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高陵麵色不變，最後還是出乎我的意料，“從你嫁與阿衍初始，我已是知道了。”


  “那你為什麽……”我話到一半，高陵卻是臨半插了話道：“高放一開始是讓我死，但阿衍留我一條活路，這就足夠了，沈聆，我高陵這半生都是在為了阿衍而苟活，如今餘生得來阿衍這一番回報，足矣了，沈聆，我知足了。”高陵說著，竟是垂了頭。


  知足了？高陵這便知足了嗎？


  從對我起殺意，到不立後，再到不近女色，最後再不與白一絕過於親近，這一切的一切，全然是為了高衍，甚至於在明知高衍和高放合作要除掉他時，他也是從容以對，隻要是對高衍想做的事，他全都配合著他。


  可是，到頭來得來一個被幽禁的結局，然後他說，他知足了。


  “高陵！你為什麽不去爭取啊！大不了當年你趁著高衍不在時殺了我啊，神不知鬼不覺，起碼你會有一刻是得償所願的，為什麽要這樣對自己！知足？你是否太容易知足了？高陵！對不起！是我！都是我！”我終於是崩潰了，捂著臉，嗚咽的哭了起來。


  “咳咳……”高陵又咳嗽了起來，“與你無關，沈聆，我說過，我將阿衍交給你了，你做好了一個王妃的本分，足夠了，阿衍喜歡你，你也喜歡阿衍，當年對你起了殺意是我年少氣盛，後來我懂了……”高陵說著，又重重的咳嗽了幾聲。


  “我明白我應該放手，成全了你們，阿衍才會歡喜啊。”我聽到了高陵輕得沒法再輕的笑聲，但那笑我卻是讀不出一絲的歡喜意味來。


  我使勁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朦朧目光中，我見著了高陵眼裏所有光亮的熄滅，見著了高陵滿目的頹敗。


  我忽然惶恐不安其起來，“高陵，你是不是病了，我給你找大夫，你把身體養好，我去和高衍說，讓他常來看看你，高放會同意的！”我握住高陵的雙手，語氣帶著連我也想象不到的乞求。


  “沒事……”高陵緩了好久才繼續道：“無需看大夫，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明白，再活個十來年沒問題。”


  “有病就得醫，等著，我現在就回去給你找大夫！”我發開高陵的手，起了身，正打算讓沈越和喬七七陪著我一塊離開時，卻被高陵叫住了。


  “別去叫什麽大夫了，敗落的皇子，是無權被醫治的，隻能自生自滅。”高陵的一句話，讓我瞬時打了個激靈，無權被醫治？自生自滅？


  原來，這才是高陵多次拒絕我去叫大夫的原因。


  我轉過身，坐回了適才所做的凳子上，咬牙忍著淚看著高陵，“那我偷偷把大夫帶進來，有錢能使鬼推磨，一定會有大夫來醫治你的。”


  高陵麵色不變，還是那副看淡了一切的模樣，“別做無用功了，沈聆，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大周自古以來的禁忌，不是你一人可以破得了的。”高陵的雙眸對上我的眼，傳達的盡是讓我放棄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