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又過了月餘,終於回到了京城,三軍駐紮城外。大哥、李綬準備進宮複命,成軒也要麵見皇帝,而我,則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飛到鳳儀宮裏去,將拂雲抱進懷裏。
將近半年沒有看見那小東西,也不知他長高了多少。
可,畢竟總有些事情出人意料,我們剛至城門,卻見皇帝身著九龍金袍,身後列隊站著文武百官,早已隆重地等候多時。
我們忙翻身下馬,下跪行禮,高呼:“吾皇萬歲,萬萬歲!”
姐姐一直在我身側,沒預料到我們說跪就跪,略微遲疑了一下,這才伏身行禮。她旁邊的徐隱、阿飛、未樂也隨即跪下。可這一遲疑,皇帝的目光已經移了過來,見到姐姐時,顯是吃了一驚,不自主地,在我姐妹之間多看了幾眼。我心裏暗歎了一口氣,本擬皇帝身處深宮,姐姐應該不會與他相見,可還是……這一眼,不知又要生出多少後患。
這隻是一瞬間的事,他本就善於隱藏內心,很快就恢複了適才的表情,開口道:“不必多禮,平身吧!”
我們謝恩起身。
皇帝慰勞了大哥幾句,便轉而走向成軒。
靖王未死的消息早已派人通傳回京,是以他並不詫異,更多的則是驚喜和激動。
“成軒,”他拍著他的肩頭,眉頭雖然緊鎖著,但眼眸中的波瀾卻是沒再能藏住,“你能平安,真是天可憐見。”
我相信,此刻他眼中流露出的關切與欣喜,是真的。
成軒微一低頭,麵上卻帶了微笑:“幸賴皇兄記掛,這條命還丟不了。”
皇帝點點頭,釋懷大笑,一揮手,旁邊走過一個使者,托著一個金漆盤,裏麵擺著四杯酒。
他取過其中一杯,朗聲道:“靖王,允王,破虜將軍,今大克敵軍,凱旋而歸,揚我國威!朕,今日代大裕萬民謝過三位!”
“謝吾皇!”三人齊聲,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隨後引著齊國使者近前覲見,遞呈降表。皇帝隻略微示意,分赴京兆尹接引齊國使臣隊伍下榻驛館,隨即鳴鑼開道,帶領三位心愛的臣子,返回皇宮。道旁百姓歡聲雷動。
直至他們去的遠了,我才帶著姐姐他們回至王府。
我早已寫了一封信讓人送回來,將一切前因後果都說明了,是以王府門前也是一般的架勢。
胡管家早已領著一幫丫環仆婦、小廝家丁,穿戴整齊,站在門口等著迎接。
雨菲竟然也在其中。
兩個小小的身影遠遠地便跑了過來,一個撲到我身上,一個則是抱住了姐姐的腿,齊聲叫道:“姑姑,姑姑!”
撲到我身上的是煜兒,我笑著將他抱起,姐姐也抱起了瑾兒。兩個孩子這才發現出現了兩個姑姑,一時間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沒弄明白怎麽回事。
雨菲這時也已迎了上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姐姐,問道:“這便是子婉了吧?”
我點點頭,向姐姐道:“這是我們的嫂子。”
姐姐微笑,叫了聲:“嫂子。”
胡管家跟過來,朝我們挨個行了禮,躬身道:“府裏上下都打點好了,請王妃、夫人,還有個位公子姑娘先進府休息吧。”
我點點頭,微笑道:“胡管家,這些日子以來勞煩你了,王爺晚些便會回來。”
“王爺大難不死,那是我們的福分,我們這些活計都不算什麽的。”胡管家笑道。
雨菲扯了扯我的袖子,朝門口一指,“你瞧瞧那是誰?”
我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隻見丫鬟們讓開了一條路,平兒牽著一個小孩兒的手朝我笑著。
那小孩兒睜著漆黑溜圓的眼睛,咧著一張小嘴,露出了幾顆白白的小乳牙。
我又驚又喜,忙將煜兒交給雨菲,蹲下身子朝他張開了雙臂。
小家夥一溜小跑,雖然有些搖晃,還是穩穩撲進了我的懷裏,雙手摟住我的脖子,叫了聲:“娘——”
我眼眶一濕,當場落淚,親了親他的小臉,“好兒子,真好,沒把娘給忘了。”
我本沒想到這麽年幼的孩子半年多不見我還能記得,這下,心中真是波瀾百起。
雨菲笑道:“我早知道靖王和你大哥要先進宮,因此早早接了拂雲出來,到這兒等著你。”
我抱起兒子,玩笑地看了她一眼:“我料你也不會拋下丈夫先來接我。你也別心急,大哥晚些就回來了。”說罷,看著她潤紅的臉頰與微暈的神態,我竟像個孩子一般吐了吐舌頭,騰出一手牽著煜兒跑進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