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實則你們再怎麽安慰我都是無濟於事的。
張玨坐在我房外的台階上,我亦是坐在那兒,自然,守夜的喬七七和青枝丫頭亦是在那兒待著做個跑龍套。
近來我倒是十分喜歡坐在這台階上和別人攀談,這感覺像是很小的時候,有一段日子在老家生活,那時我整天自以為老成的坐在門前的台階上,聽著鄰居幾戶人家與我奶奶之間的談話,然後再適時的穿插進去一些屬於我那個年紀該有的話,譬如“老黃的功夫也沒那麽厲害,我比他厲害多了”,又如“其實我是個超人來的,但是你們這種老爺爺老奶奶是不會懂的”,又或者“以後我也能成為大明星去拍電影的”……諸如此類,在這光景下回想起來,倒真真是感慨萬千。
其實我從前真的有過想去當演員的念頭,但是因為社會的諸多誘惑與家人的言傳身教,使得我不得不正視自己的未來,一路成長過來,我懂得夢想不能當飯吃,我懂得這個世界是看臉的,我更懂得沒有錢就沒有說話的資格,所以我放棄了當一個超人,放棄了當一個演員,也放棄了去做一個追逐夢想的年輕人。
我的青春,耗在了無止境的體育訓練與刷題上,自然,還有那虛無縹緲的年少戀愛,三段戀愛史,一段和平分開,一段生離死別,最後一段,這一刻也生離死別了。
我用了十幾年的時間來習慣身邊多一個人,習慣那個人的說話方式,習慣那個人的性格,習慣與那個人調侃,習慣與那個人鬥嘴,習慣與那個人燒腦,習慣為那個人擔心,習慣為那個人成為更好的自己,習慣了平平淡淡單調乏味的日子,習慣了喜歡他,最後我卻得戒掉這個習慣,然後去習慣沒有他。
命倒真是個奇怪的東西,年少輕狂時我不信命,不輕狂時我亦是不信命,隻是當到了親朋好友都離我而去,且是生離死別的這種地步時,我才算是開始信命了,是否一個人的命運在出生之前便就已然是定好了,所以無論怎樣努力怎樣奮鬥,都是“命運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生活像是一部喜劇,上演了無數人出糗的環節,沒有人是觀眾,但是所有人都是演員,我們各自做著自己的事,像一隻螻蟻一般,企圖在碩大的世界裏闖出一番事業,殊不知,這不過隻是一個笑話罷了。
喜劇的核心其實是悲劇,我們用著浮誇的演技博得那些所謂的觀眾的歡喜,卻留給了自己一個無法彌補的傷口,我們將柔軟的一麵展示給世人,卻將最尖銳的一麵留給了自己,不是生活讓我們遍體鱗傷,而是我們讓自己遍體鱗傷。
喬七七問過我,為什麽我總是不去埋怨他人,因著她覺著很多事都是他人傷害了我,可是我隻是隻笑不語,喬七七雖是不明白,卻也是沒再問了。
我想,喬七七是因著不懂一件事——傷害都是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