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玩偶，麵目全非
陳啟凡回過神來，倒鎮靜下來了，低聲說：“我要改變你我的處境。你放心，我會讓一切看起來是一場意外，此事絕對不會牽連到你我。”話音未落，就欲將針管裏的藥水推進去。尹霜大驚失色，來不及多想，隨手拿起裴澤騫放在床頭櫃上的手表就向陳啟凡的手腕砸去。陳啟凡隻感覺手腕一陣發麻，竟然拿捏不穩針筒，失手讓針筒跌落在地。尹霜趁此機會跳下床奔到陳啟凡身邊，彎腰拾起針筒用力地往窗外擲去，低聲叫道：“你瘋了嗎？走！咱們有什麽話到外麵去說！”說著就不由分說地推著陳啟凡就走。門關上後，裴澤騫冷漠地睜開了眼，放在枕頭下的手鬆開了槍，掀被下床，趿上拖鞋慢慢地走到門後，側耳細聽。尹霜滿含怒氣壓得極低的聲音傳入耳中，“陳啟凡！原來你方才跟我說的都隻是假話，你隻不過是想探聽出他住的病房，然後伺機毒殺他！”
“不錯！我是想殺了他！因為他不僅從我身邊奪走了你，更將你害得麵目全非！從前的你雖然身份卑微，可是卻向來驕傲清高，什麽時候變得像今天這般委屈求全，自甘卑微？你現在到底算他的什麽人？女朋友？情婦？又或者是性玩偶？”陳啟凡痛苦而又禁不住譏諷地說。啪——一道響亮的耳光聲傳來，隨即四周陷入一片沉默。裴澤騫挑了挑眉，伸手輕輕地將門推開了一點點，然後探眼朝外看去，隻見尹霜臉色蒼白，一臉怒氣，咬著牙恨恨地瞪著陳啟凡。而陳啟凡捂著臉低著頭，一動不動。
良久，尹霜才深深地吸了口氣，低聲說：“陳啟凡，有件事情你必須清楚。那就是在你放棄我的那一刻，便意味著我們之間再無可能，無論我是他的女朋友，情婦，又或者是性玩偶，都與你無關！所以，不要再糾纏下去了，你也知道他有多麽心狠手辣，所以在一切都還沒被發現之前，你最好趕緊離開這裏！從今以後，我們相見也當作不相識吧！”陳啟凡聽了，突然抬起頭來，冷笑道：“好吧！既然你與我無關，那你也不要管我的事了！我現在找他，隻當是為了報我當日之辱好了，與你無關！所以，不要再試著阻止我！”
“我不會允許的！有我在，絕對不允許你傷害他！”尹霜猛然抬頭，身子一側就擋在了門前。“尹霜！原來我一直以為你與眾不同，如今看起來，原來也不過是俗人一個！怎麽？在被他多次強奸之後，竟然愛上他了麽？舍不得他死了吧？因為害怕他死了之後，你的心再無處可寄托是不是？”陳啟凡越說越激動，一雙眼睛像充血般通紅。
尹霜倒平靜下來，淡淡地說：“是啊！我就是這麽賤！愛上了一個流氓人渣！可是不管他多麽地壞，至少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可能不愛我，可是他卻會為了我，不惜千裏迢迢地跑到這裏來，拚著可能丟掉性命的危險，將我從魔窟裏解救出來，讓我不至於被別的男人蹂躪！陳啟凡，你捫心自問，換做是你，你能夠做得到嗎？你能為了救我而不顧惜你自己的性命嗎？”說到這裏，她嘲諷地笑了笑，“答案已經很明了，你做不到！陳啟凡，你愛你自己遠勝過愛我！你沒辦法沒勇氣為我奉獻你的生命！可是，我不怪你，真的一點都不怪你！因為，我知道這是你的權利。你方才的所作所為，隻不過是為了你自己討一個公道，我原本不該阻止你，可是沒辦法，誰叫我愛上他了呢？所以，有我在，你別想害他！”陳啟凡聽了，臉色倏地變得蒼白，定定地看著尹霜半晌，最後頹廢至極地苦笑，“尹霜，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更不曾想到你會喜歡那樣一個沒有人性的男人！看來，我們真的完了！”
“是……”陳啟凡長歎一聲，“既然如此，我們真無話可說了！好吧！我答應你，不會再想著報複了！明天我就會離開這裏！這輩子，你都不會再看到我了！保重！”他說完之後再無停留，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看著陳啟凡漸行漸遠的背影，尹霜無力地靠在了牆上，抬起頭，看著頂上的昏暗壁燈苦笑。從裴澤騫占有自己的那一天開始，生活從平靜無波變得波濤洶湧，時間也仿佛一下子變快了，她的大腦天天都在想著如何應對裴澤騫給她設下的種種難題，以至於根本沒什麽時間去好好想想自己與陳啟凡的開始與結束。今天，就這樣突兀地相見，說實話，她感覺自己麵對他時，沒什麽傷感，隻有深深的內疚，所以她答應他的請求，毫不設防地告訴了他病房號，卻沒想到從前文質彬彬，看起來永遠無害的他卻能夠做出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情來。她不得不承認，在看到他手握針筒眼露殺機的那一刻，她的心是痛的，所以不顧一切地阻止了他，並且對他說出那麽多違心而銳利的話，隻是想盡力地挽救他，盡力地讓他的生活變得正常一些，隻有這樣，她的良心才好過一點。但願今天過後，他便真的可以徹底忘記了她，忘記了過去，再到另一個國家重新開始他的生活。她已經對他沒感覺了，可是她仍然願意祝福他一輩子……
哈欠！一道冷風自窗外吹進，吹得尹霜渾身一顫，接連打了幾個噴嚏，這才意識到自己出來得匆忙，僅著了一套薄薄的棉質睡衣，急忙搓了搓自己已經冷木了的手臂，轉身推門快步走了進去。隻是沒走之步，突然被人從身後緊緊抱住。
男人熟悉的氣息，還有身體的溫度就這樣在黑暗裏傳了過來，有那麽一刹那，竟然讓全身冰冷的她有些癡迷。但很快，她清醒過來，想到方才的一切可能都被抱著她的男人聽了去，心不由緊緊地揪了起來。她一動不動，任由他抱著，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低低地問道：“你什麽時候醒來的？”
“很重要嗎？”裴澤騫低低地問。尹霜沒吭聲。裴澤騫伸手，將她的臉扳過來麵對自己，一雙眸子在黑暗裏灼灼發亮，似一頭獵豹饒有興趣地打量著自己爪下的獵物般戲謔地問道：“你愛我嗎？”
此話一出，方才感覺到身體有一點點溫度的尹霜瞬間又猶如墜入冰窖般寒冷徹骨。他果然聽到了她和陳啟凡在門外所說的話！或許，在她擲出手表打中陳啟凡手腕的那一刻，他就醒了！又或許更早些，在陳啟凡走進病房的時候，他便醒了，隻是靜靜地不動，潛伏在黑暗裏等候著最佳的攻擊時機！如果不是自己做噩夢突然醒來，如今的陳啟凡隻怕早已陳屍此地了吧？尹霜想到一切的可能性，不禁驚駭得身體禁不住微顫了起來。看不見的刀光劍影，才最可怕啊！“怎麽不說話？告訴我，你愛我嗎？”裴澤騫低頭，一邊輕咬她的唇瓣一邊低聲詢問。尹霜定了定神，抬頭看他，“你既然已經聽到了，何必再逼我親口說一遍？”
“哈哈！你這個蠢女人，竟然真的愛上了我？”裴澤騫突然勾唇笑了，伸手捏緊她的下巴，“你忘記我說的話了嗎？我說過你不要愛上我？”尹霜淡定地說：“愛是個人的事，我愛你，與你無關，你不必放在心上！”沒有人會不喜歡別人愛自己，哪怕對方是自己的仇人！相信裴澤騫也不例外！讓他相信自己愛上了他，或許以後他們也不至於相處得如此艱難吧？既然無路可退，何不另辟蹊徑？裴澤騫挑眉，“什麽時候？”尹霜垂眼，假裝仔細想了想，低低地說：“不知道。或許在你主動地將我媽從監獄裏救出來的時候？或許你跑到尹家為我圓謊的時候？或許是看到你千裏迢迢飄洋過海，將我從魔窟裏救出來的時候？不管是什麽時候，我隻知道我現在愛上你了。”
“怎麽會突然察覺呢？”裴澤騫眸光閃了閃，薄唇在她的嘴唇上輕輕摩挲。尹霜深吸了口氣，緩緩說道：“將刀捅進你的肚子裏時，我就知道了。”
“是麽？”裴澤騫低頭凝視她。尹霜挺了挺身子，看著他竭力平靜地說：“你不必有負擔，我說了，我的愛與你無關！你仍然可以把我當玩偶，對我呼來喝去，直到你厭煩把我狠狠拋棄。之後，我也不會纏著你，一切如事先說好的一樣。”
“很霸氣！我喜歡！”裴澤騫鬆開了她，笑得邪惡，“我最近缺愛得很，所以用你的愛好好滋潤一下我也不妨！而且現在我心情不錯，所以那塊價值百萬的手表被你摔破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了！”說完快步走到床上躺下，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過來吧！”尹霜慢慢走了過去，依偎著他躺下。他伸手抱住了她的腰，閉上了眼睛，淡淡地說：“折騰了一個晚上，睡吧！等我的身體好了之後，咱們再來些實際的吧！”
“那麽方才的一切都過去了嗎？”尹霜不安地輕問。裴澤騫的眼睛倏地睜開，精光直爆，“你想說什麽？”尹霜咬了咬下唇，最後決定直說，“陳啟凡。放過他吧！”裴澤騫冷哼，“你以為你愛我，便有籌碼為你過去的情人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