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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血燕窩

  “本王欲北擊黨項,西至同州降朱友謙,各位夫人在宮中可要好生侍候太夫人。”在晉王李存勖的嘉慶殿裏,各宮妃嬪都跪於一地。


  韓夫人恭順地答道:“臣妾自當晨昏定省,不讓兩位太夫人太過思念王爺!”


  伊氏、侯氏和劉玉娘、葉貴人也一並齊聲應答:“臣妾自當晨昏定省,侍候太夫人!”


  李存勖盯著眾妃看,突然哈哈大笑:“好好好,本王的眾夫人品貌皆備,德容皆彰,可謂母儀天下!”


  眾妃彼此悄悄地看一眼,不知何故惹得王爺如此大笑。


  李存勖蹲下,看著韓夫人:“王後,上次本王有沒有交待毓章宮主子不習宮規,不要去打擾她?”


  韓夫人驚得跌坐在地。


  這些時日以來,眾妃皆因毓章宮事件膽顫心驚,後見兩位太夫人沒有責罰,王爺也沒有過問,適才以為這事已經過去,將提得高高的心放下。哪知此時王爺突然提起,難道有秋後算帳的用意?


  “臣妾……臣妾,”韓夫人忘記了當初想好的萬千說詞,這才發現事到臨頭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是誰讓兩位太夫人進毓章宮的?”李存勖咬牙切齒地一一看過眾妃。


  “臣妾有罪,請王爺恕罪!”伊氏將頭埋得低低的,伏於地上。


  侯氏怒眼看著劉玉娘,嘴張了張,真想說出是劉玉娘的陰謀,終究還是怒瞪一眼劉玉娘,伏地請罪:“臣妾有罪,請王爺恕罪!”


  麵對王爺的責罰,眾妃隻得一力承擔,如果道出是劉玉娘的主意,隻怕後宮再生波浪,到時非但治不了劉玉娘,自己更是脫不了幹係。


  罪魁禍首劉玉娘伏跪於地,悄悄地看著眾妃,知道眾妃都不敢向王爺說什麽,也就冷哼一聲,看向葉貴人。


  葉貴人膽顫心驚地伏跪於地,自打毓章宮回來後,她再也沒機會出宮見過子薇,在宮裏的日子也更是難過,劉玉娘表麵與她姐妹相稱,暗地卻是處處為難她。


  “葉昭容,”王爺走到葉貴人麵前。


  眾妃驚愕,葉氏是貴人,王爺怎會喚她葉昭容?

  “王爺,葉貴人——”劉玉娘提醒李存勖。


  李存勖伸手製止她,再次說:“葉昭容,你可有去看過你表親?”


  葉貴人嚇得渾身顫抖:“臣妾不敢,臣妾不敢!”


  李存勖轉過身去,大聲說道:“葉氏貴人,即日起升為昭容,本王許你每三天前去毓章宮與公主共敘親情,你可願意?”


  葉貴人伏地謝恩:“臣妾謝過王爺!臣妾謝過王爺!”


  “起來吧你們!”李存勖揮揮手。


  眾夫人起身。


  韓夫人滿臉笑容走向葉貴人:“恭喜昭容妹妹,改日向公主傳達姐姐的問候,祝她早日康健!”


  這韓夫人帶了頭,餘下的三妃也隻得在王爺麵前裝作大度,哪怕肚裏恨得牙咬咬,也得滿麵笑容地向葉昭容道喜。


  這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啦,眾人皆知這葉昭容是因毓章宮主子得以升遷,可也無可奈何。


  “本王明日西征同州,各位夫人可還有話說?”李存勖懶懶地坐著,看著他的一幹妃嬪。


  “臣妾恭祝王爺旗開得勝,馬到成功!”韓夫人率領著眾妃嬪高聲祝願。


  “臣妾將每天親自到玉皇山為王爺祈福,至到王爺平安歸來,也保佑我兒首戰告捷,平安歸來。”伊氏說,她的兒子川王李繼嶢也將隨父出征,這是她兒子的第一次出征,所以她既高興也擔心。


  李存勖對人品高尚、品貌端莊的伊氏很是看重,他鄭重地點頭:“你放心吧,繼嶢已經十二歲,他是我沙陀子弟,定不會有負他娘親的厚望。”


  “臣妾多謝王爺厚愛!”伊氏麵露微笑。


  “魏王繼岌留守晉陽都城,各位夫人不會再為岌兒多生事端吧?哈哈哈。”李存勖一陣大笑。


  劉玉娘驕傲地笑:“臣妾當助我兒守城!”


  李存勖走到劉玉娘麵前:“愛妃可願意隨本王前去同州?”


  劉玉娘大喜:“臣妾願意!”


  韓夫人大舒一口氣,隻要劉玉娘隨王爺離開了晉陽,那在王爺出征這段時間,毓章宮就會平安無事,她也就少些擔心。


  作為晉王李存勖的正妃,毓章宮有好事輪不到她,可毓章宮再出任何波折,隻怕所有人都會認為她不容人,善嫉。


  綾綺殿裏,劉玉娘走來走去地思考著,上次毓章宮一鬧,原本以為會有些責罰,可卻風平浪靜地度過,連兩位太夫人也一句不提,這裏發生了什麽是她不知道的?

  她知道王爺和張承業前去雍和宮與兩位太夫人密談,可卻不知道密談內容。她手下的“教令”宮女滲透不進雍和宮,曹太夫人即便寵愛她,也不會容她在眼皮底下布置“教令”女。


  關於毓章宮主子的事在這晉陽宮裏是越傳越離譜,宮人們都把她認為是神,說是什麽玄女臨世,什麽襖教聖女,風頭都超過她這位冠居晉陽宮二十年的皇長子生母。


  眼看王爺稱帝在即,如果此時毓章宮主子得寵誕下一男半女,那她的皇後位就會轉眼成空,兒子的太子位也會擦肩而過。


  無論如何,她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王爺稱帝在即,她必須在王爺登基之前解決掉毓章宮。


  “翠華軒葉昭容求見!”玲兒進殿稟告。


  劉玉娘點點頭。


  葉昭容碎步進殿,侍女杏兒和蝶兒留在門外。


  葉昭容向劉玉娘低頭行禮:“見過姐姐!”


  劉玉娘甩手給葉昭容兩巴掌。


  啪啪,兩聲掌聲讓殿內外皆驚。


  杏兒和蝶兒欲跑進殿內,玲兒攔住她們。


  娟兒走來冷冷地說:“主子們的事情,咱們奴婢何必摻和?”


  杏兒伸頭看向殿內:“可是——”


  葉昭容抬起頭,臉上多了兩道掌印。


  她不慍不怒地問:“姐姐何故掌摑妹妹?”


  劉玉娘抓住葉昭容的肩膀暴怒地說:“你要不出賣姐姐我,王爺何故封賞你?我把你當姐妹,你竟出賣我?”


  葉昭容淡淡地說:“姐姐有何讓妹妹我出賣的?”


  劉玉娘一愣,鬆手。


  葉昭容繼續說:“自三日前毓章宮後,王爺未召幸妹妹,妹妹也並未出宮,因受涼腸胃不適在翠華軒獨處。姐姐可著人核實。”


  劉玉娘盯著她:“你真沒有向王爺告密?”


  葉昭容淡然一笑:“姐姐教令女布滿宮中,可細問看妹妹有出宮否?”


  劉玉娘冷笑一聲:“要出賣姐姐也不止出宮一路。”


  “隻是妹妹不知姐姐有何事讓妹妹出賣的?”葉昭容繼續問。


  劉玉娘呆了呆,突然滿臉堆笑:“倒是姐姐多心,誤會妹妹了。”


  “來人啦!”劉玉娘攬著葉昭容的肩膀,朝殿外呼人。


  娟兒應聲進殿。


  “給妹妹奉茶!”劉玉娘笑眯眯地拉了葉昭容落座,“咱們姐妹好幾天沒見麵,這不想妹妹來著?”


  葉昭容款款落座。


  娟兒端來茶水,葉昭容接了茶水輕輕呷一口放案幾上。


  “姐姐這隨王爺出征,魏王監國,這是大好的事呀,當恭喜姐姐!”


  劉玉娘開心地說:“我兒治國有方,受王爺教導,總能大展才華。”


  “魏王忠孝兩全,文武兼備,堪當國家重任。”葉昭容也恭維著說。


  劉玉娘拿起茶碗,從碗邊看著葉昭容:“那日我在毓章宮見你叫那公主為表親?你是新州人,怎會有潞州表親?”


  葉昭容倒吸一口涼氣,當日情急之下見姨娘甄夫人被打衝口而出,埋下今日之禍,原以為大家在那混亂之中不會記得她說過什麽,她也有意讓大家忘記,可沒想這劉玉娘還是翻出來質問。


  “我娘親的遠房親戚和毓章宮主子的娘親是姐妹,當日在幽州曾有一見,所以妹妹認得。”葉昭容輕描淡寫地說。


  如果如實告訴宮中人等她們是表親姐妹,隻怕事情會越描越黑。


  “這王爺不是讓妹妹你每三天都出宮陪毓章宮主子敘舊嗎?我呢當日也是無心得罪了毓章宮主子,這兩太夫人多次教導,姐姐也深有悔誤,想去與毓章宮主子重修舊好,你說她會有心嗎?”


  葉昭容笑:“姐姐有這番心意那是再好不過了。你是王爺最寵愛的夫人,又深得太夫人信任。毓章宮能和你交好那是她的福份。”


  “這我明日要隨王爺出征同州,再回來時已過多時,隻怕毓章宮早就心存芥蒂。所以姐姐想請妹妹在毓章宮麵前多多說道美言,待姐姐我回晉陽後再登門向她陪罪。”


  “姐姐你言重了。妹妹我必會在毓章宮麵前說及姐姐的好意,姐姐是皇長子生母,倒不必在意那毓章宮的臉色。”


  “呃,都是一宮姐妹,王爺和兩位太夫人希望我們姐妹相親相愛,和諧相處,姐姐既為皇長子生母,當得表率。玲兒——”


  劉玉娘朝殿外喚道:“將那血燕窩拿來!”


  玲兒應聲去內殿拿了血燕窩出來。


  劉玉娘接過,親自將血燕窩遞給葉昭容:“這是曹太夫人賞賜姐姐的,姐姐還舍不得吃。那天讓毓章宮妹妹受了涼,姐姐這心裏著實過意不去,妹妹你將這血燕窩拿了去,略表姐姐心意。”


  “如此貴重之物,如何使得?”葉昭容搖頭擺手:“妹妹雖未見過血燕窩,卻知這是極貴重之物。說是一兩血燕一兩黃金,妹妹斷不敢收送。”


  劉玉娘笑:“是啊,都說這血燕窩采自嶺南,每隻金絲燕一生隻有兩隻窩子,是金絲燕吐血絲築巢而成。采摘者往往於高山峭壁上很是危險。我也就生繼岌時得親貴們送過。”


  “那妹妹萬不能拿了姐姐的厚重之物的。”葉昭容推辭道。


  “瞧你這小家子氣。就讓你轉過手罷了,哪有這三推四阻的?不過你先別告訴毓章宮妹妹是姐姐我送的,隻說是你送的便可。想來他日毓章宮妹妹知道姐姐的心意後也會諒解姐姐了。”


  “這如何使得?”葉昭容搖頭:“是姐姐的心意,妹妹如何冒領的?”


  “姐姐這要出征同州,急切之間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你就當先為姐姐遞個禮,改日再告訴那毓章宮妹妹,想來她也會念及姐姐是實誠人的,不再計較當日之冒昧。”


  “如此,妹妹就代毓章宮妹妹收下,謝過姐姐一番心意。”


  “毓章宮妹妹體寒瘦弱,吃這血燕窩最合適不過了,說是這血燕窩有滋陰養顏、止咳治喘、補腎益氣的功效,體弱之人吃了大好。”


  “妹妹定將姐姐的禮物轉交毓章宮。”


  葉昭容帶著杏兒和蝶兒出綾綺殿,冒風雪而去。


  劉玉娘站在宮門口,看著三人的背影。


  “你說這毓章宮會吃血燕窩嗎?”玲兒問。


  “那麽貴重的東西,她有得吃就不錯了。”娟兒冷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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