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波至2
李綬對她還是用心的,似是早就吩咐了管家不必拿府中瑣事來勞煩她。他在盡力讓她舒心,既是為小家,也是為大裕。雖然齊國戰敗,不得已以交質和親來苟安,卻未除國,麗歆仍是一國公主之尊。 李綬這一去,麗歆雖是一如既往,心裏卻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些。 這日晚間,府中無事,除了當值的下人外俱已早早安睡,麗歆靜臥在床上,躺了許久卻沒有睡意。身旁乍有了人,她尚未習慣;身旁乍無了人,卻也是有種難言之意…… 良久無眠,她遂披衣下床,出了房門,一個人靜悄悄來到了後園中的花池之旁。 此時時節已暖,一輪圓月掛於天際,瀉下一地瑩白。 她坐在池子旁,伸手撩撥著水麵,月影破碎,漣漪綿綿。 她忽然開心起來,鼻中輕輕哼唱,卻極像是齊國的鄉間小調…… 花影寂寂,月華纏綿,佳人臨水,世間動人心魄之美,大抵如此了吧。 她似是沉浸在某種回憶裏,微眯了眼睛,肩臂緩緩開始隨著曲調律動起來。她哼唱地很小聲,但是曲調清晰,節奏非常明快。 忽的,她一個旋身,已赤著腳繞在花池旁跳動起來。 她穿著薄紗輕衣,在月光下便如跳動的精靈,分明隻是簡簡單單的舞步,簡簡單單的動作,和上那特意的小調,卻好似身上掛滿了銀鈴,觀之使人的心神也隨之躍動不止。她的腳下便似是有一張無邊無沿的大鼓,每一步都敲在人心扉上。 隻是此刻,自顧忘我的她,還不知就在不遠的地方,一雙眼睛已深深地、緊緊地定在了那裏…… 李綬剛出發一日,皇帝的旨意便已下來,言道齊國的邦交事宜要李綬出麵,巡視江北五郡的事則交由其他官員來辦。 他夜裏趕回,本想不動聲色拿些東西,不去打擾她,畢竟這次是要去齊國……可,正是多了這份心思,卻在無意間看到了這一幕…… 他原有些率性不羈,卻也是重責重諾之人,這也是本因他生而帶著些癡性,而今,怕是有些癡病發作了。 他曾無比羨慕李成軒與楊子清夫婦,現下,他心中卻有了另一番計較……想起四哥那一句嬉笑之言,此時卻當真往心裏去了。 不遠處的人兒依舊在跳著、唱著,他還是選擇不去打擾,給她留了空間。 隻是,李綬也並非無知無覺,這歌、這舞…… 四 時間匆匆,倏忽兩月,李綬未歸,麗歆也有些擔心起來。他對她好,她心中明白,隻是身份尷尬,使得她不得不事事小心,收斂到了極致。 她並不知聖旨有所改動,還道他怕是路上出了事,這幾日上,便有些心浮氣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