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搭救
紅藥滿臉淚痕,愣了愣亦發哭的傷心道:“還有什麽可想的,好好的把我送進這般吃人的地方來,你便是今日攔著我,明日我也必定要一頭撞死了才幹淨!”
蘇絮聞言急急的便要抬步過去,卻是腳下踉蹌。驚的君陌白連忙伸手去扶一把,可當手碰到蘇絮的披帛時,便如被什麽東西灼燙一般。忙收了回來,蘇絮站穩了,難免訕訕道:“君大人請回去吧,若是再跟進來,必定要讓君大人看笑話了。”
君陌白抿唇,忍不住要把燈籠遞給蘇絮。蘇絮見著他這般,不由笑吟吟道:“是我醉了還是君大人醉了?我已經到了,不必燈籠了。”君陌白忙收了手,躬身讓蘇絮進門。
蘇絮再不看他,一腳踏進了門。衝著聲音來處看去,正看見紅藥站在湖水邊,哭的傷心,海月焦急的與她說著話。
瞧見蘇絮進門,海月且驚且喜道:“紅藥姐姐,小主回來了。你便與小主說說,必定能幫一幫你的。”蘇絮見她二人這般情狀,頓時醒了神。紅藥也是一驚,不想蘇絮竟回來的這樣快。海月忙把紅藥拉著離開了湖水邊,跪倒在蘇絮麵前急道:“小主救一救紅藥吧!”
蘇絮也顧不得涼,在院子裏的石墩上坐下,問道:“好好的,你怎麽要尋死?有什麽想不開的。”
紅藥雙手捂著臉,哭的傷心,斷斷續續道:“小主過幾日便要回宮,何必還管奴婢的生死呢。”
蘇絮不悅道:“就算我過幾日要回宮,可你到底伺候我這些時日,也是用心。我如何能不管你?”
紅藥抱著蘇絮的腿嚎啕道:“但請小主救一救奴婢,不然,奴婢隻有死路了。”
蘇絮拉起她,讓紅藥與海月兩人坐下,解了身上的絹子,親自為紅藥拭了拭淚歎道:“死都不怕了,還怕旁的事嗎?你要我幫你,總要好好的與我說清楚了,我才能幫你不是?”
紅藥抽噎著道:“是周總管。”
蘇絮疑惑問:“周總管怎麽了?”蘇絮話落,卻見紅藥說不出口,隻咬著唇低低的哭著。
海月著急道:“周公公要強逼紅藥與他對食。”
大齊一向明令禁止宮女與太監私自對食,若是兩廂情願,可由主子恩賜結為菜戶。如今見紅藥這般光景,必定非出自情願。蘇絮驚得說不出話,半晌才道:“他怎麽敢?”
海月同情的望了望紅藥,歎氣道:“怎麽不敢,皇上回了啟曌城,咱們木蘭行宮便是他最大。山高皇帝遠,他有什麽不敢。”紅藥聽著海月的話,亦發哭的淒慘起來。
蘇絮心裏十分同情紅藥,不忍道:“是什麽時候的事兒?”
紅藥哽咽道:“是聖駕未到之前,為了讓周公公能把奴婢送來有伺候宮裏小主的機會,奴婢才答應下的。”蘇絮皺眉不語,海月亦跟著道:“紅藥是想著,若是得哪位小主青眼,或許就能被帶回宮。卻不知道皇上為免勞民傷財,隻讓小主待一名侍從隨駕。”
蘇絮緩緩道:“也不是什麽十分難的事,便把周公公要逼你與他對食的事兒稟給皇上不就結了?”
海月搖頭,愁道:“小主不清楚,咱們這些灑掃行宮的宮女,不比有主子關照的宮人。奴婢們一切都由周公公做主,如今上告給皇上,且不說皇上會信誰的。便是周公公當真獲了罪,還有旁的人來。這裏的人多半都是周公公的親信。且。咱們若是敢輕易說些什麽,小主一走,奴婢與紅藥的日子恐怕更難過。”
海月說罷也忍不住同紅藥一塊兒抹起淚來,這樣無助的滋味兒,蘇絮又怎麽不知道呢。她拍了拍紅藥與海月的手,定神道:“擦一擦眼淚吧,不過是帶你們兩個進宮,又有什麽難的呢?我剛升了嬪位,恐怕回宮也要添些人手。索性,你們都是伶俐,仔細的人。”
海月與紅藥聞言,十分不信的看著蘇絮,齊齊道:“小主說的是真的嗎?”
蘇絮一笑,把帕子扔給她們倆道:“好好的擦幹了淚,我哄你們又有什麽好處呢!”兩人立時笑起來,蘇絮也跟著她們笑起,又道:“不過宮裏不比木蘭行宮這樣清淨,後宮中的主子多,規矩也多。未必比你們現在要好!”
紅藥擦幹了淚,歎道:“小主得皇上喜歡,咱們跟著小主,必定不會受委屈。”海月也跟著不住點頭,蘇絮笑著起身,也不多說旁的,便打發二人去為她準備盥洗的水,鋪好床榻。
等紅萼回來的時候,蘇絮已經收拾妥當,安置下了。見紅萼進門,蘇絮忙吩咐海月道:“你下去與紅藥好好收拾包袱吧,今日不必你值夜了。”
紅萼極是驚奇,卻也不當即去問蘇絮,待她看著海月出去,關了門才忍不住道:“收拾包袱?咱們也要過幾日才走,小主便這麽快打發她們回去了?”
蘇絮含笑,靠在軟枕上。“哪裏是要打發她們,是讓她們收拾收拾與咱們一同回宮。”
紅萼更是驚異,問道:“一同回宮?”
蘇絮抿嘴笑道:“咱們屋裏左右也要再添人手,帶著她們回去我倒是安心。”
紅萼點一點頭,應道:“也是,不過小主怎麽好好的起了這樣的主意。”蘇絮把方才紅藥尋死,周公公逼她對食的事說了一回。紅萼忍不住歎道:“如此,倒是真該帶著她們兩個回宮了。”
蘇絮頷首也不再提,隻問紅萼道:“讓你回個話,怎麽這樣半天才回來?”
紅萼道:“柔然的六王爺在皇上麵前誇讚了好半天齊小主,奴婢也不敢輕易的打斷,所以就多等了一會兒。”蘇絮點頭,紅萼便拿了人參養榮丸出來,伺候著蘇絮服下。忍不住歎道:“熹婉儀今日不知是什麽緣故,竟會出這樣大的醜。倒是又為齊小主做了嫁衣裳。”
蘇絮發著呆,心裏疑惑,嘴上便問了出來:“上一回,為著齊姐姐出征舞的緣故。熹姐姐動了好大的怒氣,不知道今日會不會吃心,要在心裏不痛快了。”
紅萼笑歎道:“若是熹婉儀心裏不痛快,奴婢也真要為齊小主叫冤了。今日可賴不得齊小主,要是熹婉儀好好的跳出來,即便齊小主再如何,也不能把她比下去啊。”
蘇絮同情惋惜道:“熹婉儀胡旋舞練得極好,如今馬失前蹄,實在可惜了。”
紅萼隨著蘇絮點頭,“恐怕熹婉儀也正後悔呢。若是早知道丟醜,何必還出頭呢。”
蘇絮微嗔的看著紅萼,囑咐道:“這樣的話,咱們說一說便罷了。可不能再往外說,否則好好的,要讓熹姐姐多心,再生了嫌隙可怎麽好?”
紅萼點頭,笑道:“隻是如今怪什麽也怪不到齊小主的身上,恐怕熹婉儀還是要怪阿蘭朵閼氏多一些呢,兩人怎麽偏偏就挑了同一支舞呢。”
蘇絮翻身,困意正濃,懶懶道:“阿蘭朵閼氏是烏恒人,自然擅跳胡旋舞了。”
見蘇絮閉目,紅萼隻低低的唔了一聲也不再多說。為蘇絮撂了簾子,便也收拾著睡下了。
第二日晨起,蘇絮剛用完早膳,便聽見了齊相宜進封為英嬪的消息。蘇絮心裏歡喜,便趕忙往齊相宜住的水心榭去。到了水心榭的門口,便見熹婉儀遠遠的也往這邊來。蘇絮低低的囑咐了紅萼,不許再提昨日胡旋舞的事兒。
熹婉儀走進了便要行禮。蘇絮心裏別扭,忙截住了熹婉儀道:“姐姐何必跟我講這勞什子的禮數,又沒有旁人。何況,也不過是一兩日,姐姐便也會封嬪的。”
熹婉儀和順一笑,拉著蘇絮道:“那我便借妹妹吉言。”蘇絮笑著進門,與齊相宜互相行了平禮,歡喜道:“如今姐姐跟我是一樣的了,不必讓我日日心裏難受了。”
齊相宜心知蘇絮是為她歡喜,卻怕熹婉儀聽著刺心,忍不住拿眼掃了掃姚木槿。蘇絮會意,便停了嘴。笑著與她們一同坐下,歎道:“我方才急著過來,倒是沒給你帶賀禮。”
齊相宜忙對著熹婉儀一笑,故作嗔怪與蘇絮道:“她平日裏頂是個沒心的人,到底不比熹妹妹貼心!隻是我倒也沒指望你,你的賀禮我也尚未準備,如今算是抵消了。”
蘇絮打趣道:“明明是齊姐姐躲懶,到還要說我沒心!可也怎麽好意思說出口呢,我可要請熹姐姐來評評理了!”
熹婉儀淡淡笑著擺手道:“你們兩人的事兒,我可懶怠摻和。左右是今天吵了、明天好了的。我一向笨嘴拙舌,哪兒能說明白理呢?”
齊相宜噗嗤一笑道:“我可聽出來了,熹妹妹如今是說咱們倆個不講理呢。還說自己笨嘴拙舌,一句話便把咱們兩人都罵了。”
蘇絮瞧著熹婉儀今日是真心來賀齊相宜,也並沒有嫌隙與不悅。自然十分歡喜,隻歎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三人笑語連連,愜意自在。
說話間,外麵便有烏恒裝束的婢子求見。香櫞進門回道:“小主,是阿蘭朵閼氏身邊的婢女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