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與虎謀皮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也不知經過了多少折騰，叫易天的小男孩才慢慢地恢複了知覺。隻不過他顯然已經失去了行動自由。除了手腳被捆著外，嘴裏也被塞進了不知是什麽東西，臭烘烘的不僅實在難聞，憋得更是讓人難受。最重要的是他顯然還是被人裝進麻袋裏了、而且至今為止還是被人扛在肩上被運往不知什麽地方。嘴被塞住已經夠難受了，偏偏又被裝到麻袋裏、全身不能動彈才是最令人終身難忘的事。
“難道是被人販子們給算計了？”
麻袋裏的易天雖然年紀不大，但畢竟在江湖上混了這麽多天、而且又練過兩天拳腳、經曆過多少次驚心動魄，雖然麵臨這種狀況，但在經過片刻的驚慌過後求生的本能迫使他開始慢慢地冷靜下來、仔細麵對自己的處境。能想到是被人販子算計了至少證明他開始正常思維了。
隻不過現在的他已經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了。
想他一個十幾歲的半大小子，即使自由身也未必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何況對於絕大多數平頭百姓來說，哪怕你是四肢健全的成年人這也是一種既不可望、又不可及的奢求。古今中外，概莫能外。目前這種局勢，除了逆來順受和忍辱負重外，至少暫時是沒有其他任何出路。
“行了，就把這小子扔這裏吧！你們幾個好好地看住他！他可是齊魯八怪誌在必得的人。這幾個妖魔鬼怪也太不像話了，為了這個小子竟然如此不顧大局、並公然違背楊副總管的命令，差點壞了王爺的大事。看我待一會不好好教訓他們一頓才怪！”
是一個山西口音的家夥在發號施令。對於這種口音他易天是再熟悉不過了。畢竟這可是他的鄉音，他可是在那個地界生活了十幾年不呢！
“大師兄說的不錯！這齊魯八怪仗著自己比咱們兄弟早一點與朝廷拉上關係、動不動就以童大人的親信自居、以咱們的引路人自居，是該教訓一下他們的時候了！”是另外一個山西口音的人在符合。
“看來不是一般的人販子。一般的人販子當然不會和朝廷發生關係的。至於什麽童大人、楊副總管什麽的他們又是什麽人呢？哪又是多大的官呢？”
麻袋裏的易天真是有點糊塗了。不是因為從說書的、賣唱的嘴裏聽到過這些名字和角色，他當時就能夠被驚得再暈過去以不一定。
不過，當他聽到這兩個家夥談到齊魯八怪的時候，他開始變得有點清醒，後背也就愈加發涼了。聽這兩個人的口氣他們可是與齊魯八怪是一夥的，雖然有矛盾但他們的主子都是朝廷。自己這次看來真是完了！現在連動都不能動，擺明了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一旦齊魯八怪到來，那幫小子才不會放過他呢！
終於被放出來了。
雖然還是被綁在柱子上，但至少能看見一切了。他現在身處的應該是一個臨時的牢房、具體說就是一間普通民居。周圍橫七豎八、或坐或臥幾個黑衣大漢應該就是看管他的。門外也應該還有不少人等。估計是為了執行剛才那兩個山西人口中說的什麽任務的吧，否則為了他一個小叫花子，說破天也不會這樣興師動眾。
“哎哎哎！我說各位大哥大叔，能不能給口水喝呀？小爺我被你們綁了半天，又是麻袋又是繩索的，都快渴死了。如果我真被渴死或餓死了，你們可就連一個大子也賣不了了！”
口剛能說話，這小子就開始叫喚上了。
看來這小子真夠聰明的！這一番叫嚷擺明了就是打算將錯就錯、要把這幫人當成人販子了。
“別胡咧咧了！老子幹嘛要賣你？再說你一個窮要飯的又能值幾文錢？不是為了給那幾個怪物釜底抽薪、免得壞了我們的大事，我們閑得沒事綁你窮要飯的何幹？你最好給我住嘴！不然老子再給你塞住信不信？”一個黑衣人不耐煩地大聲嗬斥道。
“我說大叔，你們原來不是人販子呀？哪你們就更不該這樣對待我了！我一個討飯的小孩子，跟齊魯八怪根本就不認識、又如何與他結怨？你們綁不綁我跟他們又有啥關係？要我說大叔你們就行行好，幹脆把我放了吧！你們也少受些累，更能得到耳根清淨。”
與虎謀皮這件事，這小子竟然也開始發揮的淋漓盡致了。人都是這樣，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即使根稻草都幻想著能夠救命，非要拚命抓住。明知道有些話根本毫無價值，說了也是白說，但總是要試試才心安理得。
“你小子還真是人小鬼大，竟然跟老子們也敢耍花腔。告訴你，喝完水後老老實實給我呆著！再吵吵老子再把你的嘴堵上！”又一個粗壯的黑衣漢子一麵遞上一碗水，一麵惡狠狠地威脅道。
“呃，我明白了！敢情你們是齊魯八怪的手下，難怪你們會如此害怕他們。既然如此，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看到軟求沒有成效，小要飯的易天顯然感到了此路不通，但要讓他完全住口不再說話也不是他的風格。隻是也許是不想再被堵上嘴的原因，他還真的愣了半天才又蹦出這樣一句話。
“我們是齊魯八怪的手下？我切！就齊魯八怪那點手段還想當我們的頭？去他媽的吧！老子除了楊副總管的命令誰都不聽！”
終於有沉不住氣的了！看來小要飯的這一激將法還真有了成效。一個黑衣人的額這一句話自然暴露了他們的來龍去脈。
隻是、隻是，對於小要飯的易天來說，這還是白搭。因為楊副總管到底是誰他根本就不知道不說，這幫人到底想幹什麽、他們與齊魯八怪真正的關係還是個謎。
“說啥呢這是？讓你們看著這個小家夥，你們就給我老老實實地看著。哪來那麽多廢話？小心走露了消息老子剝你們的皮！”突然一個矮胖子走進來厲聲說道。這小子的娘娘腔有點讓人感到不舒服。易天聽出來了，他是那兩個帶山西口音中的一個。
屋內的黑衣人立即噤若寒蟬。看來這幫小子剛才是在吹牛！什麽楊副總管，兩個山西武夫就能叫他們服服帖帖的。拉大旗作虎皮這件事，看來是所有喜歡賣弄的人的通病。
“太好了！俺的鄉黨來了。我說大叔，咱們可是鄉黨，又沒仇沒怨的，你幹嘛要幫齊魯八怪為難我一個小孩子呢？何況小子我過去可是連齊魯八怪是誰都不知道。就這樣被你們抓住、被他陷害真是有點太冤枉了！”
“你小子就不要在我這裏怨天怨地了！老實說老子還真沒有把你當回事，而且也不認為你是那兩個摔下山崖的小崽子中的一個。要知道那可是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從從斷魂崖上摔下去的人還能夠活著，鬼才會相信呢？隻不過齊魯八怪他們非要捕風捉影這麽認為，咱兄弟也沒有辦法。誰讓他們真是一幫魔鬼呢！小鄉黨，我可得跟你說明白了，咱兄弟對你的生死還真沒有什麽興趣。如果你真是那兩個小崽子中的一個，咱們也隻關心跟你在一起的那幾本破書而已！怎麽樣？把書給我，我說不定考慮放了你也不一定！”
那個矮胖子倒也不含糊，直截了當地就來了這一頓說辭。
“這位大叔的話我有點聽不明白了。原來你們跟齊魯八怪的目的並不一樣啊！可是你們現在卻是在幫他們不是嗎？再說了，別說我手中沒有你們口中說的書籍什麽的，即使有並給了你們，你們也不敢放了我吧？因為如果放了我，齊魯八怪他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隻是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麽得罪他們了？不就是惡作劇了一下、看他們不順眼在他們飯菜裏放了點巴豆嗎？至於非要了小爺的性命嗎？”
這個叫易天的小要飯的還真不簡單，話裏話外淨朝自己感興趣的議題上引。
“那八個怪物老說你小子人小鬼大，一開始我還真不相信，現在看來還真不含糊，敢情你這是把老子往溝裏帶是吧？不過，老子也不在乎。就你這點道行，在我們晉陽雙煞的絕對實力麵前狗屁都不是。我也不怕明確告訴你，齊魯八怪找你是為了斬草除根，所以不管你是不是那兩個小崽子中的一個，落到他們手裏你都難逃活命。他們那幫妖魔鬼怪的口頭禪就是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走一個！而跟我們合作就不一樣了。你隻要把藏書的地方告訴我們，一旦拿到書籍，我們就放你走。反正我們也不想殺人、更不想為姓童的賣命。再說咱們還是鄉黨不是？怎麽樣？告訴我那些書藏在哪裏吧？”
晉陽地煞閻萬本竟如此好耐性、也如此好心機，搗鼓了半天卻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小要飯的呢！難怪這樣和顏悅色、這樣恩威並舉。
“鄉黨這話聽起來還挺在理的!也是，東西再重要也不如命重要不是？可是、可是，那些東西實在太重要了，我實在不敢說呀！再說了，雖然我父母交給過我一個油布包不錯，裏麵也確實有幾本書和一封書信不假，但我也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你所說的哪幾件東西呀？即使是真的、我也真告訴你了，你要反悔不放我咋辦？我得想想、得好好想想才行！”
被綁在柱子上的易天好像是被說動了的樣子，一幅認真的、煞有介事地回答道。
“對、對、對，就應該是那幾本書！小鄉黨這樣想就對了。咱山西人可是最會撥拉算盤珠子的，哪頭輕、哪頭重裏外一算不就明白了？你好好想想，我們有的是時間。至於放你的事就更不用擔心了！老實說，我們對齊魯八怪那幫東西也不太滿意，沒事還想給他們製造點麻煩呢！所以我們絕對不會反悔的。再說咱們還是鄉黨不是？咱晉陽雙煞可是江湖上頂天立地的好漢，說出去的話都要兌現的。你隻要把那幾本書交給我們就行，那封書信是你爹媽留給你的，齊魯八怪感興趣，我們則可以不要！”
晉陽地煞閆萬本看來已經上鉤了！
還別說，這小要飯的還真不簡單，這麽點年紀就知道什麽叫的放矢、什麽叫投其所好！這一番言語顯然是試圖在齊魯八怪和晉陽雙煞之間在尋找可能的縫隙。也真是難為他了，這才幾歲就敢和這幫江湖梟雄鬥智鬥勇。看來這幾個月的江湖經曆還真的使他成熟老練了不少。
“鄉黨說的話我心！咱三晉地界的人說話都是算數的。不過這件事情既然如此事關重大，我當然也不可能就這樣輕易地答應你們。再說，我可是把它放到了一個任誰都想不到的地方，除了我帶路誰也找不到。如果你們真能答應放了我，把它交給你們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麽大事。反正那些東西我也看不懂，為了保命想來我父母也不會怪罪我的！”
小要飯的似乎被說動了，一幅嚴肅認真的表情。不過這般似是而非的答應顯然是整個誘餌的一部分，而且也顯然是在拖延時間。這小子真夠狡猾的。
“對、對、對，這就對了！趕快告訴我那些書籍藏在哪裏了？隻要拿到手我馬上就放了你。”
地煞閻萬本眼睛都有點放光了。如此得來全不費功夫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多少年了，自他們師兄妹開始生此歹意、到最後功敗垂成，直到現在三人還一直耿耿於懷不說，十多年來更不知忍受了齊魯八怪他們幾個多少數落和譏笑。現在果真能得到那些秘籍，那無疑是天上掉下來個大金元寶。
說實在的，對於至於那封密信以及這個小叫花子的生死與否，他還真地沒有放在心上。因為這畢竟是齊魯八怪、或者是他童貫擔心的事情，他們晉陽雙煞關心的隻是秘籍、也隻有秘籍而已。
當然了，如果不費什麽事而且心情好的話，他自然樂意送齊魯八怪一個幹巴人情、甚至把小叫化子交給他們也不是不行。相反，如果真是關係到能否得到密籍的大事，他也會毫不猶疑地與任何人達成交易。尤其是考慮到一開始齊魯八怪對自己兄弟那種待理不理的輕視和侮辱，他甚至巴不得能專門給他們找點麻煩、包括故意讓他們找不到這個小叫花子才好。反正隻要自己一方矢口否認，他齊魯八怪又能怎麽樣？自己一幫人現在可是有楊副總管、外加端王爺給撐腰，連童貫也未必完全放在眼裏。至於齊魯八怪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鄉黨大叔你們可不能逼我，我說過的要好好想想才能決定是否告訴你的。你要是一逼我，我一慌真忘記了藏書的地點也不一定！”
好一個易天！討飯倒討出智慧來了。竟然又給自己準備了這樣一個護身符。
“行了、行了，我現在也不逼你，你就好好想想吧！不過，你也別給我耍花樣、故意拖延時間。否則，一旦齊魯八怪知道了真相，上門來要人我也不能保證能瞞得住，更不會為了你跟他們翻臉。你自己想想吧！我可不跟你在這裏廢話了，我們還要代表揚副總管去向齊魯八怪傳話呢。這幾個小子也太不像話了，竟然不聽楊副總管的號令擅自提前行動，真不把咱晉陽雙煞當回事了！”
晉陽地煞閆萬本話未說完就已經消失在月色之中。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樣想的？難不成真被小要飯的給忽悠得忘記南北了？
考慮到晉陽雙煞的閱曆和世故、尤其是他們又屬於陰險狡詐、總習慣算計和利用別人的貨色，小要飯的易天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在這方麵與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甚至可以說是拍馬都趕不上，所以無論從哪一方麵看結果恐怕都是否定的。
剛才晉陽地煞閆萬本最後那幾句看似漫不經心的話顯然是在給小要飯的一個警告：意思就是他們晉陽雙煞隨時隨地就可以把他這個小要飯交給齊魯八怪。何去何從？悉聽尊便！
天真的易天可能還沉浸在自己的傑作和得意中呢，諸不知不僅舊的危險根本就沒有消除不說，新的危險也正在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