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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凰女千千歲

  第337章:凰女千千歲


  空氣中,像是有什麽心碎了。


  被無數時間的節點分割成萬千碎沫,打落了,咽在喉嚨,吞咽了,凝結出更多帶血的心淚。


  彌彌漫漫,周而複始,讓人窒息的喘不過氣來。


  最終,當秋風卷著紅色的丹楓落葉,吹過他發肩的時候,他伸手捏過,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在三荒地帶相遇的時候,她的北苑就種著這樣的樹。


  年輪長久,卻每一片都像是用血淚染過。


  而那個時候的她會張牙舞爪的衝著他道:“靠!你皇帝你了不起啊!你活著是萬歲,死早了是千歲行不行!”


  望天,顫抖的墨瞳內侵染著水淚。


  人生中,龍玹第一次這般站在浩瀚的穹天之下,孤獨的像無數個從這條路踏進去的帝王一般,沒有一絲浮塵。


  蘇兒,朕多期望自己是萬歲,不老不死,不亡不滅。


  那樣,就可以陪著千歲的你直到地老天荒……


  宮殿中。


  季淩蘇望著那幽暗的燭火一點點燃燒,起身靜靜在宮殿中徘徊,徘徊一會兒,又緩緩落座在桌邊。


  坐一會兒,又起身走來走去。


  夜間,驚雷一陣陣而來,快要下秋雨了。


  望著窗外的風聲四起,她將眸光駐留。


  最終,想著那一到下雨天龍玹就會疼痛的左臂,再想到那夜纏綿後,他就離開的步伐。


  季淩蘇最終將眸光落向了錦福殿的方向,顫了顫,微頓,衝著墨楠說了句,“備馬!”


  墨楠微愣,道:“主子,皇上說過現在是危急時刻,讓你不要沒事出宮。更何況,現在快要下雨了。”


  “我說備馬!”季淩蘇火了,微惱的聲音讓墨楠一個激靈,飛快走了出去。


  一刻鍾後。當墨楠通知這兩天隱身不露麵的弑影主子離開的時候,弑影嚇的一個踉蹌,差點從屋頂上跌下來。


  微頓,立刻衝進皇家馬廄,挑了一匹,急追上去。


  季淩蘇行到半路的時候,天空中伴隨著一聲巨大的驚雷,秋雨終於落下。


  沁涼的雨水打在臉上的時候,季淩蘇沒覺得冷,因為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消失兩天沒有給她任何消息的男人。


  他在哪?

  茫然的世界裏,季淩蘇第一次在兩人定情後,發覺也並非是老天一定會眷顧,讓她的愛人不離不棄的在她身邊。


  感情這個事情,一步踏錯,也有可能失去他的消息。


  而那種來自心底的不安與難過,甚至比兩人隻是喜歡的時候更痛,更彷徨。


  衝在急急的大雨中,她環顧著周圍的世界,最終,憑借著心底那一抹萌生的直覺,她驅馬直奔皇陵而去。


  皇陵草海內,龍玹靜怡站著,沉默,讓這個一身龍袍的男人身影充滿了別樣的孤獨與滄桑。


  不過二十二歲,似乎像活過百年,千年,時間的急雨鑒證著他心滄海桑田,直到化作一座屹立的豐碑。


  身後,是鬆源給撐著傘。


  內心悲涼卻又無可奈何著。


  噠噠的馬蹄聲從山穀那端衝進來的時候,一聲比一聲急促,如同擊打在人的心髒。


  聽到那隱約的呼喊,兩人同時尋聲轉過了身子。


  當看到季淩蘇冒雨而來,空氣中,龍玹那雙墨黑的眼眸顫了顫,帶著一絲不置信的訝異。


  季淩蘇衝去的很快,不一會兒就到達了龍玹身邊。


  幹脆利落的下馬,甩開馬鞭。


  四目相對,兩人的眸光都微微顫抖著什麽色澤,這一刻,雖然他們都不解對方為什麽會這麽做,但心底那彼此的在乎已經足夠解釋一切。


  下一瞬,季淩蘇沒去管身後追來的墨楠,也沒有管龍玹身邊站著的人。


  二話不說就衝進那個一身龍袍的男人懷裏,一把狠狠的抱住他,帶著哽咽道:“死男人,幹嘛呢!兩天一點兒消息都不給我,也不回來……”


  秋雨寒涼,很快就沁濕的龍玹本就不太幹爽的長袍,看著兩天未見,又得知了這樣消息的女人時,麵對她埋怨滿滿的聲音。


  龍玹感覺情景就像一個輪回,一切都像是回到六月初三那個雨夜,她倔強的站在他麵前,說會愛他此生時候的場景。


  心底彌漫著溫熱,回抱上她,他勾起唇角,淡淡道:“抱歉,朕有點急事,所以……”


  “有急事就可以半點消息不給我嗎!”季淩蘇打斷。


  龍玹愕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抱,抱歉……”


  然而季淩蘇卻不聽他的道歉,下一瞬,柔軟的唇瓣徑直吻了上來,帶著力道堵住了他不能讓她滿意的答案。


  “唔……”


  簡單直白的粗暴讓衝來的墨楠與撐傘的鬆源都眸光赫然一愣,下一瞬,都極度尷尬的背過了身子。


  而龍玹感受著那柔軟的力道,心底更是彌漫出一種難言的動容,所有的彷徨與難過似乎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似乎時不時間已經不是重點。隻有真實抱著她的顫動如潮汐般一層層湧上來,直到掀起滔天巨浪,她真實站在他麵前就是最好的答案。


  回抱,下一刹那,他反客為主,攔著季淩蘇的腰,狠狠的吻了下去。


  唇齒相接的感覺是這麽的美好,如同每一次親吻都帶給季淩蘇不一樣感覺一樣,她很快的心跳加速,呼吸急升到嗓子眼,全身也熱的發燙。


  而龍玹也抱著她,感覺心底有千萬句話說不出來,隻得用這種最原始的方式,表達著他所有的直白。


  兩個人越吻越深,直到鬆源與墨楠都沒好意思再呆下去,轉身離開。


  龍玹撐起了周身的氣流屏障,用一層淡淡浮動的光暈替她擋住了所有風雨,將她壓倒在了草海中。


  天地為廬,風雨作伴。


  盡管季淩蘇覺得這並不是個好的地方與方式,但麵對龍玹,卻覺得一切都合情合理。


  尤其這個眼神的每一處都流連著對她在乎,把她疼到骨子裏的男人,她真的是願意陪他做任何赴湯蹈火的事情。


  沉淪,在自然孕育的所有生靈的世界裏,一男一女隻做著他們最直接的愛意表達,龍玹在想什麽季淩蘇不知道,但季淩蘇心底隻默念著一句話,惟願此時此刻,地老天荒……


  當一切完畢,到達一個最近的山洞避雨的時候,季淩蘇坐在石頭上擦拭著自己濕漉漉的頭發,看著那邊給她烘衣服的男人,唇角緩緩上揚出弧度。


  篝火映饒著他高大的身軀,雋美的姿容天人絕倫。


  因為覺得這般回皇陵,對視到那茫茫伺候的人,總覺得是有些拘束與尷尬,加之為了避雨,他也不喜歡人多的地方,難得的清淨,所以兩個人獨自就來到了這裏。


  此刻,看著讓她坐著什麽也不動,細心照顧她每一寸的男人,他們此刻就如同世間最普通的小夫妻那樣,季淩蘇心底真是幸福的軟如一壇春水。


  頓了頓,她緩緩走上去,坐在他身邊,將頭輕輕靠在了他肩頭。


  俊男美女的依偎宛如世間最美的一幅娟畫。


  龍玹看著身邊女人的慵懶,唇角淡淡勾了勾弧度,將衣衫翻了個麵,繼續給她烘烤。


  季淩蘇動容,伸手探著篝火溫暖的熱度,忍不住勾了勾唇,道:“你怎麽什麽都會做?”


  她指的是他先前鑽木取火嗎?


  龍玹勾勾唇,道:“小時候做質子,在鳳玄國的時候什麽刁難都遇到過,冬天天冷,也不給半分火石,隻得自己想辦法。”


  他指的是他四歲到六歲的時候?想著昔日文太後的話,再感受著他此刻的平靜,季淩蘇心底赫然升起一股淡淡的心疼,將頭將他肩胛處更深的蹭了蹭,她道:“我還當你這霸道的性子是從小嬌生慣養的呢!”


  褒貶難定的話讓龍玹戛然失笑,深邃睨去,他好笑的勾了勾唇,“你這到底是誇朕沒做你心中的紈絝帝王呢,還是在諷刺朕性格不好,難於相處?”


  “都有!”季淩蘇沒好氣悶悶的唾道:“誰讓你招呼都不打就晾我兩天的!我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


  聞言,龍玹指尖僵直了一下,很快,平靜的收回,牽了牽唇角弧度,道:“朕能出什麽事?左不過就是你白天去找韓公子,整天瞞著朕不知道在做什麽,朕不悅罷了。”


  避開的神色沒有讓季淩蘇發現,隻想著那天白天的事情,心虛的知道以龍玹的智商定然是又猜到了,不滿的癟癟嘴,道:“你怎麽什麽都那麽精明,做人糊塗點不行嗎?”


  龍玹本隻是轉移話題,聞言指尖更是一顫,錯愕的凝來墨瞳,隱隱蔟起,“你的意思是,你給朕紅杏出牆,還怪朕了?”


  “哪有紅杏出牆!”季淩蘇聞言抗議,“我那是為了新九荒共產主義建設而英勇奮鬥。”


  龍玹眼黑,懶得理胡攪蠻纏起來的她,悶悶的吸了口氣,偏開臉將烘幹的衣服換個方向,開始翻轉著烘袖子。


  而季淩蘇卻品味著他兩句話先後毫不遮掩的醋意,與他此刻永遠跟大丈夫一般不計較她小女人行徑的態度,唇角笑意勾勒越來越明顯,將額頭貼著他臉頰蹭了蹭,她笑道:“好了!別生氣了,我不是來主動承認錯誤了嗎!你都不知道,你這不理我一招真是把我這兩天嚇壞了。”


  龍玹不說話,隻別開臉。


  季淩蘇蹭了蹭,見沒效果,隻得抱住他的腰,道:“放心,雖然不知道我成長的路上他到底扮演著什麽角色,但我發誓我現在隻對他有親人的情感,你不一樣的,你是我唯一的男人,我喜歡你,也隻喜歡你……”


  頓了頓,季淩蘇坐直身子,將龍玹的身子板正成麵的麵,深邃凝望,她一字一句道:“玹,我愛你……想跟你這樣過一生一世。”


  她說的很輕,眸光真摯的像是要流出水來。


  然而卻像一根根宛如匕首般粗的針生生紮進了龍玹的心裏。


  睫毛輕顫,空氣中,墨黑的瞳仁定格,隻剩下那撕裂如碎骨般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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