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留下,無可厚非
想到這裏,裴澤騫的心突然‘怦怦’跳得厲害,仿佛有什麽可怕的真相即將破繭而出。絕不可能!他絕對不會再任由自己陷入一段根本不實際的愛情中了。尹霜,一開始就被他以那麽殘酷方式奪去貞操及自由的女人,時刻都恨不得手刃他的女人,他如果動情,那就真的會萬劫不複了!所以,他們之間一切都不會變。她仍然是他的情人,那個可以在情欲上滿足他,也可以讓他鬱悶的心情得到愉悅的女人。裴澤騫用力地摔了摔頭,將腦子裏那些可怕的想法無情地摒棄掉,冷冷地對尹霜說:“我要小便,你扶我去吧!”尹霜放下筷子,拿濕巾擦幹淨了嘴巴和手,快步走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地扶著他下了床。裴澤騫刻意地將身體的重量全都壓在尹霜瘦弱的身體上,由著她艱難地扶著向衛生間走去。看著尹霜的額頭滲出細細密密的汗珠,看著她將唇瓣咬得發白,他隻覺得暢快至極。尹霜好不容易扶著他一步步地挪到了衛生間門口,不由大鬆了口氣,推開門,扶他在馬桶前站定,微微喘息著說:“我在門外等你吧!”裴澤騫卻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淡淡地說:“你不能走!你要幫我!”尹霜皺眉,“你傷的是腹部,不是手。”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動。”裴澤騫挑眉。“你……”看著裴澤騫那副無賴流氓的模樣,尹霜氣得咬牙切齒,再一次懊惱自己的心軟,可恨歸恨,還是必須得承受自己做事的後果。她忍氣吞聲地拉開他的褲鏈。叮叮咚咚一陣水聲之後,她卻意外地看到了他的身體在手中慢慢變硬變大,不由羞紅了臉,胡亂地正欲塞回去,他卻突然按住了她的手,意味深長地說:“今天它很委屈,你不打算安慰它一下嗎?”尹霜臉紅如赤,咬了咬唇,正欲彎下腰去,他卻突然拉住了她的雙臂阻止了她,戲謔地笑道:“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你至於那麽當真麽?你想做,我卻還不想自己在這個時候精盡人亡呢!”說完之後,他便轉身慢慢離開了。看著他的背影,尹霜又羞又怒,暗暗低聲咒罵道:“臭男人!”裴澤騫回過頭來,“你說什麽?”
“我什麽都沒說啊!”她假裝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快步追了上去,扶他上床,仔細地給他蓋好被子,依舊在床邊坐了下來,“時間不早了,你好好睡吧!”
“嗯哼。”他應了,疲憊地閉上眼睛。尹霜把燈關了,悄悄地呼了口氣,然後趴在床邊正欲閉眼休息,卻聽到裴澤騫不耐煩地說:“我好冷!”好冷?尹霜一驚,急忙又打開燈,不安地問:“冷嗎?會不會是因為不舒服?”裴澤騫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沒感覺到不舒服,就是覺得冷!”
“那我將空調往上調幾度吧!”尹霜無奈,拿起遙控器將溫度由二十度提高到了二十三度,“現在怎麽樣?”裴澤騫閉著眼睛不置可否地哼了哼。尹霜皺眉,等了一會兒,見他沒再說話,便伸手想關燈,他卻冷冷地說:“我冷!上來抱著我睡!”還冷?這都二十三度了,她都感覺有些熱了好不好?尹霜無語地翻了翻白眼,卻隻能依言上了床,小心翼翼地在床上側身躺了下來。因為害怕碰到他的傷口,她盡量地讓自己的身體遠離他,隻是敷衍了事地將右手抱住了他的頭。裴澤騫伸手關了燈,冷哼道:“挨近一點!你怕我非禮你麽?你的身體我又不是沒見過碰過!”
“我隻是怕不小心碰到你傷口。”尹霜在黑暗裏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裴澤騫伸手用力地將她的身子拉近緊挨住自己,閉著眼睛淡淡地說:“睡覺!”尹霜咬咬唇,沒有說話,認命地閉上了眼睛。她太累了,眼皮一合上便沉沉地睡了過去。尹霜沒睡多久,便在一場可怕的噩夢中驚醒過來,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伸手去摸摸身邊男人,確定他的身體有著正常的溫度之後,這才如釋重負地長長吐了口氣。她竟然夢見自己一刀捅死了他,然後自己發狂似地從窗口縱身躍進下。身體快速下降的感覺是那般的真實,讓她現在想想仍然心悸不已。聽著男人有些粗重的呼吸,看著黑暗裏男人朦朧而顯得越發俊美的眉眼,尹霜的心又苦又澀。他們之間到底還要糾纏多久?走到最後一刻,會不會真的用死亡才能斬斷他們之間的這段孽緣?
想想過去那噩夢般的開始,還有未來的可怕,尹霜再也無法入睡了。她悄悄地將男人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挪開了,掀開被子下了床,匆匆地穿上衣服躡手躡腳地打開門走了出去。走廊寂寂,昏暗的燈光,冷清的氛圍讓一切看起來是那般的慘淡。尹霜皺眉,從心裏厭惡這種死一般的冷靜與寂寞。她快步走進電梯,坐電梯直下一樓大廳,走出醫院,看著仍然燈紅酒綠的街道,這才感覺舒服不少。醫院的對麵便有一家大型的24小時超市,她穿過馬路走進超市,拿了幾罐啤酒,一包煙,到收銀台付帳時,卻意外地發現自己口袋空空,竟然一分錢都沒帶出來。可是她又不想回去了,便脫下自己手上的白金戒指遞了上去,“我沒帶現金,可以用它抵嗎?”
這枚戒指是陳啟凡給她的訂婚戒指,她仍然記得當時接受這枚戒指的心情,雖然說沒有感覺到驚喜,可麵對陳啟凡捧著大束的藍色妖姬出現在她公司所有同事麵前下跪公然求婚時,她還是很有些喜悅的。她不是一個講究浪漫的人,但卻並不拒絕浪漫,陳啟凡在一切都水到渠成的情況之下,還肯花心思為她這樣做,她真的很開心。隻可惜,原本以為平平淡淡卻能永恒的愛情卻並沒有能夠如她希望地那樣走下去。雖然她理解陳啟凡在生死攸關之際的放棄,心底深處卻隱隱還是有些遺憾的。如今,早已是物是人非,留著這枚戒指已經沒有意義。店主皺著眉頭打量了她幾眼,伸出肥胖的手正欲接過,突然從旁裏伸出一隻手將那枚戒指奪了過去,緊接著幾張鈔票遞了過去,“我來買單!”這聲音很輕很柔,尹霜並不陌生。
尹霜沉默地抱起紙袋轉身快步離開了超市。過了馬路進了醫院,她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開了兩罐啤酒,將其中一罐遞給了已經自覺地在她身邊坐下的男子,淡淡地問:“你怎麽在這裏?”陳啟凡接過啤酒,仰頭大喝了一口,舉手用力擦了一下嘴角,回頭指了指身後昏暗暗的大樓,“我在這裏上班。”
“是嗎?那恭喜你了!我知道你一直喜歡這家醫院。”尹霜點點頭,並沒有覺得驚訝。“你呢?你怎麽會來這裏?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嗎?如果有,不能喝啤酒啊!”陳啟凡深深地看著她,一雙眼睛裏充滿痛苦和迷戀。
“嗬嗬。病的不是我,是裴澤騫。”尹霜幹笑兩聲,仰頭喝了一大口啤酒。陳啟凡聽了,低頭苦笑,“你們是來渡假的?”尹霜挑了挑眉,“算是吧!”陳啟凡沉默了,幾口將啤酒喝完,將啤酒瓶捏在手上一用力就扭曲變形了,他用力地扔遠,淡淡地說:“沒想到,我們竟然在這裏能遇上。他住哪間病房,我去看看他吧!雖然他不見得喜歡我,不過我卻希望能夠和他冰釋前隙,這世界太小,他太強勢,我總不可能一輩子都過著地溝鼠般的日子。尹霜,我知道我在最後一刻的逃避已經讓我失去了留在你身邊的資格,可是看在我們過去的情份上,幫幫我吧!我真的很喜歡這裏,真的很討厭再過那種擔驚受怕東躲西藏的日子了!”尹霜苦笑,“你要我做中間人?”
“是的。你能幫我嗎?”陳啟凡一臉真誠地看著尹霜。尹霜本想拒絕,可是想到陳啟凡落得今天這副慘狀,皆是由於自己,不由愧疚無比,暗歎一聲,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好。”她的話對於裴澤騫來說,簡直毫無重量,可是她有義務有責任讓陳啟凡的生活回到正常之中,所以再難,她也會盡力的!“尹霜,謝謝你。我知道你有多驕傲,讓你去求他有多難,這輩子我沒有機會呆在你身邊,但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上帝的話,我願意天天為你祈禱,讓你一輩子幸福平安,再也沒有痛苦。”陳啟凡低聲說道。“別擔心我。我過得挺好。”尹霜淡淡地笑了笑,一口飲盡啤酒,然後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裴澤騫住607號病房,明天你看什麽時候方便就過來一趟吧!”
“好。我送你!”陳啟凡一躍而起。“不必了。我一個人就行了。”尹霜果斷地拒絕,衝他揮了揮手,快步離開。上樓後,她並沒有立即回到病房,而是走到走廊盡頭臨窗前停下,狠抽了幾根煙後,這才轉身慢慢回了病房。想到自己肯定一身煙酒味,尹霜便進衛生間洗漱,簡單的洗漱過後出來,這才悄悄地掀開被子在裴澤騫的身邊躺下。剛躺下,裴澤騫的手臂便伸過來抱住了她,臉在她的頸脖之間親熱地蹭了蹭,迷迷糊糊地嘟囔著,“怎麽這麽冷?”她沒吭聲,輕輕地闔上了眼睛,不一會兒,便在裴澤騫輕微的鼾聲中慢慢睡了過去。隻是沒睡多久,便再次被噩夢驚醒,大汗淋漓地睜開眼,卻突然看到有個黑影就站在裴澤騫身邊。尹霜驚悸地伸手按亮燈光,卻赫然看到陳啟凡手持針筒正欲向裴澤騫的輸液瓶裏注射。顯然,他對於尹霜的突然醒來,還有燈光的大亮很有些措手不及,拿著針筒愣在原地。尹霜看看裴澤騫,見他睡得香甜,這才抬頭對陳啟凡低聲說:“陳啟凡!你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