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困途

  “真沒有？再想想。”


  小坤愣了愣，有點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可能有點不明白我為什麽執著於這個問題。


  “小坤，你一定要好好想想，這對姐姐很重要。”


  小坤低頭不語，沒一會兒啊了一聲，說想起來了。


  “那時爸爸還沒有死，媽媽不知為什麽事和奶奶頂上了，罵她有本事咋沒有當上神婆呢，不然家裏也不會是這幅光景了。


  當時氣得奶奶直跺腳，拿著笤帚追了媽媽幾條街呢，爸爸知道後狠狠訓了媽媽一頓呢。”


  我眼前一亮，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有用的訊息，於是連忙問小坤，“奶奶怎麽會和神婆扯上關係啊？她又不是神婆的傳人。”


  小坤想了想說那一屆的神婆不是內定的，是海選的，很多人都去報名了，奶奶在最後關頭落選了。


  我愣了愣，脫口而出，為什麽要海選？


  “因為那年出了一個變故，老神婆的後人和徒弟皆死於惡疾，後繼無人的情況下隻有在村子裏廣選有緣人。”


  我陷入了沉思，有緣人肯定是指八字陰的，奶奶能在那麽多村民中脫穎而出，絕對有過人之處。


  “小坤，你希望奶奶做神婆嗎？”


  “當然！這能徹底改變家裏的命運，條件好了說不定爸爸就不會得病去世了，姐姐你也不會……”


  看來這神婆是一個香餑餑呢，誰都想借此改變命運，當某件事有了功利性，大抵就會變味了。


  忽然四周響起清脆的敲擊聲，一下一下，聲音非常得清晰。


  我嚇得一個激靈，小坤看了看四周，說回去吧，半夜盡量不要在外麵，瘮得慌。


  我連忙點點頭，隱隱覺得周遭的空氣有一種排山倒海的壓抑感，窒息的感覺湧上心頭。


  我幾乎是緊緊抓著小坤往回走，明明隻有幾步的路程，好像走了很久，很久。


  “姐，我，我找不到家門了。”！！！

  好像有什麽東西重重地擊打著心髒，痛得我幾乎抽搐了，我彎下腰勉強擠出笑容。


  “別急，再找找，我們一定能回家的。”


  “不，不，我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啊。”


  小坤的聲音直打顫，雖說我看不見他的身體，但能篤定他一定怕得發抖。


  “小坤，對不起，都是姐姐不好，不該叫晚上出來的。”


  “姐，你別自責了，這是命啊，一切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啊。我家注定絕後啊，從爸爸開始，你，最後是我，一個都逃不掉啊，逃不掉的。”


  我心裏咯噔了一下，不知為什麽小坤這會兒變得如此絕望悲觀，在最是應該打起精神振作的時候。


  光線很暗，我摩挲到了他的臉，想給他多一點慰籍和溫暖。


  忽然我發現小坤的臉是仰著的，整張臉幾乎仰平了，他，他在幹什麽？

  看天？！

  我試著像他那樣把臉仰起，當眼睛剛接觸到天上那片黑暗時，我就像被針蟄了一下，臉上全是麻麻的感覺。


  我一下反應過來，連忙大叫別看天，千萬別看！


  小坤沒有絲毫反應，還是保持著之前的動作，一動不動。


  我有點慌了，他的情緒會被天上的黑雲影響，變得悲觀厭世，再這樣下去形勢會越來越糟的。


  情急之下，我的手伸到他的後腦勺處，想使勁把他的頭按低。


  誰知剛一使力，就聽哢擦一聲脆響，小坤的頭一下耷拉到胸前了，就像失去了主心骨。


  我幾乎嚇傻了，不會是把他的骨頭掰裂了吧？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除非是紙糊的玩意如此不堪一擊。


  “小坤，姐姐是不是弄疼你了？你說說話啊。”


  “姐，找，找門。”


  這幾個字好像從牙齒縫裏擠出的，一字一字說得異常艱辛。


  “好，就算找不到也沒事吧，等到天亮了自然能看見了。”


  我想到的唯一解釋就是鬼打牆，這是邪靈慣用的伎倆，但若能挨過夜晚，天明後就不攻自破了。


  “不，這，這不是鬼，鬼打牆，你，找，找啊……”


  這時我忽然發現小坤的身體在抖動，就像很冷似得，說出的話直打顫。


  我嚇得連連點頭，說好，姐姐去找，你就在這裏呆著別動哈。


  不過我還是有點不放心，別門沒找到，倒和小坤走散了。


  於是牽起了他的手，所幸他還是挺溫順的，一步步跟上了我的步伐。


  我憑著記憶在黑暗裏摸索，沒一會兒我停下來了，這樣根本不行，完全看不見一絲光亮，渾渾噩噩走何時是個頭啊。


  我揉了揉眼睛，定定看著眼前的黑暗，看著看著身子仿佛輕盈起來，有種要飛起來的感覺。


  下一秒手心被緊緊攥住了，微微的痛意蔓延開來，我不由輕呼出聲。


  “小坤，你，你掐我幹嘛啊？”


  “姐姐，別走，別離開小坤，好嗎？”


  走？我往哪裏走啊？這話說得很是古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