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這日，皇後又召我們母子進宮。 不知為什麽，她似乎特別喜歡拂雲，吃的、穿的、用的、玩的賞賜了許多，還時常要我帶他進宮。 或許，皇後是太想要個孩子了吧。 昨日，宮中剛傳出了消息，棠貴人有喜…… “聽說拂雲會說話了是嗎？”皇後雙手架著他的腋窩，讓他站在自己腿上。 “是啊，慢慢開始會叫人了呢。” “哦？”皇後低頭，用自己的鼻尖蹭著他的鼻尖，“拂雲，叫‘伯母’，伯——母——” 拂雲看著她一張一合的朱唇，嘴巴蠕蠕而動，卻仍是未能出聲。 “伯母——伯——母——”皇後仍是耐心地教著。 “伯……伯……”拂雲奶聲奶氣地學著，終於是有了些樣子。 這時，一個宮女張皇地跑進來，急道：“娘娘，棠貴人反應厲害，又沒有用膳。” 皇後一皺眉，將拂雲交給一旁的乳母，問道：“太醫怎麽說？” “回娘娘的話，太醫說懷孕期間不能喝太多藥，否則對胎兒不利，因此隻能這樣熬著，盡量別碰敏感的東西，過些日子應該會好些。” “娘娘，”我接過她的話頭，“這種事情也是因人而異的，我嫂嫂當初也是吐得厲害，不過過幾個月，也便好轉了。” 皇後點點頭，沉吟了一會兒，吩咐道：“乳娘先帶拂雲去長公主那裏玩會兒，王妃就跟本宮去‘棠園’看看她。” “是。”我應道。 棠園所處的地方很是幽靜，確實是個養胎的好地方。 一進園門，便是一陣清新馥鬱的香氣縈上鼻端。 這是…… 我抬目望去，一片燦爛的白海棠靜立於道路兩旁，每一叢海棠都簇擁著一株高大的玉蘭樹。 眾星拱月一般…… “皇後娘娘駕到！” 聲音甫落，一個白衣女子急匆匆從屋內出來，身後跟著四個宮女。 “臣妾恭迎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 我一怔，這聲音…… “平身吧。” “謝娘娘。”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顆美麗的頭顱慢慢抬起…… 雲鬢高聳，薄施粉黛，眉目間洋溢著少婦獨有的氣韻，卻脫不去那份難掩的稚氣。 “小……梅……” 果然是她…… 她見到我，先是一愣，隨即微微一福：“王妃有禮了。” “怎麽，”皇後看看我二人，“王妃與貴人是故友？” “回娘娘的話，臣妾從前在綺繡坊，多蒙王妃照拂……嘔……”她話未說完，已捂著嘴痛苦地彎下腰去，身後的宮女忙上前相扶。 皇後眉頭一皺，靜靜看著。 “請娘娘恕……嘔……恕臣妾失儀……嘔……” 皇後輕移蓮步，伸手將她扶起：“本想著過來看看，卻不想倒給你添麻煩了。你好好休養著，需要什麽盡管說，本宮就不進去了。” 小梅行個萬福，臉色蒼白地應道：“謝娘娘。” 皇後轉頭對我說：“王妃是過來人，就留下照料一下棠貴人，稍晚些再走吧。” 我望著她的眼睛，想從中尋出點什麽，可終是一片澄澈。 “是，臣妾遵命。” 皇後轉身，身邊的小太監高聲傳告：“皇——後——起——駕——” “臣妾恭送娘娘！” “臣妾恭送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