？”


  我實在不想理他，朝他瞪了一眼後就跟著姑母進了方府，小花小草亦步亦趨，小花懷裏抱著禮盒，眼眶發紅，淚水漣漣，聲音低低的問：“小姐剛才沒事麽，有沒有磕在哪裏？”


  “沒事沒事，快別哭了。”


  姑母給了禮金留了名字，就直接帶我去後院了，還能進屋呢，就聽到一陣軟語鶯鳴。丫鬟揭了門簾，我同姑母進去，剛抬頭便滿眼柳綠花紅，張張明豔動人的臉。姑母同座上的方老太太寒暄，姨母姨母的喚著，我恭恭敬敬麵帶微笑的站在一旁，靠著耳力，聽著有些麵熟的小姐竊竊私語說些這邊是沈歆麽這類話。


  “歆兒，過來。”姑母忽然喚我。


  我走到他們麵前，那方老太太抓住我的手，滿麵微笑：“這就是歆兒麽？和佩佩年輕的時候一般標致。”


  佩佩是我祖母的閨名，說實話家中從來沒人喚過我歆兒。


  “聽聞舊時，您同祖母是閨中密友，現如今我還該喚您一聲姨祖母。”我朝她抬起臉，笑得還是又乖又甜，“前些日子，祖母從蜀中寄來了青若寺的紫檀佛珠，今天歆兒特拿來祝壽，願姨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小花及時上前，刷的一下打開了錦盒，裏麵的紫檀佛珠味道攢了許久，霎時散出嫋嫋檀香。


  “好好好，”老太太連拍了幾下我的手，保養極好的麵容上笑開了褶子，“我正是一心向佛，四川青若寺的佛珠可是可遇不可求，歆兒你這禮物當真送到了我心坎裏，沈家真是養出了個好姑娘。”


  我笑不露齒，連道了幾聲應該的應該的，除了誇獎，這方老太太同我這剛見麵的也沒什麽話，又寒暄了幾句便告知我她的孫女兒都在花園裏看雪景，想打發我走，杵著也委實尷尬，便告了退。


  才出了門，眼前就一片黑影籠罩，我抬頭看那兒遮了光的人，一驚：“你怎麽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