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彼此折磨
第160章:彼此折磨
卻在穿過宮門的時候,看到季淩蘇從外麵走了回來。
對視,季淩蘇瞟了眼李敬德等人都一臉悲愴的臉,意識到了什麽,急忙解釋道:“我隻是去了如廁了下!我沒想到你今天會這麽早出來……”
頓了頓,凝視著龍玹冰冷又晦暗的俊顏,她指尖顫了顫,沒了解釋的衝動,唇角苦澀一勾,垂了頭,“那今天的不算好不?我往後再補一天。”
龍玹沒答,季淩蘇怕他說出‘不用了,以後都不用來了’的話,急忙走開。
龍玹瞟了眼她有些浮虛的腳步,瞳色顫了顫,微頓,繼續朝金鑾殿走去。
木柱後,季淩蘇見龍玹走開了,才捂著來了月經疼痛的小腹緩緩蹲靠下去,一臉煞白。
對於這次她的失誤,龍玹沒有提及什麽,不過倒讓李敬德傳了話,讓她這幾天不用來了。
季淩蘇心底一顫,不懂龍玹什麽意思,追問久了,李敬德閃爍著眸色告知道:“皇上這兩天比較忙,會歇在南書房,不回紫微殿。”
季淩蘇聽說這個原因,心裏鬆了下來,苦澀笑笑,道:“沒事,我就在紫微殿站著吧,早一天站完,他就能早一天原諒我。”
李敬德將這些話轉告給龍玹的時候,他墨瞳顫了顫,最終揚起一絲譏笑,“戲倒演的越來越逼真了!隨她,她願站就站。”
龍玹在南書房忙碌,住了兩日,第九日的時候回到了紫微殿,夜間,李敬德來告之,“皇上,季賢妃這兩日麵色不太好。”
龍玹翻閱書卷的手頓了頓,微微沉思後,冷冷一笑,“沒關係,她白天有人照顧,好的很,不用理她,她最多堅持完這兩天就離開了。”
說罷,便垂眸忙自己的事情。
李敬德欲言又止,可看著皇上這兩天明顯又開始壞掉的心情,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皇上。如果季賢妃真站夠一個月呢?”
龍玹墨瞳一凝,望向李敬德。
李敬德道:“皇上,如果她真做到了,您讓她回宮嗎?”
氣氛良久沉默著,最後,龍玹一字一句冷笑著,夾雜著自己的心涼,“不會。”
“為什麽?”
龍玹諷刺而笑,“因為這隻是她欠朕的,她證明她愛朕又怎樣?朕不愛了,也不想愛了!”
說罷,龍玹放下筆豪,轉身進了內殿。
難過的身影讓李敬德看著揪心,無奈的搖搖頭。
人間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愛與恨從來都隻是一念之間,一旦“癡”這個癲狂入了心魔,傷痛就誰也不比誰少一分。人這一生,又豈是說與做能決定的,說到底,都還是跟著心走吧……
第十天,夜間,入了六月的天開始烏雲密布,驚雷陣陣,殘雲翻卷著紫色閃電撕裂天空。
注定是個暴雨的一夜。
龍玹的胳膊因為變天開始又瘋狂作痛,龍榻上,李敬德等人用熱帕子不斷敷著,卻依然沒能緩解多少。
那一刀刺的太深,傷了筋,又凍了骨,養傷的日子皇上又大量嗜酒,總之,如今雖然新肉已長,可隻怕會成一生的頑疾了。
曆代帝王都是等仙逝後才會有皇陵的人用特殊手法割肉取出,移植到下一任帝王身上,而且若沒有好的承載人的話,都是暫時存放在上一任強大的帝王寄主體內。
龍玹是六歲,從鳳玄國做質子回來後,就被守護皇陵,又守護曆屆帝王的暗錦衛侍衛長鬆源看上,帶著去了皇陵,發現資質頗合,便在那個時候就種在了體內。
坤卦這個東西,說來也邪乎,有什麽作用李敬德不知道,但是有什麽副作用,李敬德卻清楚。
似乎要被一種天生的什麽龍氣鎮壓,才能壓住那萬古沉澱下的靈氣。
而想要守住它,就需要承載它的帝王有驚人的修為與能力,所以龍玹從小受的苦可想而知。
隻是一切的事情發展到最後,誰也沒想到龍玹會把坤卦用那樣的方式自己取出來。
如此重傷自己,掉落的不光是血肉,還有與坤卦生長一起的那種靈氣的契合,龍玹被反噬了,若不是自身身體條件很好,這條胳膊,怕是連保都保不住。
此刻,敷著滿目瘡痍的胳膊,李敬德一遍遍看著外麵的天色,真不知道當初欽天監在皇上出生的時候說的那句“帝微天星,紫凰輔佑,福禍相依,功垂萬古。”到底還做不做得真。
怎麽福沒見著,全是禍了?
龍玹忍痛靜靜躺在榻上,聽著窗邊風卷緯簾,吹得窗格啪啪作響。
晦暗著眸子,不語。
雨沒過多久就落下,劈裏啪啦砸在石砌的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季淩蘇就這麽站在雨中,看著小路子他們撐著傘,抬著熱水一盆又一盆的往紫微殿內送,心一片片在剝落。
雨淋濕了她的麵頰,順著發絲貼在臉上滴滴答答而落,與雨線連成一體。
小鬆子給她送了傘,但是她不想要,她隻想就這麽淋著雨,懲罰自己一會兒。
曾以為這十日不眠不休的站著守夜已經是折磨,直至這一刻,她才終於明白,真正的折磨是看到他在殿內痛苦,而她卻不能為他分擔一分一毫的那一刹那。
這十日,她看到了太多她曾經沒有看到的東西。
龍玹每天吃多少東西,睡多久,在忙什麽……
似乎一切的一切,她曾覺得追女人理所當然的事情,真的換個角度,才能看到他在這背後付出的艱辛。
他每天睡眠不過兩三個時辰,曾經的每一天,他都能抽出兩個時辰跑一趟冷月宮去看她。
他守候著這麽大一個國家,每天為了政事勞心勞力,卻更多的時間是為了她在傷神。
他自己經常忙的都吃不上一口飯,卻能每天記得過問禦膳房她都吃了些什麽。
不是他做的不好,他已經擠出了他生命裏所有的空餘時間來陪她,能給的,不能給的,全給她。再多的,他也實在掏不出來,可惜她總覺得那樣的陪伴太短,他的女人太多,他還不夠真心,不夠包容,不夠她放棄一個對自己百般嗬護的韓軒來百分百回應。
這十日,她每天都這麽卑微又沒有自尊的站著。
直至此刻,她也絲毫不覺得委屈,因為每這麽站一分鍾,她都會多理解一分當時龍玹祈求她時的難堪。
付出了全部,卻換不來一絲一毫的回應,他當時一定覺得自己是全天地下最大的笑話了吧?原來至始至終,隻是因為她從未曾真正了解過他,沒在意過他罷了,她的那些喜歡與心動,與他比起來,不值一提……
雨聲陣陣,每一下都擊打在她的心裏,揪著她的痛苦與懊悔在撕扯。
季淩蘇就站在雨中這麽仰望著天空,讓暴雨衝刷她的眼淚。
殿內,燭火幽暗,小鬆子見龍榻前李敬德等人在不斷的給皇上熱敷著胳膊,有些欲言又止。
頓了一會兒,龍玹一聲淡淡的“說。”讓李敬德等人都才反應過來身後有人,詫異回頭看去。
小鬆子遲疑了下,道:“啟稟皇上,季賢妃不要傘。”
“……”
殿內一陣沉默。
沒有哪一刻比這一刹那更讓人心悸不安,如今的皇上對季淩蘇是什麽態度,他們已經沒人能猜得透,如今皇上這麽難過,聽到這樣的消息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會不會大發雷霆?還是更加難過?
龍玹躺在榻上,聽到消息灰暗的眸光顫了顫,沒有回話。
天空,又一陣轟鳴滾過,沿著電閃的方向,驚出一片恐怖的怒吼。
雨聲更加急急切切,連磚瓦似乎都有些承受不住那樣重量,打的人一片心殤。
季淩蘇此刻已經淋成了一個雨人,冰涼的雨讓她的身子很疼,心更疼。
直到她已經分不清楚臉上到底哪裏是雨,哪裏是淚,它們雜糅的滾到她唇內,隻剩下苦。
頓了一會兒,雨被什麽隔斷,季淩蘇含淚抬眸看了眼頭頂的油紙傘,苦笑道:“小鬆子,我沒事,你走吧,我想靜一會兒。”
“……”
氣氛沉默著,沒有人回話,直到身後一聲淡淡的沙啞響起,“他不是來找你了嗎?為什麽不走?”
季淩蘇才心尖一顫,飛快轉頭看去。
靜靄的夜裏,周圍雨聲一片,身後一張消瘦的俊顏就那麽平淡的站在著,不遠處,李敬德他們都打著燈籠撐著傘,凝視著他們。
對視著那雙內斂的墨瞳,季淩蘇不懂他是如何得知韓軒來找自己的,韓軒的確是看十天之期快到了來確定下她是否要留下,看到她這個模樣也想要帶她走,但是她都拒絕了。
望著他的眸子,她不知道他到底什麽意思,但這一刻,他竟然願意出來!
流著淚,她哽咽道:“我背叛他們了,這輩子不可能再回去了。”
龍玹聞言握傘柄的指尖震了震,微頓,他咬著牙,紅著眼眶一字一句道:“季淩蘇,朕恨你,這輩子都恨你,知不知道!”
季淩蘇含淚點著頭,不等“我知道!”三個字說完。
龍玹就扔開了油紙傘,任其墜落雨中,一把撈過她的後腦勺,垂頭重重吻上了她的唇。
撬開唇齒,他毫不憐惜的卷入她的唇內,吸取著她的花蜜,每一下都吮出了讓她心顫的力道。另一隻手更是一把抄過她的腰,緊緊抱在了懷中,用近乎窒息的氣力抱著她,任雨水將他們兩的身影衝刷成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