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當仁不讓
“哈哈！我還以為兩位大小姐有多大本事呢，原來也也不過爾爾，跟我易天一樣上不了台麵、也會迷路！早知道跟著你們也轉不出去，我就該跟著那幫黑衣人了！”
一聽這口氣，誰都會想到悄悄地跟在她們後麵的人是誰了吧！
也是，像易天這樣善於逃命而且惜命的主，如果不跟著過來才怪呢！何況他心裏還惦記著自己的珠寶，如果不是惦記著那些東西、如果不是長書黛告訴他的那幾句打油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話，這小子也許早就單獨行動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一個普通人趨利避害本就天經地義、無可厚非，至少也算情有可原吧！
這小子看似氣壯如牛、一幅義無反顧的樣子上了前線，實際上也就是打算看看風頭，撈點好處，現在一經發現野三坡兵敗是遲早的事、自然早就有了想法。戰鬥中間跟著鬼見愁回來之後就沒有返回去、而是躲在附近密切觀察行情，最後悄悄地跟著長書黛她們兩個來到乾坤陣附近、並在大家都不注意的情況下跟了進來。
如果不是一不留神讓長書黛發覺了，他甚至打算再躲一段時間再露麵的。畢竟在他看來，躲在暗處對自己才是最保險的。
不得已顯露真身後，這小子立即就是另外一副嘴臉，一點也不感到尷尬不說，三言兩語間竟然就把近乎套得不能再近乎了，好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樣，好像一切都是哪麽天經地義、順理成章。
什麽中途逃跑？什麽半路跟蹤？都是小事一樁、根本不值得一提。
”我還當是誰呢？卻原來是我們的易天小爺呀！你不是在前線拚命嗎？怎麽跑這裏來了！還像老鼠一樣偷偷地跟著我們，想幹嘛呢？難不成還賊心不死、還以為我們拿了你的東西？“
”黛兒妹妹多慮了！我想這位小爺根本就是迷了路、不想餓死或者累死在乾坤陣裏才不得已跟著我們的吧？“
這兩丫頭如此一幅譏諷的語氣自問自答，顯然對易天一上來想靠拉近乎轉移視線之舉不以為然，更有對他悄悄跟蹤、把兩人嚇得仨魂丟了倆個半的報複和懲罰。當然了，她們也僅僅是毫不客氣、一頓冷嘲熱諷而已，遇到這種角色，誰也沒有別的辦法不是？
“兩位姑娘這就有點不夠意思了！咱們三個在野三坡可是共過患難的，難不成馬上就要翻臉、變成路人？再說了，相見就是有緣，我們三人在兵荒馬亂中又能相聚是緣分，兩位該不是這麽勢利之人、更不應這麽見外！何況小爺我可不是個廢物，誰需要誰還說不定呢？至於丟失了的財寶嘛，如果兩位姑娘願意提供幫助、讓本小爺物歸原主的話，小爺我也自然不勝感激！”
誰要敢輕視易天的隨機應變和八麵玲瓏能力絕對是會吃大虧的！這小子能在江湖上混過來，絕對有足夠的機靈和頭腦，當然更有足夠的恬不知恥。隻要是他認定需要的，他就會不擇手段，哪怕是死纏爛打、哪怕是無所不用其極，不論遇人遇鬼，都能輕鬆應付、如魚得水。
“這麽多天咱們易天小爺手上的功夫沒有見長，倒是這油嘴滑舌的功夫一日千裏！也罷，既然你打定主意要當跟屁蟲，姐姐我們也不趕你了，隻是你要知道我們現在身處險境，楊戩他們在後麵緊追不舍也就罷了，現在更陷在乾坤陣中，能不能走出去、何時能出去，我們自己都沒有數。我倒勸你自己出去找野三坡的人上算，免得殃及池魚、將小爺你拖下深淵不說，如果連命都丟了豈不太過可惜！”
長書黛一口一個小爺小爺的，顯然是在對易天進行冷嘲熱諷，更對他從野三坡西線戰鬥中不辭而別、甚至可以說是臨陣脫逃的壯舉暗喻不已。
想當初這小子胸脯可是拍得啪啪響、大話說得如雷貫耳，最後還不是中途退回來、早早準備逃命，雖然於人來說合情合理，但總讓人感到有點不舒服，特別是作為江湖人士尤其如此。
長書黛舊事重提自然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指責，但有這樣可資利用的材料，如果不趁機編排惡心一下這小子，哪才是對不起自己不是？
“黛兒姑娘教訓的是！但你也不能太苛刻小爺我了，要知道野三坡大勢已去，小爺我一個與他們幾乎無關的人總不能站在船上等死吧？再說了，作為一個男人、作為你們的朋友，小爺我又怎麽能丟下你們不管呢？我還想著為你們遮風擋雨、衝鋒陷陣呢，自然不能將自己的有用之軀浪費在一個小小的土匪汕頭之上？”
這一番漂淨洗白、外加豪言壯語的辯駁不可謂沒有說服力，關鍵是沒有足夠的恬不知恥是絕對說不出來這一番慷慨激昂的不是！
“啊哈，真不敢相信易天小爺竟然有如此護花使者的好心和大無畏的精神，看來以前我們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竟然沒發現易天小爺這麽高大全、這麽憐香惜玉！我們姐妹真都要感動得熱淚盈眶了！我說甄姐姐，你看我們要不就給易天小爺一個表現的機會，免得到時我們被楊戩他們圍攻沒人搭救？”
長書黛說了半天想攆走他也就是發發牢騷罷了，現在陷入乾坤陣裏不知生死，有這個小子跟在旁邊也未必是什麽壞事，至少有些粗活和探路的差事可以讓他做不是嘛！
“兩位姑娘放心，我易天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做到！隻要兩位姑娘讓我跟在身邊，小爺我一定任勞任怨、拚死也會保護你們的周全！”
俗話說周瑜打黃蓋，願打願挨！兩廂情願的事第三者是很難理解的，尤其是易天，這小子最近一段時間也不知道哪裏中邪了，一遇到長書黛就像碰到克星似的大腦短路，甚至被她冷嘲熱諷、嬉笑怒罵都感到十分受用。
如果純粹從美貌無雙上來說，同行的甄若蘭自然更勝一籌，但偏偏易天更願意與長書黛在一起，哪怕隻是跟在她後麵也感到極大的滿足。也許這才是他死皮賴臉、跟著兩人的主要原因吧？也許是因為在自己最潦倒時對方對他表現出的平等和關愛的緣故、真的被感動了？也許、也許僅僅是他的某種接口、或者幹脆就是信口開河也不一定。
心情這東西是很難說明白的，尤其對易天這樣一個十幾歲、尚未完全明白人情世故的萌萌少年來說尤其如是！哪怕是對方有時的冷嘲熱諷、哪怕是與對方有天涯之別，隻要對方一顰一笑、易天都感到一種由衷地滿足。
人們都對所謂的先入為主嗤之以鼻，誰知道正是最初的印象決定了隨後的一切，甚至有可能是以後的一生。易天能有這種感覺，估計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在滄州翠香樓飯莊長書黛對自己的提攜和待之以誠緣故。
從這個方麵考慮，人們也許不該懷疑易天的誠意、更不該懷疑他這樣的信誓旦旦。
“兩位小姐你們就瞧好吧！小爺我不僅負責你們的後勤服務，還可以做你們的開路先鋒，兩位小姐說吧，我們該怎麽走、朝哪裏走？”
看到兩個丫頭沒有說話，易天當然進一步表明決心。隻不過他也許是心裏著急，這一不留神的脫口而出竟然不由自主地暴露了自己的真實想法：敢情這小子真是因為走頭無路了才不得已暴露了自己。
“你小子先別瞎嚷嚷！這可是野三坡的乾坤陣，其複雜和危險性程度據說比當年諸葛武侯的八陣圖還要厲害，稍有不慎不僅永遠走不出去、弄不好還會陷入各種機關、死於非命，更不要說我們還得躲著楊戩他們。接下來每一步都得小心謹慎，一招不慎就會全盤皆輸知道嗎？”
長書黛扭過臉來不客氣地說道。
“這方麵我也不是太熟悉，尤其是麵臨這種複雜陣法根本就沒有把握，隻希望那些操縱陣法的人不把我們當成敵人，否則會更加危險！”甄若蘭也不無擔心地附和道。
“難是難了點，但無論如何也不能就這麽放棄不說，關鍵是我們如果不能盡快走出去、那幫追兵早晚會找到我們，到那時問題就大了！可惜我哥沒在這裏，他對這些陣法之類的東西了解的要多得多。沒有辦法，本小姐也隻能勉為其難、當仁不讓了！隻是咱們得小心一點、尤其是易天小爺你在探路時更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長書黛雖然沒多大的信心，但很明顯又不想放棄。雖然一幅當仁不讓的樣子，但語氣中畏難情緒也明顯不小。
“小心哪是肯定的！但我的大小姐你也要認真一點，可別把小爺的命不當命就好！我可是大仇未報、壯誌未酬，可不能就這樣白白地喪生在這個窮山溝裏。”
易天是什麽樣的人，隨時隨地不會忘記邀功擺好、討價還價。
隻是，現在的局勢下無論是長書黛也好、甄若蘭也罷，誰都沒有心思跟他較真。兩個人的全部身心都在觀察前麵的道路、推敲著何去何從。
勘察、標記、測算、反複探路，能用的手段幾乎全用了，好歹長書黛對這種五行八卦並非全部外行，最少一路走來沒有遇到危險，但說到走出去就沒哪麽容易了。這不，天都黑了前麵的路還是哪麽曲折徘徊、不見盡頭，好幾次幾乎都是在原地轉來轉去。
折騰了多半天，除了偶爾聽到有人說話、有兩次還是楊戩他們的對話外，幾乎沒有任何收獲。
“這麽亂轉下去也不是辦法，明天得像個別的辦法，不然我們非得累死在這討厭的陣法裏不可！”
斜靠在一塊裸露的岩石上，長書黛與甄若蘭交換了一下看法後說道，好像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至於易天則什麽話也米有說。
實際上他心裏已經開始有哪麽點後悔。原以為長書黛能帶兩個人走出去，考慮到她的家學淵源又見識過其胞兄長書紅在盤古廟的表現，易天有這種想法也屬合情合理，不然他也不會這麽迫切現身、跟著她們了。誰知這一天下來實在令人失望，小丫頭一味求穩，一味小心謹慎、如履薄冰，這種作風確實完全不合自己的胃口，也讓他的耐心越來越少。
“好歹再堅持一兩天，如果她們還是找不到出路的話，小爺我就隻能自謀生路、不辭而別了！”
望著沉默無語的滿天繁星，精疲力竭的易天心裏在盤算著。
“信誓旦旦又如何？言出必隨又如何？你們既然找不到路、不能帶小爺離開這該死的乾坤陣，小爺我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斃！美女我所欲、生命亦我所欲，二者不可得兼，自然是舍美女而取活命矣！”
雖然精疲力竭，但因為至今沒有找到出路、心裏沒有一點著落，一時半會自然是睡意全無。這小子的心裏正在不停地進行著天人交戰，不斷為自己將要到來的選擇尋找著一個又一個說辭和理由。
“乾坤陣、乾坤陣，人傳可抵十萬刀兵，我們一整天隻是在外圍繞來繞去、根本就沒有走進核心，陣法的複雜程度果然遠超想象，本姑娘更是小看了天下英雄！該怎麽辦？該從哪裏入手呢？”
長書黛也在輾轉反側、百思不得其解。
難就難在這件事情實在沒有人可以商量不是？甄若蘭雖然也算熟讀經史，對天下武學和江湖門派更是了如指掌，但在這個問題上最多也隻能提出些原則性的建議和思量，具體層次上一點也幫不上忙，連紙上談兵都做不到！自己對這些東西雖有涉略，但受年齡所獻禾沒有真下苦功，實在談不上登堂入室，想單憑自己找到出路實在有點勉強。
在這夜深人靜之時，她小丫頭仍然禁不住暗暗思量、搜索者腦海中所有關於五行八卦、奇門遁甲的知識和技巧。
書到用時方恨少！早知如此，想當初父母在講解這些問題時該多用些功才對！
早夏的北中國，夜短晝長，五更不到，天際就開始慢慢地變白，新的一天肆無忌憚地再次來臨，絲毫也不關心易天他們正在走投無路、一籌莫展。
“怎麽樣了兩位大小姐，今天怎麽走法？該不會還讓小爺我跑來跑去做那些無用功吧？你們兩個最後先好好動動腦子再發號施令，別不珍惜小爺我這不要錢的力氣！”
一開場易天就開始怪話連篇、這小子已經開始為自己的後續行動進行鋪墊了。
“你們兩個先躲好別亂動，既免被人發現也節省一些體力，我先上去好好觀察一下，咱們謀定而後動！”
反正躲在石陣裏即使遇到追兵也容易躲避，離開時帶的口糧和水還能對付幾天，他們三個暫時還應該是安全的，反複思考過後長書黛開始沉下心來、準備利用自己已經知道的知識、好好研究一下這個陣法。
不靠自己也不行了，誰讓人家野三坡自顧不暇、派來的兩個向導為了掩護他們已經喪命，指望他們派人來接應哪是門都沒有！如果不想法自己走出去就隻能等死，這自然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無可奈何之下，小丫頭隻能勉為其難、當仁不讓了.
生活使人進步、災難讓人成熟。你還別說，這句話還真有那麽點道理！
半個月來的風風雨雨、生死輪回，確實讓她領教了什麽是江湖風險、人生滄桑。
畢竟有武功的底子、畢竟有家學淵源，加上輕功絕頂，長書黛決定當仁不讓也算合情合理，至少無論是易天還是甄若蘭都隻能是唯命是從、唯她馬首是瞻！
矮子裏麵也得選一個將軍不是嘛！
論真正的打鬥功夫她長書黛還真不成氣候、尤其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想成氣候自身身體素質也沒有這個可能，先天的某些缺陷靠後天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補足的不是？但論輕身功夫和博聞強記，她長書黛哪可是毫不含糊，甚至是麵對一些真正的天才都不遑多讓。
一旦確定了目標和方向，小丫頭還真不含糊，身形一晃、竟然如同一隻飛燕向旁邊一座較高的山頭飛去，幾個呼吸間就已經隱沒在山頂的樹林雜草之中。
敢情這丫頭是登高望遠、居高臨下，仔細觀察石陣的整體布局。
這一手輕身功夫一露出來，馬上就令甄若蘭和易天瞠目結舌，更讓易天原來的種種小九九暗淡了許多。
原來小丫頭真的隱藏了許多實力，如果她真想自己的逃命的話，估計很少有人能留得住她。換言之，她所以一直這樣不離不棄、甚至不怕滯留險地，說穿了是在為他人做嫁衣裳。
想到這裏，易天有點臉紅，更有點莫名其妙的惆悵和無語。
謝天謝地自己還沒有不辭而別！說實話，不是為了逃命、不是到了生死關頭，他真不想被一個比自己還要小的女孩給比下去。
等待總是漫長的，隱藏在一塊巨石後麵的易天和甄若蘭都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從初日朝陽到烈日炎炎，時間最少有好個時辰了還是不見長書黛的影子，躲在灌木叢中的兩個人已經有點昏昏欲睡，不是因為害怕被人發現而強打精神，估計兩個人早酣然入夢了。
“這都多長時間了，這丫頭到底搞啥名堂換不回來？該不會自己偷偷溜走了吧？”
易天的信心再一次開始泛濫成災。
“易天小爺你也太小看人了吧！如果黛兒妹妹真想自己逃命她都走了好幾回了、還會等到今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輕易不說話的甄若蘭也禁不住發話了，滿滿的一幅不以為然。
“甄姑娘不要生氣，我也就是隨口哪麽一說，主要是時間太久了點不是？”
易天可能也感到有點不好意思，趕快不停地解釋。
“黛兒妹子肯定是在上麵觀察道路、推算整個陣法布局，要知道這個陣法可不簡單，沒有人帶領、不熟悉他們的路引或者布局根本就不可能避開各種機關、安全出去。既然被人稱為野三坡的最後一道屏障，豈能是隨便一個人三下五去二就能搞定？你就耐心地等著、別哪麽多抱怨，打擾了小妹的思路隻能等更長的時間、說不定還會有更大的危險！”
難得這麽長篇大論，甄若蘭既是在說服易天、又好像是在說服自己。
“話是這麽說，但這參詳的時間也太長了點？總該做點什麽、哪怕是再朝各個方向找一找也好，至少比在這裏坐以待斃好吧？“
易天終於憋不住又開始頭頭是道。
看著甄若蘭遞過來得一陣白眼，他禁不住趕快又補充道：
”好了好了，總是你們有理！小爺我不說就是了，我就這麽忍氣吞聲、等下去就是了！”
雖然心有不甘、但也無可奈何，何況他原就準備再堅持兩天的，能這樣不用累的像死狗一樣處跑也算差強人意了。
日出日落，又是星光燦爛。
月明星稀，喧囂取代寧靜！
一天一夜過去了，山頂上的長書黛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山下的甄若蘭和易天已經幾乎失去了最後的耐心。幾度入夢、幾度驚厥，早已經不覺夜風獵獵、夜露冰涼，甚至連那些昆蟲和小動物的騷擾也渾然不覺。
“有情況，快跑！”
正在迷迷糊糊、幾乎再次入夢的易天突然聽到有人靠近的腳步聲，下意識翻身爬起來、推了一把旁邊的甄若蘭悄聲叫道。
“別大驚小怪的，是我！大家躲好了，千萬別弄出動靜，有人朝我們這裏走來了，如果我看的不錯，應該是楊戩他們的追兵！”
卻原來是長書黛從山上下來了，人還沒有來到已經迫不及待地向他們出聲示警。
但願楊戩他們不會發現他們三個、真躲不過去就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