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洶如潮水般的欲望
陳啟凡感覺到那冰冷的觸感，更感覺到那鋒利的刃麵隻要裴澤騫的手輕輕一劃，自己那傳宗接代的家夥這輩子便不再保存時，當下不由心膽俱裂，嚇得大小便失禁了，渾身顫抖著高聲尖叫道：“不要！不要這樣！我說我說！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話音未落，一種既痛苦又絕望的情緒深深地攫住了他的心，讓他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崩潰地放聲大哭了起來。
裴澤騫皺眉，厭惡至極地看了他一眼，將手裏的瓷片用力擲到地上，站了起來，轉身回到座位前坐了下來。
黑子暮及時地送上一杯熱茶。
他接上，慢慢地喝了起來，並不急於再問陳啟凡。
直到過了足足有半個鍾頭之久，陳啟凡還是跪在地上不停地慘嚎，裴澤騫這才不耐煩的喝道：“好了！難道你想要我在這裏聽你哭一個晚上麽？你有力氣，我可沒耐心！”
這話滿含威脅，一下子便令陳啟凡停止了哭聲，他顫微微地抬起頭，哆哆嗦嗦地說：“一個月前，尹霜突然打電話給我，要求我替她物色兩具無人認領的女屍，年齡要與她和她母親相仿。雖然她當時沒有具體說要做什麽用，可是我知道那是她動了要逃跑的念頭了。當時我很開心，二話不說地就答應了，並且立即著手準備。半個月後，她果然帶著她母親一起來了，我們約在S市的郊區見了麵，我將東西交給了她，問她準備到哪裏落腳。可是她沒告訴我。她說什麽都不知道對我來說是一件安全的事。說著便開車離開了。我不甘心就此失去她的下落，所以便悄悄地開著車跟在她身後。隻是跟到一半便被她發現了，她下車警告了我，然後用她嫻熟的車技很快就將我甩開了。這就是所有的事實了。她具體去了哪，我真的不知道。你們現在就是打死我，也也沒辦法再跟你們提供什麽有用的線索了。”
艱難地說完這段話後，他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下子委頓在地上，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他是有心做英雄的，有心保護尹霜的，可惜的是，他麵對的是冷酷無情的魔鬼，他沒辦法令自己抗拒這逼到麵前冷入心髒的恐懼感……“真的就這些嗎？”黑子暮皺眉，還想上前逼問。
裴澤騫則攔住了他，淡淡地說：“我相信他說的是實話。他啊，想愛尹霜，隻可惜更愛他自己，事實上，他也沒有能力去愛！好了！我們走吧！從他口裏知道尹霜還活著就行了。至於她們母女跑去了哪裏，我想其實也不難知道。”
一確定尹霜還活著，他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處於渾渾噩噩的大腦瞬間便清明起來。
尹霜開車從北到南跑了幾萬公裏，到這個曾經被人稱為蠻荒之地的邊境地區來，為的就是徹底消失。
而能讓人徹底消失的，不過就是那麽幾個地方。
他一個個找過去不就行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別說是區區這幾個屁大點的地方，就是天涯海角，他也一定可以找到她的。
裴澤騫雄心勃勃地站了起來，快步向門口走去，再不曾看一眼匍匐在地上大哭的陳啟凡。
黑子暮也急忙跟了出去。
兩人沒走幾步，那起先迎他們進來的男人便走上前來，低聲對裴澤騫說道：“怎麽樣？要不要我安排一下？”
裴澤騫擺了擺手，“不用了。他不過是為我做事的小嘍羅而已，留著他，我還有用處。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竇局可以讓他吃點小苦頭，然後找個合適的理由放他出去吧！”
“嗬嗬。好。這完全沒問題。其實他本身犯的錯也不是大問題。隻要我們做點手腳，他便可以清清白白地走出公安局，並不會影響他的前程。”男人嗬嗬笑道。
“那太謝謝了。等我忙完了這陣子，我們就找機會坐下來一起喝杯茶吧！”裴澤騫笑著說。
“那感情好。我一直想找個機會給你引見個人呢！”男人連連點頭。
“好啊！那咱們就這樣說定了！”
男人熱情地將他們送上了車，看車子駛遠後才笑嗬嗬地轉身離開了。
看著那男人的背影，黑子暮低聲問道：“你真的要放了陳啟凡？他可是賊心不死，一逮到機會就一定會再對你下手的。難道你忘了嗎？舒方城就是一個例子。”
“借他十個膽！”裴澤騫冷哼，隨即長歎了一聲，“我不是可憐他，我隻是想從現在開始，努力地做一個不是壞得掉渣的男人而已。不然，我哪裏配得上尹霜的善良？而且尹霜不肯告訴他她要去哪，為的不就是不想再連累他麽？如果我這次殺了陳啟凡，尹霜若是知道，一定又傷心又憤怒。那我們這輩子就真的無緣了。難不成我還能像從前一樣像個強盜流氓一樣欺淩她強暴她一輩子？不！那不是我想要的。即便我留不住她，也不再想用那種手段留住她了。”
黑子暮聽了，欣慰地點點頭。
回到酒店，裴澤騫一刻沒有停歇，立即上網查詢，當一副副美麗的大自然圖片映入眼簾時，他的心裏已經有了判斷。
……而此時此刻的尹霜也沒有睡，她坐在吊腳竹樓前的階梯上，仰頭看著天空那輪明亮如水的月亮靜靜地出著神。
她和母親到這裏已經足足有半個月了，通過這段時間的生活，原本對她們還有些警惕的村民已經開始接受了她們，每天總有村民上門，熱情地邀請她們去吃飯。
他們的古樸與熱情，總是讓尹霜覺得汗顏，聽說苗寨裏的孩子求學困難，便主動地提出由她們母女來給孩子們上課。
當然前提是不收分文。
一來，她住在這裏，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少，二來，本來積蓄頗豐，所以也不愁吃穿。
就算有一天必需要跑路，也不用擔心跑路費。
今天試上了一天的課，孩子們很喜歡她們。
而尹霜也從孩子們天真的笑容，還有那雙純潔的眼神裏感覺到了快樂與滿足。
和他們在一起，尹霜很久以來第一次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也第一次感覺到心靈上終於有了難得的恬靜。
她真的真的由衷地喜歡上了這裏。
如果這一輩子能夠生活在這群古樸而單純的人們之中就好了。
應該會吧？
裴澤騫似乎已經相信她和母親已經死去了。
前一個星期，她在電視裏看到從江裏打撈失事車輛的消息，正是她的車，她看到那兩具泡得浮腫的女屍被打撈了上來，更無意間看到看熱鬧裏的人群中有一張熟悉的臉。
那張臉有著她最熟悉的輪廓，還有著她並不熟悉的表情。
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裴澤騫當時看到女屍時的表情，像悲傷像絕望，似乎還有一些憤怒。
為什麽會有憤怒呢？
難道他連她的死都想控製？
霸道而無情的渣男！
想到這裏，尹霜禁不住有些憤懣地皺了皺眉。
“小霜，夜裏天涼，你出來也不披件衣服。”一聲極其柔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正是精神越來越好的葉心湄，她拿了件大衣輕輕地披在了尹霜的身上。
“媽，我以為你已經睡了呢！”尹霜攏了攏衣服，仰頭溫柔地笑看母親。
這段時間以來，葉心湄完全恢複了做母親的模樣，處處地關心著她，讓她再次體會到了久違的母愛。
一切都在好轉之中，她真的真的很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平靜而幸福的生活。
“我的確是睡了一覺的。”葉心湄笑著在女兒身邊坐了下來，心疼地舉手撫了撫尹霜略微有些淩亂的發絲，柔聲說道，“中途起來小解卻發現你不在房間裏，知道你一定又是坐在這裏想心事了。想著你這個馬大哈一定不會注意保暖，所以便拿了衣服過來。”
“我不冷。我覺得這樣的氣候很舒適。”尹霜笑著說。
“山裏的天氣不同於城市。這裏晝夜溫差大，一不小心便要感冒了。現在雖然該是盛夏，可是夜裏的溫度就像初春及深秋，實在馬虎不得。”葉心湄溫柔地說。
“嗯。我知道了。”尹霜笑著點頭，指了指天邊的月亮，“媽，今天十五呢！你看那掛在樹梢上的月亮，又大又圓，真的很美很美呢！”
“嗯。的確很美。其實主要是咱們的心境美了，有心情觀察周圍的一切了。以前天天被雜事擾著，即便周圍的風景如畫，又哪裏有心思細細去觀賞？”葉心湄輕歎了一聲，伸手緊緊握住了尹霜的手，“小霜，人家說窮苦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我雖然心疼你從小就沒有別人的童年，可我同時也欣慰地看到，在麵臨挫折和困難時，你的智慧和從容。尹霜，磨難過去之後，一定會有彩虹的，所以不要對愛情失去信心。這裏的男孩，雖然可能沒有城裏的男人時尚帥氣，可是他們的質樸他們的忠誠卻是城裏男人永遠無法比擬的。所以，如果可能的話，媽希望你能夠在這裏找到心怡的人。”
尹霜聽了，不由笑了，“好啊！我聽您的話，絕對會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觀察這裏的年輕小夥子的。不過，媽，您也要答應我，也不要就此單著。我看林叔就不錯。您瞧他人高馬大，長相也英氣勃發，不僅借我們住這裏，更天天將打到的獵物弄一半到我們家來。這樣的好男人，打著燈籠都難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