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清……”李成軒緊張地回身抱住我,“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對不起……”
我搖了搖頭,無力地縮進他的懷裏,雙臂緊緊環住了他,眼淚沾濕了他的衣襟。
“沒事了……沒事了……”他擁著我坐下,輕吻著我的淚痕。
這次,我再沒有推開他的想法。此時此刻,隻有他,才是我的依靠。
他咬了咬牙,心疼地看著我,堅定地說道:“我發誓,今後決不讓你再受半點委屈!”
“我剛才真怕……”我心有餘悸地說,聲音中已帶了一絲哭腔,“怕你不來……”
他右手輕撫著我的脊背,柔聲道:“別怕,別怕……我來了……我這不是來了嗎……”
“你……”我抬頭,“你是不是要亮出身份?”
他眼神倏地一冷,“哼”了一聲,道:“剛才本想殺了那惡徒!現今把他老子叫來,我定不會善罷甘休!”
我莫名地一顫,“殺……殺人?”
他低頭看著我,眼神重新溫柔起來,說道:“亮出身份,我也一定能夠尋出他的罪證,會有法子治他的。殺人不過是一時氣話,你別害怕。”
我輕籲了一口氣,心情稍複,“你在戰場呆久了,我還真怕你會一時忍不住……”
他下巴抵在我的頭頂,雙手輕攬著我,“戰場殺敵,那是迫不得已。”
我點點頭,沉默不語。少頃,我忽然想起了什麽,急忙離開他的懷抱,抓住他的左臂,掀起了他的袖子,果然,繃帶上又滲出了鮮血。
“糟了,你的傷口又裂開了。”我皺起了眉毛看向他。
“沒事沒事,”他又抱住了我,“我沒事,我不怕疼的……”
我輕歎了一聲,微閉了眼睛,享受這片刻的安寧。
過了一會兒,李成軒命人抬了一架屏風過來,隻待那柳仁德到了,我便坐到屏風後邊去。
或許是因為見柳大少與人起了爭執,此刻戲館內的看官們早已退得幹幹淨淨,隻餘下幾個小夥計打掃收拾。
堪堪過了小半個時辰,柳仁德仍舊未至。
“他不會連你也不放在眼中吧?”我等得有些焦急。
“不會……”他微笑著安慰我。
驀地,他似是意識到了什麽,臉色倏地一沉,拉起我的手,飛快地奔下樓去。
“怎麽了?”我急問。
“別多問了,快跑!”他眉頭緊擰了起來。
我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急成這樣,卻也隱隱料到出了什麽事。
我們前腳剛踏出了門口,身後便響起了夥計的呼喊:“走水了——走水了——救火!救火啊——”
我心下一驚,尚且來不及回頭看,遠遠便望見九同客棧上方騰起了黑煙。
“呀!”我驚呼,“福伯!福伯還在裏麵!”說著提起裙裾便要跑過去。
李成軒緊挨在我的身側,百忙之中從懷中取出一個黝黑的小鐵管,扣動機括,一聲輕響,一縷藍煙直上天際。
“快!快!別讓他們跑了!”身後響起了喊聲。
突然間,前麵也響起了喊聲:“在那兒!墊子放信號了,快過去!”
李成軒拉著我的手停下腳步,沉著臉左右顧盼,狠狠罵道:“好賊子!便是這樣賠罪的!”
說話間,人群在慌亂中已被分開,兩隊官兵叫囂著將我二人夾在了中間。
我心裏驚慌不已,不由得握緊了他的手。
得得得……馬蹄聲響中,一個著紫袍的中年男子騎著一匹黃馬來至我二人麵前。
馬上之人濃眉圓目,唇上蓄著短髭,體態發福。
那匹黃馬腿長腰闊,頸直臀圓,似是匹少見的良駒,落在這人手裏,也不知它是喜是愁。
“你便是柳仁德?”李成軒微仰了頭,眼光發寒地看著他。
柳仁德圓目一瞪,趾高氣昂地喝道:“好小賊!冒充當朝靖王,還敢對本官無禮!”李成軒冷哼一聲,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挺直了脊背並不接口。
“柳大人!”我仰起頭,朝他微微一笑。
他愣了一下,目光有些呆滯地看向我。
“柳大人可會下棋?”我嘴角一揚,露出一個看似自信滿滿的微笑,實則我的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周圍圍觀的百姓不敢大聲議論,隻是指指點點地低語,是以我的聲音顯得格外清亮。
柳仁德看了一下左右,眉毛一挑,道:“本官自會,與你何幹?”
“那便是了。敢問柳大人,你覺得自己這招險棋可走得漂亮嗎?”
“這……”他臉現疑惑,隨即一皺眉,“你這婦人!莫要生事!還是快些束手就擒的好!”
“柳大人!”我聲音提高,“你可要謹慎了!這險棋,可不是那麽好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