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朝中的製衡
“瓊兒，你來得正好？”說著就下來攜了瓊兒往屋內走，抓著瓊兒的手，涼涼的，眼神示意瓊兒沒事。屋內有嚴世藩，瓊兒如今的身份不比之前了，嚴世藩眼中她隻是安插在他身邊的棋子而已，忠誠的棋子是做不出偷聽主人談話這樣的事的。
如今隻好用別的法子來掩飾了。“正好爹爹也在，瓊兒一早兒就說要給爹爹請安的，我們也想盡快成婚，也好讓奶奶見見嚴府的新媳婦。”說著嚴世藩眯起的眼睛考究的眼神逐漸舒展開，望著瓊兒。
此時瓊兒隻好上前，笑說“全憑嚴大人做主。”這話說出口的時候瓊兒恨不能割下自己的舌頭，可是她不能，為了不被嚴世藩識破，她隻能繼續裝下去，而且要裝的像才行。
嚴世藩終於笑了，“好好好，那你們盡快把婚事辦了我瞧著下月初五就很好。”下月初五，隻剩下六日不到了，鳴遠的手在袖子裏握了握瓊兒的指尖，瓊兒會意上前一步貌似嬌羞的說到“全憑嚴大人做主。”
出了這樣一茬子事，嚴世藩也無心再談旁的事了，立馬下了山。
這麽一鬧本來在臘月中旬的婚事提前到了臘月初。鳴遠送了嚴世藩到山門口又折返回來，他估摸著這時候瓊兒定是仍在書房中的，便直接去了書房。果然瓊兒仍等在書房中，呆呆的坐在桌邊也不知在想什麽。
鳴遠過去輕拍了拍瓊兒的肩膀，“無事，嚴世藩沒有發現什麽，這婚禮隻能先辦了，之後的事再從長計議。”鳴遠的手隻是在瓊兒肩膀上停留了片刻，可是瓊兒隔著幾層衣服仍能感覺得到掌心之中傳來冰冷。
好像要安慰鳴遠一般，瓊兒笑著朝他點了點頭。
兒墨良此時在山下的樹林之中正輕輕的試著劍，雪白的麻布一下一下的擦拭過閃亮的劍身，沾染上點點血紅。一邊的地上躺著一個已經扭曲了的身體，麵容醜陋不堪，現在身上有了傷愈顯猙獰。
這個人正是當日在暗器中下了七絕毒的公輸崖，也是嚴世藩最最得意的爪牙之一。今天的這個圈套可是他設計已久的，一來報了當日下毒的仇，二來瓊兒的香已經製好了，若是留了這擅毒的老兒在嚴世藩身邊，雖然那香製的巧妙，但是此人在用毒上委實厲害，難保不被他發現香內的奧秘。
墨良用劍很巧妙，這麽多劍刺下去，沒有一劍是要命的，他隻是淺淺的在公輸崖身上劃著，疼痛流血卻不至死亡。隻在頸間下了最重的一劍，現在公輸崖一手捂著脖頸上的傷口，一手深深插入泥土之中，希望以此來減輕自己身上的疼痛。
今日一戰確實是公輸崖輕敵了，他見墨良雙目已瞎，心上便鬆懈了幾分。隻是沒有想到，他手中的劍竟然一點兒也沒有受到影響，這一戰他輸得心服口服。
墨良的眼睛是拜他所賜，他一向如此，別人在他這裏拿走了什麽，總不會白拿的，總是要拿回來些什麽才好。眼下這雙眼睛換了這貪官走狗的一條命，不算虧很多。
公輸崖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絲氣力一處好肉了，隻是睜大著雙眼，看著眼前的人冷漠的坐在近處石頭上試劍。眼神是漠然的，他同他的那個白胡子老頭兒師父在某些方麵還是很相像的，至少他們是一樣的淡漠。
公輸崖其實在內心深處是懼怕墨良的，所以才會在自己素來熟悉拿手的暗器上淬了兩樣毒。如今真的是機關算盡了，到底還是自己輸了。
他從未出過麵，就能掌握全局，他給人的恐懼是來自於無形的，因為你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強大，每次你以為這已經是他的全部手段時，他又會展現出另一條路，可進可退。
他給人的恐懼是時時刻刻的，讓人永遠都像一條繃緊的弦，你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斷，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讓你斷，但你又不甘自斷，於是隻能日日如此過活。
看著公輸崖斷了最後一口氣，墨良起身往進城的官道上走去，自己如今若不是瞎了，那麽那一夜抱起瓊兒離開的人會不會就是他而不是鳴遠了？
日子過的飛快，六天，很快就過去了。這六天於普通人來說或許並沒有什麽，但是嚴氏一族卻意味著極大的變數。
嚴嵩的發妻也就是嚴世藩的母親病重，嚴世藩作為孝子難免就要時常在病榻旁陪著是以朝堂上的事自然就鬆懈了些。巧不巧的偏偏是這個時候，朝堂的局勢十分微妙，稍不留神，天平或許就要偏向另一方了。
嚴嵩本是做票擬的，年歲漸長了之後，難免力不從心，所以私下裏常常都是嚴世藩頂了父親嚴嵩的位置在做票擬。當今的皇上是位脾氣怪異難以捉摸的主兒，嚴世藩雖精於心計，有時也做的有些吃力，更不用說已經上了年紀的嚴嵩了。
是以這段日子以來，嚴嵩呈上去的票擬常常不稱皇上的心意，又有瀧煙在宮中三不五時的吹吹枕邊風，這嚴嵩嚴首輔的頭發不知又急白了多少。
另一邊以徐階為首的勢力正逐漸擴大，也不知是不是皇上有意如此，朝中本來以嚴氏為首的局麵，逐漸變成了嚴徐兩方製衡的狀態。嚴世藩身在家中，一麵著急朝中的事，一麵擔心母親的身體，肥碩的身體竟消瘦了些許。
隻是嚴府的事並不能影響溫泉山上的事，鳴遠和瓊兒的婚禮依然如期舉行。溫泉山上上下下熱鬧非凡，本就是百花常年不敗的園子現如今裝點的越發似仙境一般了。
依著習俗，瓊兒前幾日便下山來住，住的仍是京師城中和鳴遠相鄰的宅子，原先的空庭。隻是她現在沒了婆家，隻好把丹鳳接到了空庭中，勉強這就算是婆家了。丹鳳瞧著近來時常在窗邊發愣的瓊兒，不忍歎了一口氣“丫頭，你當真願意嫁？若是不願我們現在就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