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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免死鐵券

  “臣妾見過王爺!”眾妃齊聲向晉王行禮。


  “兒臣見過父王!”李繼岌和眾王子立即躬身行禮。


  李從審和靜安公主等人也都收了兵器向李存勖行禮。


  “王爺,她們罵我,打我,還打小姐!”那白芷見了晉王李存勖,便像是見了親人般,全然不顧晉王爺的尊嚴,大聲告狀。


  小拽子立即跪下:“王爺!”


  眾侍衛和奴婢也都跪下行禮。


  獨獨子薇跪坐在雪地裏昂頭向天,臉上是被掌摑的一片血紅,嘴角流淌著血水,她雙手護著娘親,一動不動。


  晉王如同沒有看見在場的眾妃一樣,滿臉恭敬地走向母親曹太夫人,向兩位太夫人行禮:“兒臣見過母後!見過母妃!”


  劉太夫人憐惜地說:“勖兒起來吧,這雪地天冷!”


  曹太夫人滿臉慈祥:“我兒免禮!”


  晉王起身,回頭對兩位太夫人的護衛羽林兵說道:“這天寒地凍的,快些護著兩位太夫人回宮!”


  “諾!”羽林軍列隊跑出毓章宮。


  晉王又對雍和宮總管姑姑春兒說:“你等賤婢,如此大冬天竟讓兩位太夫人外出,若有閃失,唯你等是問。還不快些回宮,將爐火燒旺,勿再讓兩位太夫人凍著!”


  春兒嚇得直叩首:“奴婢知錯了,請王爺恕罪!”


  兩頂軟橋抬進毓章宮,晉王親自將母後劉太夫人和母妃曹太夫人扶上軟橋,送出宮門。


  “恭送太夫人!”眾妃嬪齊聲說道。


  餘下人等均不得晉王令,全部還跪在雪地裏。


  “魏王李繼岌,你等還不退去?”李存勖看了兒子一眼,冷冷地說。


  李繼岌愕然,遲疑地說:“父王,母妃——”


  他想說母妃有危險。


  張承業輕輕地說:“魏王爺還是先行離開吧。”


  李繼岌站起身來,在抬頭的刹那,他驚呆了,他的眼睛端端地看見對麵那跪坐在雪地裏的美人兒是如此動人心魄。


  李繼岌想起在玉皇山後院那個似真似幻的背影,失神地輕聲呢喃:“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何得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王兄。”靜安公主輕輕喚道。


  李繼岌清醒過來,躬身向父王和母妃告辭:“岌兒先行告退!”


  李繼岌眾兄弟和李從審、靜安公主等走出毓章宮,剛一出宮門,李繼岌就迫不及待地對李從審說:“你看見了嗎?這毓章宮的姨娘可是貌若天人?”


  李從審似乎有些恍惚:“我?我什麽都沒看見。”


  他剛才站的角度還真看不見子薇的臉,他看見的是葉貴人那美麗如仙的俏臉,她明淨,澄澈,純粹的聲音刹那間叩開一個戰士的心扉,在這冬日的暖陽裏慢慢地漾開,流入耳畔,浸潤心靈。


  李從審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他的父親是威名赫赫的成德節度使李嗣源,他的妻妾也是晉陽城有名的大戶人家女子,但在看到葉貴人的那一刹那,他似乎就被她占據一顆外表堅硬的戰士之心。


  靜安輕蔑地嘲笑王兄:“你是說那個毓章宮主子?我看也不見得如何傾城傾國。”


  李繼岌氣急敗壞地嚷道:“你那是嫉妒,女人就是小氣,從來不承認有人比自己漂亮。”


  李從審心不在焉:“隻怕今天晉宮中所有人都不好過。”


  毓章宮宮門緩緩關上,將三位少年和隨行的親兵關在宮外。


  晉王李存勖繞著眾妃打圈,眾妃心頭一陣寒意,紛紛低頭。


  “毓章宮總管姑姑,你是怎麽保護你家主子的?還讓她在這雪地裏跪著?”張承業輕聲說道,試圖緩和氣氛。


  白芷小嘴一癟,似乎找到了主心骨,指著對麵的玲兒和娟兒哇哇大哭:“她們打我,還打我家小姐,還把我家小姐煲的湯摔了,還扔了我家小姐的暖手爐——”


  眾妃臉都青了,這白芷青紅皂白一告狀,隻怕誰也脫不了幹係了。


  晉王蹲在白芷身邊微笑著問她:“誰打的你呢?難道她們不知道你是本王任命的毓章宮總管姑姑嗎?”


  那白芷可不會看臉色,指著玲兒和娟兒一通告狀:“是她,還有她。那個高高的還打小姐!”


  玲兒和娟兒伏在地上直叩頭:“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仆婦嚇得魂飛魄散。


  晉王看看玲兒和娟兒,微笑著對白芷說:“你的職位比她們高,你去打過來,要打不過,本王幫你便是。”


  玲兒和娟兒嚇得如篩糠,叩頭如搗蒜:“王爺饒命啊,王爺饒命啊!”


  劉玉娘也嚇了一跳,連忙對晉王說:“王爺,這兩個賤婢是臣妾的貼身奴婢,臣妾疏於管教,請王爺交給臣妾懲戒。”


  那白芷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走到玲兒身邊,啪啪給她兩巴掌,然後又走到娟兒身邊,啪啪給娟兒兩巴掌。


  玲兒和娟兒伏地求饒:“王爺饒命!夫人饒命!”


  劉玉娘大聲喊道:“王爺!”


  晉王似乎沒有聽到劉玉娘的喊聲,走到甄夫人麵前,如拉家常地隨意問道:“你犯了何宮規?”


  甄夫人看了看那邊跪著的一應夫人,不敢亂說,隻是低頭說道:“夫人們說臣婦是九品悍婦,不得在四品貴婦麵前咆哮。”


  這甄夫人表麵上是沒告任何人的狀,她隻聽得劉玉娘說是四品貴婦,卻也不知其他眾妃嬪是何職位。


  甄夫人話一出口,嚇得伊氏和侯氏也伏地求饒:“王爺,不關臣妾的事,臣妾不敢為難護國夫人。”


  那劉玉娘卻是冷哼一聲,直直地挺直身子跪著,自恃有曹太夫人的寵愛,卻也不懼這小小的什麽九品護國夫人。


  李存勖明白了,他大笑:“傳本王令,擢升潞州甄蘇氏為五品護國夫人,其夫為五品護國將軍,著其守衛毓章宮!”


  張承業的嘴巴張大成O形,恭恭敬敬地說:“諾。”


  劉玉娘氣得臉青白黑。


  韓夫人和伊氏、侯氏啞然。


  這晉王爺未懲處劉玉娘,卻當眾再為甄蘇氏封賞,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都說打狗還看主人麵。誰能再惹事?


  “護國夫人還不謝恩?”張承業提醒甄夫人。


  甄夫人嚇了一跳,她對這憑空而來的官職實在不明白,不過不明白沒關係,恩總是要謝的。


  “謝王爺恩典!”甄夫人叩頭。


  “起來吧你!”晉王點點頭。


  甄夫人起身,卻見子薇還跪在地上,遂又不言不語地跪下。


  白芷看了看,也跑去挨著子薇跪下。


  張承業歎口氣:“白芷姑姑,你家主子大病未好,這雪地久跪隻怕又生病端,還不去拿了暖爐來。”


  “哦。”白芷嚇了一跳,忙起身跑開。


  張承業朝采楓和攬月揮揮手,采楓和攬月也起身隨白芷跑去端火爐啥的。


  晉王伸手欲扶子薇起身,子薇麵色平靜,一動不動。


  晉王看著子薇臉上一道紅一道紫的掌摑印,心痛地歎口氣,還是輕聲說:“公主請起,這雪地天凍,公主大病未愈,還是先起來吧。”


  子薇似乎沒聽見晉王的話,還是直直地跪著。


  韓夫人一看,知道大禍來臨,這子薇不言不語意思明擺著,是要討說法呢。她朝子薇深深一禮:“妹妹請原諒姐姐們打擾,請妹妹保重身體。”


  伊氏和侯氏立即仿效韓夫人,對子薇遠遠地施禮:“伊氏和侯氏請妹妹原諒!”


  劉玉娘將臉扭過一邊,不情不願地雙手一拱:“請妹妹原諒!”


  葉貴人雙手高抬,緩緩施大禮:“請姐姐原諒妹妹打擾,願姐姐福壽安康。”


  這一通下來,眾人都對子薇施禮,可子薇卻仿佛神遊天外,既不回禮也對眾人的說話聽而不聞。


  晉王爺不明所以,張承業伸手悄悄地指指在旁邊跪著的郭小拽,晉王明白了,這郭小拽以下犯上,在太夫人麵前抽劍咆哮,圍攻眾妃嬪,按律死罪難逃。


  晉王爺轉身對郭小拽喝道:

  “親兵指揮使、毓章宮侍衛長郭小拽聽令:你無故冒犯兩宮太夫人龍顏,擅自率兵圍困本王眾夫人。本王念你曾有軍功,茲罰薪俸兩月,著領兵三十人守衛毓章宮,不得有失!”


  郭小拽伏地謝恩:“謝王爺恩典!”


  眾妃嬪這下更是睜大眼睛,這郭小拽明明是死罪,王爺名義上僅罰俸兩月,卻再為他增兵守衛毓章宮,這是明降暗升,打眾妃的臉啦。


  劉玉娘那臉是一陣紅一陣白。


  子薇緩緩彎腰向晉王行禮:“民婦謝過王爺!”


  晉王挽了子薇的手,接過白芷送來的暖爐:“公主手兒冰冷,快些暖暖手。”


  采楓端了暖手爐遞給甄夫人。


  晉王擁著子薇朝回廊走去,卻似乎忘記雪地裏眾夫人還跪著。


  張承業輕輕地喚道:“王爺?”


  他指指雪地裏的眾妃。


  晉王似乎這時才想起若大的院子裏還有他的四位妃子和一幹奴婢。他回頭看著韓夫人:

  “王後,本王有沒有吩咐過你,說這毓章宮公主身子弱,不習宮中規距,不行宮中禮儀?”


  韓夫人大驚:“臣妾有錯,臣妾該死!”


  劉玉娘不服,冷哼一聲嚷道:“任她是誰但得入我晉宮,便得習宮中規距,行宮中禮儀。”


  晉王聽到了劉玉娘的話,呆了呆,望著他的愛妾問:“這毓章宮是本王賜給公主的,你等擅闖,本王未治你等罪,還要如何?明天你等自去太夫人處請罪吧。”


  伊氏、侯氏叩頭道:“謝王爺恩典,臣妾以後不敢了。”


  “將那仆婦杖斃!”晉王看著剛才掌摑子薇的那個仆婦,也不管她是誰的奴婢。


  “王爺饒命啊,夫人救我啊!”仆婦大喊。


  晉王丟下一塊免死鐵券給郭小拽,大聲命令道:“親兵指揮使郭小拽,以後誰再擅闖毓章宮格殺無論,誰敢對公主不恭格殺不論!”


  “諾!”郭小拽撿起免死鐵券,高舉起。


  “啊?!”眾妃嬪驚呆了,毓章宮有免死鐵券護著誰還敢難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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