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第一次毒發
“這冰下凍過的魚滋味可是不同,墨兄可曾嚐過?”絕塵守著空空的魚簍,都不是他釣不上魚來,隻是每次勾上魚來,他不過瞧瞧就放回河中,也不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墨良隻是不說話,冷眼望著河麵。難道和尚也能吃魚?
正當墨良要勾起下一尾魚的時候,雪地的枯木被何物踩到,發出聲響,注意力全部集中於身後,這魚怕是釣得不安生了。有些出乎預料的,不是兵器的聲音,也不是暗器的聲音,而是膝蓋砸向地麵的聲音,看來魚釣不安生的不是自己了。
“參見皇子。”一行三人跪在雪地之中,滿麵的恭敬之色。
絕塵也不言語,靜默的握著手中的魚竿,拉起一尾魚依舊瞧了瞧,再擲回河中。估摸著墨良的魚簍裝滿了,起身說要離去,墨良沒有動,跪在雪中的三人預料之中的挪動膝蓋,跪行到絕塵身前。“皇子。”喚得倒是殷切。
絕塵終於開口,“此處沒有皇子,隻有絕塵。三位施主請起,貧僧還未圓寂,就算圓寂了也受不起三位這一跪。”語氣淡漠,事不關己一般,說完重又坐下,看來自己無論是躲到何處都無用了,不如在此繼續垂釣。
為首的那位將在寺中的一番話語重又說了一番,見絕塵依舊不為所動,眼神黯淡。卻突然聽到絕塵回話,自己這些年來雖不在其為,但是途享食邑已經有愧,現在天下太平,他們既忠於皇室,就不因再興風雨。他爹不曾留戀過的,他亦不會在意。
這是幾日來他們聽到的唯一答複,雖有些失望卻又在想象之中,好歹這些天的話總算沒有白說,絕塵總算是有了回音。三人已知再做糾纏已是無意,不如回去從長計議,這皇子的心就不信撼不動。磕頭之後便退去了。
絕塵吐出一口氣,終於去了,換來幾日安寧,想來不用再在這河邊吹風來躲避了。墨良卻有些不耐,想來這和尚美其名曰垂釣,竟然是為了躲人麽,這北地的風吹得人好生難忍。
這邊幹剛走,又傳來輕輕的踏雪之聲,難道是那三人又回來了?絕塵臉上浮現一絲苦笑,細細聽來,來人好像是一人,聲音輕柔,看來是一女子了,麵上神色忽又一轉,難道是她?
本想再細辨,那人卻停在五丈開外不再往前,正有些疑惑,忽然笛聲響起,悠揚清越還帶了絲若有若無的孤傲,想來不會是她了。隻是又會是誰呢?
聽到笛音,墨良神色輕閃,竟然是她,在這裏竟也會遇到?還真是,巧。果然笛音過後從枯木中走出一青衣女子,“青離見過公子。”語調輕柔中帶了絲剛毅,卻也還算悅耳。
墨良自然是不想開口的,隻是隨手彈出的一粒石子罷了,不曾想會惹來如此煩事。絕塵向來愛瞧他人的趣事,墨良的尤甚。看看天邊的日頭,瓊兒那丫頭怕是要到了。
見墨良依舊是冰一樣的神情,想自己這幾日苦心調查,終於知道他同龍隱寺的絕塵私交甚好,好不容易今日查到他來城郊才“碰巧”出來,他竟然依舊一個字都不肯同她說的嗎?
心中升起怒氣,卻又被骨子裏透出的倔強的壓下,好言笑道:“不想公子雅興如此,這冬日裏竟破冰用內力垂釣。”此話意在拉近自己同墨良的距離的,不過是為了顯示自己不僅是弱女子,武功她也是懂的。
聽到青離此話,墨良沒有回答,絕塵先開了口:“哦?不想姑娘笛音清越,武功竟也是懂的?”墨良自然不會管她懂些什麽,說些什麽,就連那笛音在他聽來同他養的那些鴿子的啼咕沒甚區別。倒是便宜絕塵這和尚打趣一番。
見有人回話,雖不是正主若能同他的朋友相熟以後也多些原由見麵的,“家中幾代習武,青離幼時家兄也曾帶青離破冰釣魚。”這一進一退、一揚一抑張弛有度謙虛有禮,雖落入煙塵大家閨秀之氣卻一點未失。
若是尋常男子怎會不動心,可墨良偏偏卻不是那尋常。
墨良正要說話卻聽到絕塵出聲:“青離姑娘既然來了,不如再吹笛一曲,片刻後一同用飯,墨兄這魚可是新鮮的。”說著換了個姿勢索性放下魚竿靠在樹幹上,“正好見過墨兄的妹妹。”
妹妹二字絕塵咬得稍重,青離聽不出何意味,墨良卻是聽得出的,瓊兒竟也被這和尚叫了來?看來這等損友以後定要少來往,免得生出事端。奈何絕塵話已說出,自己沒有走的道理,也隻得留下,墨良對著白茫茫的河岸,麵上神色有些不自然。
果不其然下一尾魚還未釣上來就聽見瓊兒遠遠的在喊良哥哥、和尚……聲音清脆,想來今日的生意還不錯,墨良唇角的笑還未消去瓊兒已經走到身後,“今天隻帶了若馨來,紅豆守在鋪子中,這幾日生意好的不得了了呢?和尚……”後麵的話生生含在嘴中,因為瓊兒看見了一身青紗的青離正握著笛子站在墨良身側。
這頓飯絕塵吃得是興趣盎然,瓊兒雖心智單純有些愚鈍可是在絕塵或有意或無意的“點撥”之下明白了青離是何意,但是這青離卻是不知瓊兒和墨良的關係的,聽瓊兒良哥哥良哥哥的喚著也就真以為蘇瓊是墨良的妹妹。
回去的馬車上青離沒有同車,絕塵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酒臉上的笑哪裏還藏得住,瓊兒知道良哥哥不會同她解釋也隻能自己生著悶氣,墨良依舊是不言語的模樣闔目養神。
待下了絕塵的馬車,墨良和蘇瓊走在回去的路上,墨良步子雖不算快卻始終在蘇瓊一丈遠的前方,蘇瓊跟在後麵看著墨良青色的背影,在被雪覆蓋的空無街道的映襯下越發顯得孤獨寂寥。
忽然就心疼起來,自姐姐去了這麽些年良哥哥始終是一人,留給自己的永遠都是這個青色的背影。就算身負絕世的武功又能如何,良哥哥可曾覺得寂寞?他要自己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那麽他呢?他可曾有他想做的事?漠然清冷的神情下包裹著的是怎樣的一顆心?
蘇瓊停下腳步,看著良哥哥逐漸走遠,手心握緊似在猶豫什麽,腳下的步子突又加快,跑到墨良身側,大著膽子握住墨良的手,還好還是暖的。墨良竟由著蘇瓊小小的冰涼的手就這麽抓著自己的手,沒有反對。
借著手心傳來的暖暖溫度,蘇瓊終於開了口:“墨良,瓊兒以後就喚良哥哥墨良,可好?”
墨良微微一愣,這丫頭近來是怎的了?墨良沒有開口,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走著走著,蘇瓊想要是這條路能再長些再長些就好了。快到院門口了,蘇瓊固執的又問到:“可好?”她始終都希望得到墨良親口回答,女子,大抵在感情上都是如此的。
“罷了,隨你就好。”雖有些無奈,但是終究還是應了。
蘇瓊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在墨良身後進了屋。
十天之後就是除夕,家家戶戶都歡歡喜喜的貼年畫放鞭炮,紅紅火火的將漫天的雪也映得泛紅,這京師的除夕夜就是與別處的不同。這日早早的紅豆就叫了若馨起來忙活,待忙到中午了也不見蘇瓊起來,隻道是瓊兒姐姐又偷懶了,奈何在門口叫了半天也不見蘇瓊應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