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那一刻，我覺著高衍的神情十分複雜，但這複雜中，我隱約竟瞧見了幾分欣喜，但那欣喜轉瞬即逝，恍惚竟讓我以為是自己錯眼。


  高衍扶了傾絲起身，然後神情淡然地瞥了我一眼便匆匆走了。


  奇了，高衍竟沒朝我發難。


  我覺著最近的事有些異於從前，譬如高衍現時對我是個無視的態度，譬如藍生近來不再活潑且還整日傷春悲秋，又譬如我，竟對傾絲被高衍揩油這事無動於衷。


  關於傾絲倒地那事，我覺得太過於平靜了，總是日日心神不寧，為何傾絲要假作摔倒，難不成摔了下便可讓高衍恨我什麽的，雖說高衍最近確實不怎麽理我，但也沒罰我些什麽。


  過了半月，我才得知了傾絲摔倒的緣由。


  那日藍生正在院裏感歎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諸此悲情句子，我拿著紅豆糕在她身旁看天問：“藍生，你說最近傾絲姑娘是不是太安靜了啊？”


  藍生聞言，原本悲淒的神情瞬時變得激動起來，“能不安靜嗎，都小產了，傾絲那狐媚子竟還想著來禍害小姐你，她定然沒想到王爺根本沒怪罪小姐！”


  我一滯，傾絲小產了？這麽說傾絲懷孕了？傾絲懷孕也就意味著高衍搞了我的女人！


  此時，我心內是百般滋味的，長得像我老情人的傾絲懷了高衍的種，然後我作為高衍的正妃竟不是在怨恨側妃傾絲，而是在嫉恨高衍！我頓感混亂……


  “傾絲姑娘何時懷上的？”我壓了壓欲將高衍大卸八塊的衝動，咬了口紅豆糕問藍生。


  藍生嘁了一聲，說道：“王爺納她為妾之前，若不是她懷了王爺的孩子，王爺怎可能納她為妾！”話畢又嘁了一聲。


  原來如此，我恍然大悟，難怪高衍會突然納了傾絲為妾，那休了她難不成是擔心我因嫉妒而害她？既是如此，也就說通了最近高衍為何會不理睬我了。


  嘖嘖，果然藍生一開始就說得不錯，我其實就是插足高衍和傾絲二人之間的第三者，高衍怕是要開始讓我下位，把這正妃之位奉還給傾絲了。如此，高衍前段日子對我的好也不過就是為了穩住我了。


  想通了這事，我不禁驚歎於高衍那廝的心機，幸好我還未傾心於他，否則此事便不堪設想啊！

  我以為不出一個月高衍便會以我害傾絲小產為由將我休了，卻沒想在月底的某個夜裏，他竟來了我這梅香院。


  彼時我正用著膳，聽著藍生念叨著一句又一句的情詩。他踏入我房裏，藍生是頭個發覺的，忙停了嘴默默退了出去。


  我早已是習慣了藍生對高衍的唯命是從，故繼續吃著飯，無視掉高衍的存在。


  “夫人是在惱著為夫最近未來找你？”高衍踱步走近，在我對麵坐了下來。


  我將嘴裏的一口飯咽下，帶著幾絲不屑道：“臣妾自然是不敢的，傾絲姑娘小產，王爺照顧她也是應當的。”話畢，我夾了塊糖醋排骨起來，正欲送進口中，卻被高衍一口吃了去。


  我愣了，高衍雖說輕浮，可何時輕浮成了這副模樣。


  “她小產於本王何幹，為夫向來隻照顧夫人一人。”他吐出骨頭，挑著眉。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高衍的撩妹段位高了不止一個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