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人生會麵難再得
界主府在這城中最繁華的地方，建築巍峨高大，占地很廣。是九進的房舍，有十一間的開間，看來富麗堂皇。看起來可是進了裏麵卻是非常簡樸，花木稀疏，遊廊的柱子上漆都褪色了。府中人也很少，隻有幾個傭人正在院中行走，見文蘭領人進來，忙退到一邊肅手而立，鴉雀無聲很有規矩。文蘭揮揮手，自有人將那些下人帶下詢問。
文蘭到了這裏，也很有些感慨，她看看四周歎道：“我也好久沒有來過這裏了，以前這裏是無傷住的，他是最喜歡奢華的。可是錦華他其實是最喜簡樸實用，所以現在也改了好多，而且關了許多無用的廳房，裁了許多下人，所以這裏也冷清了不少。這孩子性子不好，但其實最是樸實能幹的，我帶你們去看那條通道。”
眾人知道她是又想起了遠去的孩子，隻是這種心情是再多的話也無法勸慰的，便岔開了話題，詢問起通道的情況來，文蘭便說起通道的由來：“這通道是古已有之，也 不知是哪代界主建立的，修得十分宏偉，出口也設計得很巧妙，外人是很難發現的。因為本界一直是封閉的，修仙之人沒有了青雲梯，登不了仙。後來有了這通道，這才讓仙人有了出路。可是最近的幾百年，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再能到天界去了。”
小青笑道：“以後，等你們修煉成了，不僅可以去天界，還可以去我們同心界，到時候歡迎你們去我們那邊作客。”文蘭知道這是一份大機緣，十分高興，連連點頭。小青想到很多就要回到同心界中，心中激動非常，她看看身邊的幽明，見幽明也神思不屬，不知是在想什麽，她悄悄撞撞幽明：“幽明，你在想什麽？”幽明咬著唇，歎了一聲：“也沒什麽，”小青越發好奇，連連追問：“怎麽了？”
幽明才說道：“我隻是忽然有了一點預感，好像我們的回程也不會很順利。”小青皺起眉：“是嗎？那也沒什麽，隻要我們提前做好準備，誰來也討不了好！”水雲幽然說：“我覺得又是天帝搗的鬼，你想他都派了盧方來這裏搗亂，為了防著我們順利出去，一定會在外麵設埋伏的。到時候風刀加上埋伏，恐怕我們也要很麻煩。”小青心裏不太舒服，總覺得要一語成讖，便煩燥地說：“先別說這些了，看看通道再說好了。”
文蘭見她們說得不太開心，便有意開解：“這通道已經在這裏存在了好多年，我曾聽若水說過，當年無傷曾經從這裏出去過又回來，是很安全，這裏出去離黑洞出口很近，就算是有人想在外麵攔阻，以你們的法力，也不會很困難的。”
眾人一想，可不是如此，隻要通道穩定，一出去很快就是黑洞出口，隻要出了黑洞，又怕什麽呢？便也暫時放開心懷，隨著文蘭走入界主府的深處，這裏人跡越發稀少，連文蘭也要停下來辨認一下方向。這時林逸海說話了：“夫人，請往這邊走。”文蘭恍然大悟，笑道：“這裏就是你平日值守的地方了，還是你帶路吧。這裏我也隻來過幾次，年深日久，早就記不清了。”
林逸海微笑了一下，便領著眾人從一條寬闊的大路轉到一條小路上，這裏兩邊的房舍顯然是很久沒有修繕了，顯得有些破敗。可是氣韻卻不像之前房舍那樣精巧奢華，反而有一種古樸的美感。小青見了，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轉頭看向幽明：“幽明，你有沒有覺得這些房子很熟悉？”幽明也正皺眉苦思，聞言點點頭：“是的，很像冰霜他們在的那個島上的房子，連規製也很像。”
等林逸海帶他們走到一個依著假山的大廳外，以一道法訣推開一扇鐫滿了符咒的大門。眾人不由為眼前的情形屏息，隻見廳內空空蕩蕩，一個水缸粗的黑洞正緩慢地旋轉著，閃爍著讓人迷醉的點點光芒。林逸海苦笑了一下：“這就是我每日需來的地方。通道也沒有什麽變化。”說著不再說話，負手看著這個黑洞。烈火在一邊看到，忙說道：“這個通道是很安全的，當日我要不是在這裏有了一線喘息之機，恐怕你們就見不到我了。”
文蘭笑著說：“通道就在這裏，你們什麽時候想離開都可以。不過你們怎麽也要和我們好好地痛飲一番，才不辜負這麽久以來咱們相處的情誼。”小青很有些歸心似箭，她想想就問林逸海：“逸海，你還有什麽事情要處理的嗎？”林逸海回過頭來：“我要葬了祖父，再安頓好林家子弟。”小青一想，這些事也確實是非林逸海不可，便點點頭：“也好，等祖父下葬時，我也去燒一柱香好了，你需要幾天？”林逸海想想：“三天吧。”烈火也要去幫忙。小青爽快地說：“那好，你們去吧，我和幽明在這裏先看一下通道的情況。”
商議定了，林逸海自和烈火去了，文蘭也有事先走。小青便和幽明在廳內查看著通道的情形，那通道果然如林逸海和文蘭所說，十分穩定。廳上的四壁除了一些風刀的痕跡，還有一些模糊不清的畫，幽明取出混沌一夢，打了一道法訣，光芒便照亮了四壁上畫麵。幽明看了一會兒，忽然驚呼：“原來他們也是天帝的犯人。”小青忙湊上去看，果然有一幅圖是天空中有一個黑色的漩渦，許多人正從裏麵落下。接著的一幅是幾個人在通道中掙紮扭曲的情景，雖然寥寥幾筆，讓人感到當時的險惡。幽明說道：“這想來是當時他們進到這裏時的情景，你看當時的通道。”
小青仔細一看，果然通道狹窄扭曲，還有小小的箭頭在裏麵，她慢慢地說：“這通道開始應該隻是一道裂隙。”幽明又走到了旁邊的一幅畫，有幾個人正在通道之中盤腿而坐，手中打出一道道線條。幽明笑了：“這應該就是他們修整通道的情形。想來這些人也是驚才絕豔的人物。”小青也歎道：“那島上的人何嚐不是人物，不過沒有他們這樣幸運，能夠來到有仙氣滋養的地方。”
最後一張圖卻是幾個人從通道出去，到了一片茫茫大海之上。小青與幽明悚然動容，兩人齊齊說道：“蠻荒之海。”兩人對望，一時不知是憂是喜。過了一會兒小青才弱弱問道：“幽明，前事你都想起來了嗎？”幽明笑了，那笑容中有幾分俏皮：“想起來一部分，和你有關的都想起來了，可是還是有許多事還都模模糊糊的。”小青握住她的手欣喜交集：“太好了。你都想起來了。”
幽明拍拍她的手：“這也沒什麽，我猜如果有埋伏，設在蠻荒之海確實要比設在天界要好得多。”小青心中豪氣頓生：“在別處我們也許還要小心，可是若在蠻荒之海那有什麽可怕，那是我們曾經的家。現在同心界還有許多仙人不時地回去看看。”幽明笑了：“你總是這麽有精神。好吧，什麽龍潭虎穴，咱們都闖過來了，還能在自己的家裏翻了船嗎？”兩人相視而笑，便施法在通道外又施了法訣，安置了陣法以作保護。
等一切安置好，已經過去了兩日，兩人相攜而出。卻見外麵有文蘭派來的人，一直等在門邊：“兩位仙長，您可出來了。我家夫人讓告訴您們，晚間要為您們踐行。林大爺的祖父於明日下葬，她也會去祭拜。”小青與幽明點頭應了。晚間眾人坐在一起，自然痛飲一番，文蘭、若水說不盡地感激與留戀，又向林逸海保證會好好照顧林家留下的子弟。
第二日，林一峰的葬禮風光舉行，文蘭、若水和小青、幽明等都去上香祭拜，這將林家子弟感動得痛哭流涕。然後小青等人便在眾人不舍的告別中依次踏入了通道，走上了回家之路。
通道果然是平靜，眾人走在裏麵十分輕鬆。烈火便笑著說起了林逸海處理林家事的殺伐果斷，幾個投靠了張錦華的人都被免除了長老之職，還有殘害同門的都被清除幹淨了。林逸海苦笑了一下：“總要清理幹淨，才能不負祖父的教導，讓林家在我走後也能好好地發展。我將林家交給那位族兄了。”小青與幽明這才想起迷夢之中，挺身而出行刺張錦華的林家子弟來，小青笑道：“你那族兄也算是有擔當有本事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林逸海微微點頭笑道：“我現在隻能跟著你了。”小青知他調笑，心中柔情頓生，反握住他的手悄悄說道：“你放心，我必會對你不離不棄的。”林逸海微嗔，要甩開她的手，卻不料小青早就料到，抓得緊緊地，怎麽也不放。林逸海甩不開，便瞪了她一眼，再不理她。
前方已經能看到出口的微光，眾人精神大振，小青忙道：“外麵通向一片大海，很可能是蠻荒之海，大家千萬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